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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东方白 山椿绽蕊,离人既归

入夜时分,不知怎的下起蒙蒙细雨。

云山守在府外,心想如此天气,将军所说访客还会不会来?

远处曲调如幽如咽,飘进灵泽织就的帘幕里,洒满整座齐昌城。

踢踏之声自巷口传出。

云山也说不出为什么,只觉那动静是朝自己这边来的。

车驾停靠门前,云山看不清随侍者脸庞,朦胧间瞥着对方面白无须。

来人下车站定,并无只字片语,随者亦无话可说。

“难不成,对面一早晓得将军嘱咐?”

云山不及细想,赶忙躬身道一声:“请……”

来人迈开步子,起落间,尽是小伙子从没见过的威仪风骨。

兜帽搭下来,挡住大半张脸。

借着微弱光线,仍能辨出那绝世姿容。

云山一路引着来人,步至厢房小院。

看清里头点着灯,对方脚步凝滞一下。

“有劳。”他低声说着,嗓音似泣似诉,比仙乐还要动听。

云山不方便多待,行过礼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来人空立片刻,推门踏进房间。

“小川,我来晚了……”这是韩凛第一句话,却迟迟不见下文。

秦川背着光,只此一言,便知对方已有决断。

他没有回头,起身挪至窗前,用叉杆支开窗户。

“我在院儿里,种了山茶花……”雨水顺着边梃滴下来,给诉说蒙上一层水汽。

韩凛往里几步,这一次他没有靠近秦川。

只在其身后停住,解下沾湿的斗篷。

低头叹道:“是我……是我对不住你……”

沉默未及久留,便换作笑意攀上眉梢。

秦川转过头,大喇喇往椅里一靠。

乐呵呵道:“说吧!安排是什么,要我怎么配合!”

“你……”韩凛不由语塞,唇角弯弯跟快替代歉然。

旋即拍桌道:“好!既如此,倒省了口舌曲折!”

这便是二人间的相处,时时事事以大局为重。

先公后私,痛快又踏实。

国政不稳、人治不修,哪里轮得到衷肠互诉、两厢缠绵?

“天下初平、朝中事多,我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韩凛接下去。

“齐王跟韩冶会多留些时候,此地宗室官员有些尾巴料理。”他顿一顿。

后面那些话如果可以,韩凛真不想开口。

可他十分清楚,这个结果必须亲自面对,才足够坦诚磊落。

“下月初一,加封你为安国公的旨意,便会传布四海。届时建牙设府,更加名正言顺。”

韩凛看定对面,眸中泪光闪动,并无半分掉下。

“只是小川——你此后调兵,除核对虎符外,须另加上谕手令。且要与本地府尹齐齐到场,两下查验圣旨,方能开府库、遣兵马。”

“就这些啊?”秦川一听一乐。

“穆王、陈相他们也没怎么发力嘛!”他为韩凛斟上杯茶,语气轻松似闲谈。

“小川……我不是,我不是不信你……”韩凛别过头。

对方越是表现如常,自己越是心如刀绞。

面前这个人,已然为中州奉献太多、牺牲太多。

而今还要这样步步为营,韩凛只觉自己狼心狗肺。

“我以后,有机会去看你吗?”秦川在意的,显然不是这个。

他知晓自己在韩凛心里的分量,但这些理由说服不了其他人。

何况其早在穆王跟前起誓,绝不会因私干政。

如此布置,为的是有功之臣放心,皇室宗亲安心,观望图谋者死心。

只有这么做,才保得住彼此情意,不至处处遭受猜忌钳制。

两人才有可能,平平安安走到白头。

韩凛破涕为笑。

轻轻搡一把秦川道:“傻小子,身为王公总要回京述职的!我也会来看你,每年都来!”

小心脏提到嗓子眼儿,扑通扑通跳着,顶红了秦川脸膛。

“我打算定齐昌为中州陪都,每年巡幸暂住,以安南地民心。”

“真哒!!!”对面傻小子简直高兴疯了。

着急忙慌问:“那、那你什么时候来?我好早早预、预备接你!”

甫一出口,秦川便暗怪自己傻。

这般细致的问题,自然要等将来慢慢筹划,韩凛现在哪有心思想。

真真是榆木脑袋,不聪、不慧、不开窍!

目光投向窗外,温柔而热烈。

夜雨淅沥,堪堪得见几抹细瘦影子。

韩凛笑声很轻,好似曲家乡小调。

“你只要记住……当山茶开出第一朵花,我已在路上……”

他将身侧过,脸上亦像绽着花。

“那你能、能呆多久啊!”秦川很明显在得寸进尺。

照目前这情况,就是叫他撒泼打赖坐地上哭,傻小子也干得出。

本来嘛,趁对方补偿之心正盛,不多捞些好处,那才真是木头疙瘩呢!

“呵呵……呵呵呵……”韩凛当然看穿了,宠溺笑容里透出些微狡猾。

“某人以前不是说,要带我来南边儿过年?上元佳节不完,我哪敢回去啊!”言毕把头一支,半歪着身子。

“哇哇哇,太棒啦!!!”秦川几乎是压着话音儿蹦高儿的。

一面掰着指头,一面煞有介事地算账。

“如此一来,岂不是比初三跟十七之约加起来,都要多嘛!我就知道,我家官人最好啦!”

他冲过去,一把抱住韩凛。

又是蹭脑袋又是揉身上,狗狗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笑声滚在耳边打雷似的,吵到韩凛拼命往边儿上歪头。

想说几句缓和局面,都找不出缝隙插嘴。

雨声渐急、烛火渐暗。

赶着秦川凝眉思索,下次要带自己去哪儿品尝美食的空当儿,韩凛转头吻上对方脸颊。

屋内瞬间安静,气氛顺呼吸逐蔓延、聚集、沸腾。

“没关系……车驾巳时末启程,现在只有我和你……”说完韩凛眨眨眼。

睫毛落在肌肤上,像在挠痒痒。

秦川抱起爱人,身后尽是渴望催开的艳红花朵。

但这次,他想慢一点。

安放动作,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床幔系带松了,垂下半边青绿纱帐。

光线变得更暗了,烛火打在上面,映出两人交叠的投影。

秦川抚过韩凛额头,小心一如记忆里,朔杨重逢那夜。

他可真白啊!

细腻到哪怕碰一碰,都像会被戳破似的。

爱怜掺杂进想象,秦川愈发不敢使力。

一下下点着,比锦鲤啄食还要柔。

对面之人两颊绯绯、娇喘微微,一对眼睛亮到能点星星。

秦川看着、望着,只觉得韩凛美。

心跟着紧了一下,恐惧沿疼惜袭遍全身。

仿佛那美本身,便是对生命的献祭。

教秦川心动……心醉……心碎……

呼吸潮热,几乎拧出水珠。

韩凛却不催他,任由那手蹭过额角、剐过鬓边,最终悬停在半空。

鼻翼随之抖动,秦川很想说些什么,又怕扰了眼前美景。

“白日里好好吃饭,晚上好好睡觉……天凉起风时,记着添衣服、戴帽子……遇事别急别气,保重身体要紧……”

韩凛一句句念着,那些无从出口的言语,自己已然听得真切。

末了还一蹙鼻子,调皮道:“怎么样?夫君叮咛是不是一字不差?”

“呵呵呵,官人说是自然是喽!”秦川歪歪嘴。

多年下来,他早知对方,抵抗不了这样的笑。

韩凛果然红了脸。

娇俏羞涩处比之初次夜晚,真真过之而无不及。

须臾间,延寿山里那场雨,似乎又回来了。

隔着无可追溯的时间,于千里外化作枕边绛红系带。

那本是用来绑帷幔的,碰巧松落,倒给了秦川灵感。

他拾起那段嫣红,蒙到韩凛眼睛上,并不打算挽扣儿。

“别……我想看着你……”韩凛身体十分配合,只心里有些难受。

不知此举用意,是为逃避离别,还是掩盖悲伤。

“呵呵呵……”答案显然都不对。

笑声混合着雨打屋檐跟衣料摩擦,犹如某种使人上瘾的蛊惑。

“别担心,你会看见我的!用另外一种方式!”秦川答得畅快,扯住韩凛兀自向前寻觅的手。

窄细腕子落在掌心,玉一般、绢一样,触肌生凉。

韩凛脸膛,这下算是红透了。

红缎横在中间,快要辨不出颜色。

秦川了然颔首,原来他也想起了昔年清明。

微风撩拨烛火,影子投在帐上,像极了缓缓盛开的花。

是秦川将韩凛指头掰开,慢慢与之交叉重合。

十指纠缠升高,起点是秦川耳畔青丝。

“瞧,头发差不多养好了……跟你的一样茂密……”

秦川一手引着对方,一手抚着韩凛同样位置。

指尖触及眉心,他仔细一笔笔画着,讲述悦耳清幽。

“你总说我眉毛长得好……不笑时像两把刀,笑起来跟月牙儿一样……”

接着该是眼睛了。

韩凛双眸压在锦缎下,摸起来凉凉的。

睫毛不安分地搔着,窸窸窣窣,很微弱、很诱人。

“我这眼睛,照理儿也不算小了……可惜终归及不上你……”

秦川拇指停在爱人眼窝处,感觉自己压着汪水。

韩凛勾出笑容。

他喜欢听秦川夸自己,多少年都不腻。

来到各自鼻梁处,对方话明显多了。

“老话儿讲啊,鼻子长得好,这脸就能好看一半……我的看上去凌厉,你不一样……你的更柔和些,衬得你美……”

跟着似想起什么般,秦川将韩凛牵到那条疤上,压得又紧又实。

“我这里多出道伤……以后想我时,记着把它加上……”

另一只手停在韩凛侧脸,一遍遍描摹着具体位置。

喘息自灵魂深处涌上来,韩凛只觉被划过的地方,正不断发烫。

目光落到嘴唇时,秦川不禁心猿意马。

他凝视着那抹丰润与娇嫩,喉头似吊桶,上上下下、来来回回。

韩凛目不能视,浑身却像张开无数小眼睛。

自家傻小子一举一动,可谓尽在掌控。

他轻笑着张开嘴巴,将手脱出束缚,熟门熟路找起地方。

……

“呵呵呵……启程跟送别如此相像,当真上天眷顾……”他想着,快要落泪。

“琢磨什么呢?专心点儿!”秦川命令道。

也不管韩凛是否应答,当即拿舌头顶开牙关,沿途疾驰而下。

他放肆品尝着,一如嗜馔如命的贪婪老饕。

贝齿颗颗舔过,舌头纠缠盘绕,低吟自缝隙里流出。

……

这吻比房里熏香,还要持久。

当秦川支身看时,彼此衣衫早就散乱到不成样子。

自己这厢领口敞开,韩凛那儿衣带松散。

两人都只消一点点力,便可再无隔阻、坦诚相见。

然而秦川并不着急。

肌肉轮廓拿烛火描画出来,帷幔霎时反出山脊似的强健身躯。

伤早就好了,唯剩疤痕还留着。

跟随呼吸涨落跌宕,使秦川愈发像头饥渴野兽。

他喜欢这些装饰,勋章一样缀在皮肉上,彰显胜利与荣耀。

……

韩凛把手抬起来,勾住对方撑在身前那只腕子。

欢吟泄露,点红了耳垂。

抚弄一路向上,早已预见会碰到什么——

那是一道又一道疤。

初见时分被细布紧缠紧绕,而今才露出庐山真容。

韩凛留心数着,从腕至肘共有三处。

他默默记下方位,为相思再添几笔殷红水墨。

……

韩凛青丝染金,双手交叠。

声音柔得能哄睡月亮:“让我变只蝴蝶给你……”

言毕,挽指徐升。

烛火幔帐搭做布景,秦川是其中唯一看客。

“春时有它,天凉后有山茶……就像我陪你,走过一年四季……”

蝴蝶飞过头顶。

秦川傻傻看着、痴痴盼着,眼前一片东风入律、春和景明。

恍惚间,抬手托住韩凛。

若他是蝶是花,那自己就化作根须枝干。

捧着他、护着他,九死不悔、万死不辞。

秦川拒绝思考,对方身为四海共主的使命和担当。

从这一刻起,他不想天下,他只想他。

相拥炽热激烈,蝶翼扇了好多下才肯落。

……

“我要你记住……记住我的声音,记住我的温度……”韩凛轻声呢喃,似命令更似央求。

“我要你再不许想其他人……就算是过去的我,也不行……”

……

在秦川想要重演过去时,韩凛只想带他迈进未来。

“你就喜欢我这样,不是吗……”下巴垫在肩上,硌疼了秦川左臂。

他了然一笑,将五指捋过韩凛粘湿发丝。

“是……我就喜欢你这样……”秦川点点头。

……

韩凛看着他。

句子揉碎爱人身前,断断续续拼凑成型。

“我想听,我想听你说……你爱我……”

“韩凛,我爱你……”秦川说着,并无停歇之意。

“我爱你……比上一刻多,比下一刻少……”

“呵呵……呵呵呵……”韩凛笑了,放肆且快活。

……

“雨好像停了……”他喃喃,神情迷醉餍足。

“是啊,雨停了……”秦川重复。

“风一吹,有山茶树在响……”接着转回目光。

……

“不着急……天亮以前,我们还有时间……”他低声劝慰。

任由离愁剖开心坎,留下道永远鲜艳着的伤。

血肉交融处,山椿盛放东天白,笑语盈枝故人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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