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三月,喜气洋洋,燕子北归。
可没想到,早晚气候骤变,太后病来如山倒。三月中,忽然一病不起,还有了油尽灯枯之象。御医署当值的所有御医,都候在永祥宫,一起商讨救治的方法。
到了晚上,太后的病情愈发严重,宫里的妃子,都被请去永祥宫给太后祈福。太医署用了猛药,就看翌日人能不能醒来。
守到半夜,众人已经疲惫不堪,永康帝更是担心瑜妃的身体撑不住,便特许她回去休息,到时若真的有事在行召唤。
可谁都没有想到,瑜妃回寝宫的路上,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的内监成宝,突然发狂,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将已有四月身孕的瑜妃,推入冰冷的兰池中。
随后刎颈自裁!
那夜,偌大的皇城上方,仿佛有千金巨石压顶,令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瑜妃平日待人宽厚,落水后,身边的内监丫鬟不顾水寒,将她救了上来。
等永康帝带着太医署的御医,从太后的寝宫,一路赶往瑜妃那里,瑜妃已经见红,那本应如傲雪红梅的绝艳,却似一朵褪了色的花……
永康帝握着瑜妃的手悲痛欲绝,当即下令将兰池填平,诛成宝九族。可令帝王气郁的是,枢玑阁调查发现,成宝仅有的哥哥,在前两日突然癔症,甚至比成宝,还早两天离世……
那晚之后,瑜妃虽然得救,可三月彻骨的寒,却让她失去了和永康帝的第一个孩子。更令人唏嘘的是,经太医署多次诊断,瑜妃此生恐怕再难有孕……
此后那位艳绝上京城的瑜妃,与痴情帝王,又有了哀婉凄凄的故事,在民间流传。
而太后,经在那夜太医署的全力救治,终于稳住了病情,身子骨也有了好转的迹象,可永祥宫里一个没了规矩的内监,竟将瑜妃滑胎的事,在太后面前说露了嘴。精明了一生的老太太,骤闻噩耗,再次一病不起,之后在三月的最后一日,驾鹤西去……
短短一个月,永康帝便经历了大喜大悲。
不过瑜妃虽然再难有孕,但永康帝对她的宠爱,却不曾消减,赏花消暑还是只有瑜妃相伴。只是打那儿之后,他去陈皇后和萧妃萧宁宁那里的次数,越来越多。
瑜妃身边的婢女,自然心疼自家主子,可瑜妃却总是淡淡的,她的性子本就如此,明明一张绝艳的脸,偏偏是温润如水的性子。
不久后,年关将至,宫里久违的传出了好消息,一扫往日阴霾。萧妃有孕,且胎相以稳,看得出来永康帝对于这个孩子,十分小心。天大的喜事忍了四个月才向外宣布,不过在家宴上,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频频暼向一脸淡然的瑜妃。
陈皇后见状,不禁打趣道:“瑜妃不如你坐到陛下身边吧,若在这么下去,明日陛下的脖子怕都要酸了。”
“哈哈。”
众人脸上都是盈盈笑意,永康帝尴尬的咳了一声,随后道:“瑜妃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你就坐到孤的身边来吧。”
一时,无顺道视线都向瑜妃看去,那张令人惊叹的脸,含着淡笑,迈着端庄的步子,走到龙椅旁坐下。
若以往,瑜妃得此圣宠,早就要遭人嫉恨了。可今时不同往日,那些人,如今心里想的不过是,像燕琬滢这样的美人儿,竟不能孕育子嗣了,可怜……如此脸上的笑容,自然比往年真挚了不少。
永康帝龙颜大悦,“萧妃有功,赏!皇后协理后宫辛苦,赏!都赏!”
漫天烟花散,又是一年过。
眨眼冬去春来,天气渐暖,这衣衫一薄,萧妃的肚子仿佛一夜之间变大。永康帝去她那儿的时间也是日益增多。
瑜妃呢,依旧过着她自己的日子,无聊时会去竹林中的八角亭,烹烹茶。
不过在萧妃足有八月身孕的某一日,瑜妃身边的婢女忽然神秘兮兮的,去竹林寻她。那丫头眼眸灵动,瑜妃如花瓣红艳的唇,笑着问道:“怎么?宫里是发生了什么趣事?”
只是瑜妃这一问,那丫鬟突然开始摇头,还不安的绞着手指。
瑜妃又道:“是哪位妃子有了陛下的子嗣,应该恭喜她。”
婢女泄了气,“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主子……是,皇后……”
“皇后?”瑜妃一怔,随后笑道:“想必陈将军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其实丫鬟未必十分明白,但也能想到,在这宫中,有子嗣就如有依靠一样,陈将军的担忧,自然也能理解。
如此到了赏花时节,往年皇后会张罗宫里的女眷一起。可今年她有孕在身,且胎相不稳,所以借着晨昏定省的机会,便让各位嫔妃自行安排。
回去的路上,燕琬滢见日头正好,便想着则如不如撞日,于是她直接去了百花园。巧的是,有一人与她心有灵犀。
“燕妹妹?!”
听到宛若黄鹂的声音在唤她,燕琬滢转过头,入眼就见萧宁宁挺着肚子,慢慢朝她走来。见状,燕琬滢快走了几步,只是到了萧宁宁的跟前,她忽然停住,媚如桃花的眼睛,温柔的望着萧宁宁圆鼓鼓的肚子道:“真好,是不是快要声了?”
可令燕琬滢意外的是,萧宁宁不仅主动向前走了两步,还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吓的燕琬滢要把手抽回,又担心自己若用力会扯到萧宁宁,于是纤纤玉手紧张的翘起……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掌心被什么撞了一下。霎那间,她全身一僵,随后惊讶的抬起头,“他踢我了……”
难得见到如此绝艳的脸,露出呆萌的表情,萧宁宁笑道:“看来他喜欢燕妹妹呢……”
燕琬滢一听,蓦地垂下眸,纤长的睫毛藏住眼眶上晕开的余晖,“我也喜欢……”
不知,是不是初为人母,萧宁宁见燕婉莹脸上的落寞,竟然有几分动容。于是她轻声道:“你若无事,不如陪我走走。”
瑜妃笑道:“好呀。”
入宫这么久,大家也仅是点头之交,可经过这次的深聊后,她们意外发现彼此的性子,都与“看起来”的模样,截然不同,一时竟有种相见恨晚的默契。
如此一路有说有笑,直到萧宁宁有些乏了,两人才准备离开,此时一位负责园林洒扫的婢女,给她们指了一条近路。从前面的小木桥穿回去,至少可以省去一半的路。
往前走了不久,果然见到婢女口中的小木桥,两人按照那婢女所说,准备从这里穿过去。
可行至半路,不知这桥是否年久失修,萧宁宁一脚踩过去,只听糟木脆弱的破碎声,接着她身子一歪,向前扑去。跟在后面的婢女更是吓的三魂没了七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身旁的燕琬滢,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她拉住,可终是力量不足,虽减缓了萧宁宁扑倒的速度,可最终还是被她带倒。手杵到桥面的那一瞬,她只感觉钻心的疼……
当晚萧宁宁腹痛不止,永康帝在外面急的团团转。御医联合诊过脉,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孩子恐怕要早产。
听到里面萧宁宁撕心裂肺的叫喊,燕琬滢捂着手腕一言不发,永康帝瞥见了她苍白的小脸,忽然将她揽进怀里,“琬滢,孤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
想起那晚彻骨的寒,燕琬滢醒来时,她的孩子已经不在了,丫鬟们一个个轻声啜泣,而她眼中无泪,只是心空了……
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来,萧宁宁的叫声也渐渐微弱,听到御医让宫里的老嬷嬷给她喊片人参。
燕琬滢只能用手腕的痛,支撑住自己。
一夜过后,一声嘹亮的啼哭冲破云霄。
宫里的老嬷嬷冲了出来,“恭喜陛下,是位皇子!”永康帝激动的喜不自禁。
燕琬滢:“宁宁她……”
“瑜妃放心,萧妃只是太累了,此刻已经昏睡过去了。”
燕琬滢终于松了口气,随后走到永康帝的身边,看那襁褓中的哭的皱皱巴巴小娃娃。
“瑜妃,你看,这孩子长的多像孤!”
燕琬滢轻应了一声:“陛下,这孩子尚未足月,您再欢心,也暂且忍一忍,让奶妈带下去好生照看。”
“爱妃说的有理!”
等萧宁宁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朦胧眼刚刚睁开,就见一张倾城绝艳的脸,微微垂着,手里拿着针线不知在秀着什么。
“我从小不善女红,如果这鞋面秀的丑,你可不要嫌弃……”
“怎么会……”
燕琬滢一怔,随后看向萧宁宁虚弱的脸庞。“你醒了,快去叫御医来!”
不过御医诊治的结果,并不令乐观。
因为孩子是意外早产,对母体的伤害本身就很大,又是意外早产,所以萧宁宁也因此落下了,不能见风的病根儿。
而在永康帝的前几个孩子里,只有陈皇后的生产最为顺利。不过在皇后生产后不久,北羌犯境,陈将军动请缨,去北境镇守国门!
永康帝面对无人接手的困局,当时也只能下旨让陈将军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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