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时,隋玖便将赵浒黎扶下了马车。
也不知是不是牵动伤口,赵浒黎呻吟一声,梦小蝉好奇的歪过头,就见狐狸敞的领口里,包的和粽子一样。
“你的伤也是在淮江弄的?”
燕铭道,“狐狸为我挡了一刀。”
昨夜,梦小蝉已看过燕铭的伤口,薄而深,刀刀狠戾,这明显是杀手才会用的路数……
一想到几人昨日拼死相搏,梦小蝉总觉得胸憋闷。
赵浒黎轻笑道:“上战场哪有不受伤的?不值一提。倒是你,堵在门口是怕我们进去抢肉吃?”
梦小蝉撇了一下嘴,随后让开了身子。
等到了后院,烤肉的焦香,已经四处飘散。几滴晶莹剔透的油珠,顺着外焦松脆的羊排,低落到红彤彤的炭火上,噼啪作响。
从去淮江开始,几人都没怎么沾过油腥,这会儿闻到烤肉的焦香,顿时局的腹中空空,不知不觉就围在廖梓梓的土灶前,不停的咽着口水。
梦小蝉见此不禁想笑,“这个羊排是我和梓梓的,你们的晚饭在那儿。”
几人一听,立刻顺着梦小蝉所指方向转过头去,只见一盆还算软烂的白粥上,飘着零星的几片葱叶。
“……”
“这对比,也太过残忍了吧……”
梦小蝉道:“羊肉乃发物,你们身上有伤,还是忍忍吧。这粥,可是梓梓精心调配的药粥,千万不要浪费。”
赵浒黎对她这番话,可谓深有体会。毕竟前不久,他就是这样被劝说拿走,十几副的药。此刻一想那些药,对一梦有效,他心里隐隐的发闷,因为他很想知道,小蝉究竟是不是在帮他。
不过梦小蝉无暇顾及其他,她此时正仰着头,对空气喊道:“也有你的份!”只是无人回应。于是,她挑着秀丽的眉继续道:“是要我请你下来?”
话音刚落,隋玖只觉耳鬓一阵风过,再转看身旁时,已经多了个人。谁能想到,冉柒这个呆瓜,也会有今天!
一想到这,饶是不苟言笑的隋玖,也有些忍俊不禁了,就在此时,冉柒忽然转过头,横了他一眼。
隋玖一怔,难道这家伙会通灵之术不成?
至于那盆一清二白的粥,不管是否好喝,终究是梦小蝉和廖梓梓的一片心意。毕竟今早燕铭离开时就说过,晚上定会再来,而这粥大概就是为他准备的。
所以哪怕那是一盆糙米,燕铭他吃到嘴里,也都会是甜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简简单单的白粥,闻起来确实异常的香,于是燕铭喝了一口,霎那,清甜鲜香的味道,就充斥了他的味蕾,颗颗香糯,丝滑入味,还暖了身体。
幽邃的眸,骤然一亮,“这是用鸡汤熬的?!”
梦小蝉笑着挑了挑眼尾,娇俏的脸,落在燕铭的眼中,仿佛都带了明烛的光晕。
“是鸡汤熬的?”赵浒黎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慢慢挪到桌前,“隋玖,快给我来上一碗!”
隋玖一边盛粥,一边道:“你不会真的是狐狸转世吧,这么喜欢吃鸡?”
结果赵浒黎听后,啧了一声,“我那是喜欢吃鸡吗?我那是喜欢喝粥!尤其是梓梓熬的药粥!”
隋玖一幅即嫌弃,又佩服的表情,“真行!”
等他们几碗热粥下肚,人都喝舒服了。再看眼,寥寥星光,还比不上土灶飞出的火星亮。
眨眼间一盆的粥,就见了底,几人还意犹未尽。于是又厚着着脸皮,向梓梓讨了点羊肉。
就这简单嬉笑的画面,到让梦小蝉想起,他们在云歌山,整日惹师傅怒吼的潇洒日子。
燕铭拿着一节树枝,安静的挑着木炭,温暖的火光,将他的眸,映的像对琥珀,再看梦小蝉,油润光亮的红唇,“想什么这么开心?”
梦小蝉:“想在云歌山的潇洒日子!”
燕铭道:“能让你这般惦念,那里是不是很美?”
梦小蝉得意的仰着头,“那当然!这么说吧,北境仙山,不如云歌山峻秀。十里长涧,不如云歌山一条溪流。”
“那等我了却心事,去云歌山找你可好?”
梦小蝉一怔,随后抬起眸中,有探究,有惊讶,还有些似是惊喜,“好呀,到时我会尽地主之谊,带你好好的逛逛。”
燕铭却在此时垂下了眸,长睫在他的脸上留下长长的影子,“云歌山很挤吗?多不了一张床铺……”
梦小蝉本想再说,这时隋玖却惊呼一声:“赵浒黎!你怎么了?”
两人一怔,同时起身。
此时,赵浒黎本就虚弱脸,血色尽褪,苍白的手骨节抓着衣襟,仿佛在用力克制着痛苦。
其他人大气不敢出,只有梓梓在把脉后,飞快用银针刺入穴道,片刻后,赵浒黎才满额的冷汗,疲惫的靠在隋玖的身上。
“梓梓,浒黎怎么了?”
“心脉受阻,现在已经无碍了,只是需要多多修养。”
如此燕铭当即决定,立刻回府,避免更深露重,惹身体不适。
临行时,冉柒悄无声息的走到梦小蝉的身旁,低声道:“公子被陛下禁足,半个月内不能出府。”
梦小蝉:“?!”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冉柒已经翻身上了马车,她只能匆匆道了一句,让几人好好休息。
翌日一早,梦小蝉破天慌的早早起了床,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出了门。此行,她要去的,正是离王洛诗家不远的竹筠茶楼。
等她到了店里,掌柜怔愣了一下,不过这反明显是知道梦小蝉,这到让她有些意外。
“你认得我?”
掌柜立刻恭敬的回道:“回姑娘的话,我们东家,早早就打过招呼……”
梦小蝉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东家贵姓?”
掌柜呆呆的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她的用意,“回姑娘,我们东家姓燕。”
梦小蝉心中暗道,“果然”。随后装作模样的四处张望,“慕拾不在吗?”
掌柜一听她要找慕拾,便理所当然的将梦小蝉的问话,当作对他的考验,“姑娘可否着急?若是不急,请坐下稍等片刻。”
“我等他。”
她这次前来,主要是想弄清两件事,燕铭因何故会被禁足。他们的淮江行,又为何会受伤?
慕拾是燕铭亲子带过去,给她认识的,自然也能信得过。
如此等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慕拾便赶到。见到梦小蝉时,他还有些不敢置信。
“小蝉姑娘!我以为他们在诓我!”
梦小蝉莞尔一笑,直接开门见山,“废话我就不说了,我这次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下,你家公子为何会被禁足,又是谁伤的他?”
慕拾略显紧张的搓了搓手,“斗胆问一句,姑娘为何不当面询问公子?”
梦小蝉直言道:“此事若是凶险,以你们公子的性子,他会将事情全然告知与我吗?”
慕拾叹出一口气,点点头道:“嗯,好像不会……其实说起来,公子被禁足,也不是什么秘密。”
随后慕拾便将,昨日大殿上发生的事,大概说与梦小蝉。
“你是说,燕铭私自将军粮当作赈灾粮,发给了灾民。对此陛下只是罚了禁足?”
慕拾笑道:“小梁王备受陛下宠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还能有什么不对?”
梦小蝉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没什么不对,只是人尽皆知的事,未必就是真相。”
慕拾一怔,似乎对梦小蝉的回答颇感意外。
不过就在他出神时,梦小蝉忽然起身,随后笑道:“今日多些慕拾解惑,改日请你吃酒!”
慕拾呆呆的眨了眨眼,“公子的伤,难道小蝉姑娘不想问了?”
“你知道幕后凶手是谁?”
慕拾:“……”
梦小蝉一幅“我就知道的表情”,直到她走到茶楼的门口,慕拾好似梦初醒一般,将她叫住。
“小蝉姑娘,公子禁足结束,就要去灵宝寺祈福了……”
说起灵宝寺祈福,赵浒黎之前也曾向她提过,于是梦小蝉点点头:“嗯,我听说了。”
可慕拾仍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
此时,梦小蝉也品出些不对,耐心等着慕拾开口。
“我……希望小婵姑娘能去!”
“为何?”
“因为那日……也是瑜妃和逍遥师傅的祭日……”
梦小蝉的心尖暮然一颤,明亮的眸,惊愕的看向慕拾那张儒雅的脸。
以至于她之后,如何离开的茶楼,都有些记不太清了,总觉好似云里雾里的。
‘下个月初七,陛下会去灵宝寺祈福,我们都会去……’
‘灵宝寺西侧,有片竹林,守卫不严,万一有事,你可以从那边来找我们。’
难怪那日,赵浒黎会将护卫看守的情况告诉她,若不是今日慕拾坦诚相告,或许她会把狐狸的话,当作随口的玩笑,听听算了。
再一想到,燕铭的母妃和他的师傅,竟是同一天的忌日,梦小蝉微微蹙起了眉头。
燕铭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而且知道的越多,就会让她越发觉得,与自己初心背离。难道,她不应该离麻烦越远越好吗?
可一想到离开,梦小蝉又觉得她的身上,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那条绳索随着时间,越拉越紧,让她不断的向燕铭靠近。
“哎,烦呀!”
梦小蝉仰头嘟囔了一句。
此时日上三竿,路上人流往来,比早上可热闹多了。
等她转过巷子口,刚好有两辆马车从身旁经过,甩了一地的泥,梦小蝉见状连忙躲开。
不一会儿,马车稳稳的停在,尚书令王大人的府邸前。下来一位尚还有些稚嫩的姑娘,“小姐,小姐!我们终于回来了!”
宛若秋水的眸,望向头顶那块厚重的匾额道:“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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