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孙掌门吗?”一品斋掌柜开张就见了琉璃门的掌门在外头溜达,老头笑:“可巧哟可巧哟,掌柜的等会儿上山去喝喜酒哟!”
掌柜奇了:“还有谁成亲啊?没听说呀!”
孙鬓枯:“我徒弟,良自宜”
看四下无人凑上来,孙鬓枯附耳解释,“大前天才定的亲,没外传,就是怕传远了,这小子听到躲了!骗他回来一趟不容易”
“原来琉璃门真有良自宜这号人啊!那我得去瞧瞧热闹!”掌柜的招呼伙计关门,今儿的果子点心全包去琉璃门,老头儿抱着件成衣往山门走去,一路走一路招呼街坊们上山门喝喜酒,招呼小孩儿们去讨喜糖……
“谁昨儿喊我啊?”老头听得晚
水唐师吐字清晰:“良自宜”
老头双眼迷茫:“谁?”
水唐师说的再准确点:“大师兄!”
老头孙鬓枯拿出套红新服:“谁?”
水唐师无语:“今儿的新郎官!”
“哎~对喽!走,迎新郎官去!”孙鬓枯拉着这条鱼就往厨房走,这条鱼抱着红新服,面有愁容:“新郎官把厨房拆了,我们明儿吃啥?”
吃饭,这是镇青峰最大的问题,今天的新郎官,是一个做饭的好手,他要是撂饭勺不干了,镇青峰怎么改善伙食啊?作为掌门的孙鬓枯止步,想了想,随即拍拍徒弟肩膀:“新妇会做饭啊!”
水唐师笑了:“对啊,听说新妇做饭可好吃了!我还没吃过呢!”
孙鬓枯揽着徒弟:“可是现在,还不是新妇,还没过门,没拜天地,是新娘子,这怎么办呢?”
为了吃上好的,为了娶媳妇儿,这条鱼抱着红新服:“拜堂!”
“我不拜!”
“拜堂是水唐师说的,你只要娶亲啊?”孙鬓枯是换个说法的好嘴
良自宜:“你是不是觉得……我和这条鱼一样傻?”
孙鬓枯:“放什么话放什么话,为师这不是,还以为你小吗?小孩嘛,总得哄哄”
良自宜坐灶台上,静静看
孙鬓枯笑:“哎呀,我家大徒弟已经这么大了,该娶亲了!”
“修仙之人,就该断情绝爱,我不娶妻,也不拜堂!”
孙鬓枯也坐上灶台哈哈一笑:“我从没教你们,修仙就一定要断情绝爱啊,不历经七情六欲,怎么飞升?不历经,如何看破呢?不经历,如何不动摇呢?”
琉璃门被称为市井里的修仙小门派,据传琉璃门第一代掌门琉璃祖师,就师出北地的群山仙门百家的其中一家。
一人少年时外出游历,中年落地海啸肆虐的蓬莱岛,为护岛上百姓安居,一人自创护岛结界,北地师门有难,他再回师门,却被除名出师门。
一人再回蓬莱岛,正逢上巳节,被人问及姓名,只答:“琉璃。”
琉璃祖师收留了岛上六个乞儿为徒,一人创立琉璃门,一身功法分传六个徒弟,再创护山结界,一百年后,琉璃祖师于一方青石畔飞升,六个徒弟承六脉功法,一人掌一脉,各自传承,相辅相成,百年来,拜师琉璃门的如过江之鲫,既带不走全部功法,也毁不尽所有功法,还道不明琉璃功法。
百年来,蓬莱岛一直得琉璃门庇护,百年来,亦无人得知,琉璃祖师真名,也追溯不出琉璃祖师到底师出自,北地群山仙门百家的哪一家。
一百年前,一人立于东海畔,一剑劈山海,蓬莱岛四散成蓬莱群岛,却依旧不妨碍它是风波险恶里,唯一的桃源乡。
百年来,琉璃门的山门立在岛上的市集里头
琉璃门穷,山门都三代没修缮了,风吹雨打的,要不是山门刻了字,那些特意来瞻仰琉璃祖师飞升时留下的那方石碑的后辈,看着晒着咸鱼咸菜的山门,还不一定能找到地儿。
琉璃祖师飞升都是第一代的事儿了。
现在的琉璃门,穷,穷就算了,还废,废就算了,自从琉璃祖师飞升后,琉璃门再没一个震得出响的人物,现在还面临后继无人的未来。
琉璃门每年的上巳节,市集上的小贩能把摊子摆进里面买卖,每年也就这时候收点摊位费赚钱。
琉璃门六峰,六脉首座,座下还有弟子和岛上的村民结亲……
不过,那都是上一辈的事儿了,这一辈,年轻弟子,一个两个都不愿意成亲,就希望自己修仙修无情道,不愿成亲就算了,还不愿收徒
一个两个都学良自宜,
本门十八代的第一个徒弟,
镇青峰掌门孙鬓枯首徒,
比首徒更像首徒的叶弦口中那个:“风流潇洒,无牵无挂,仗剑天涯的大师兄……”
少年时期出山门游历至今,被叶弦吹成了传说,琉璃门弟子,向往良自宜,理解良自宜,成为良自宜,超越良自宜——这一切,良自宜本人不知道
几位首座听到良自宜就捏鼻子,良自宜,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少年时游历至今,一事无成,师门不回,徒弟不收,一把年纪,无妻无子,风餐露宿,还要为几斗米折腰!明明人不在,却教坏了一众弟子的——小琉璃蛋!
好不容易,半月前,琉璃门终于有一对儿自幼订婚的青梅竹马成亲,几脉首座都惦记着这对少年夫妻的孩子收徒孙
结果,新郎逃婚了!新娘成了弃妇,可怜的在雨里淋着,围观的村民见了,都回去说,这琉璃门尽是负心人,围观的弟子见了,更不想成亲了,愈发向往良自宜,理解良自宜,成为良自宜
几脉首座看着座下弟子们,纷纷说要下山游历,大有超越良自宜的意思。
首座们先后来镇青峰骂小琉璃蛋的师父
孙鬓枯那个愁,良自宜不在,被人骂到他这个做师父的头上
水唐师也来哭,说相恋的情妹妹不来嫁他,说琉璃门尽是负心人
孙鬓枯那个愁啊,良自宜不在,被人哭到他这个做师父的头上
“老琉璃蛋,你不想法子,我们几个就把你的柳妻拔了当柴烧!”
孙鬓枯拍掌:“我给那小子,定门亲事儿!江自流,就你刚要烧我妻,那这婚礼仪仗就你请了!半月后,下月十七,成亲!”
把良自宜骗回来了,孙鬓枯终于能说这句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好好一个人干嘛要结婚,这不是有病吗?”良自宜又不知道他们都想超越良自宜,良自宜又不知道几位首座不待见良自宜
他想结婚早就结了,出去游历养活自己赚点银子都不容易,风餐露宿的,好不容易赚了点钱,他就更不想结婚了,只想自在潇洒走自己的道。
“你不成亲,他们就要烧我的柳妻!”
如此闻言,良自宜噤声
琉璃门十七代掌门孙鬓枯,以柳为妻,这是属于孙鬓枯的道,不管是真烧柳妻,还是假烧柳妻,孙鬓枯都会当真。
那帮老家伙拿捏这个要挟孙鬓枯,一拿一个准
由远及近的唢呐声声,老头儿也不笑盈盈,不动声色看他一眼,震慑住了良自宜:“我的小徒弟啊,这婚得热热闹闹大办,话,今日午时起,就传遍东海和北地群山了!”
此话一出,就连水唐师也不敢搭腔
老头儿挥袖离去。
北地群山一仙门内,日头西斜照,道童递来一朱红折子和一褐色信封。
紫袍滚云边广袖里伸出一双手展信:吾与爱妻只育一女,自幼体弱多愁,虽惊鸿一面入君眼,却难入北地,受不得霜寒雪催,她本薄命,强娶难留,愿汝放过。
齐整整的字体旁,还有孙鬓枯洋洋洒洒几个大字:强扭的瓜不甜,强要的美人留不住!哈哈哈。
“好贱呐!”身旁看完内容的贺师弟如此感慨,直接说出了收信人的心里话。
“体弱多病,难入北地”
“都是借口,摆明了不想让美人嫁你!那红折子上写的什么,居然给退回来了”
贺师弟就这么一说,没想到人家直接扔到给他看,满足他那点好奇心,还顺便解释:“迎亲书”
“……万师兄,你连聘书都没下”
“我没想下聘,迎亲书,是告知”
看着万师兄将手中的信纸点向烛火,燃着那堆借口长话字,听万师兄继续说,
“他们只知道,北地霜寒雪催,却不知北地春晚至,他说得很对,惊鸿一面,入君眼……”
那页纸上的借口长话字,他只留下了这一句,剩下的,已成灰,
“于千百人中,惊鸿一面看上的人,我就只写迎亲书,她来,没有霜寒雪催,正逢晚春至,北地仙门百家,总能留住这位美人。”
万师兄没吃过强扭的瓜,只想强留美人。
贺师弟一切的思虑顺口而出:“若留不住呢?她是仙门首座独女,一入北地群山,就再无退路,她是仙门女弟子,她逢晚春来,就能熬过霜寒雪催,信里体弱多愁薄命的她,能为你这个掌门生儿育女吗?你呢?今日能惊鸿一面迎亲一人,就不会心悦另一人吗?”
这些是他从未考虑过的,他失去了太多,能抓住的太少,他只能说一句:“迎亲书,是告知。”
总要先抓住,再留住的。
贺师弟无奈:“那你抢亲也来不及了!”
“抢亲?”
“孙鬓枯那老琉璃蛋,直接把你要留北地的美人,定给自己大徒弟了!你现在赶去抢,也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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