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把握吗?”
看着手掌紧握住门框,头发被风吹乱,满脸严肃的洁莉娜,此时正扑在海文身上以防他摔下座椅的克莫兰忍不住开口询问。
“什么把握?”
她没回头看,只是分散一丝注意力回问。
“杀死她的把握。”
听到这话,少女微微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一会才给出答案。
“有些难,我的实力最多只有三级,而对方有六级。”
“但我包里五级以上的卷轴应该可以让我们逃脱。”
眼下是她没时间翻出卷轴,而克莫兰并不认识卷轴的等级样式。
“可我不知——”
“我、我会!我大致学过。”
他失落的声音被一旁的阿尔伯打断,对方此时和罗娅一同推着佩提防止她摔下,头发乱糟糟的炸毛,显得有些狼狈。
车厢里的人在颠簸中艰难交换位置,克莫兰和罗娅一人稳定一个伤者,阿尔伯来到门边靠着门框用脚抵着另一边的椅子底,防止因为颠簸甩车厢。
打开洁莉娜封闭的挎包,挎包里夹着很多纸张,虽说是卷轴但全部折叠起节省空间,翻找的时间成本也因此翻倍。
“我把五级以上都拿给你吧?”阿尔伯虽然知道卷轴的等级怎么区分,但也仅限于知道区分这一步。
“要冰系或者水系卷轴。”洁莉娜手上没停止魔法的建立,颇为恼火的是,后方追击的魔法师就像溜小狗一般,所有的魔法都是在她能抵挡的范围,是要慢慢耗尽自己吸收元素的速度。
“办不到,我还没看过怎么区分魔法属性。”
“你一张张拿给我看。”
“可我腿软,站不起来···”
洁莉娜听到他的回答忍不住叹气,因为魔力吸收跟不上消耗的速度而苍白的脸忍不住闭起眼,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吗?
阿尔伯双腿一跪,身体贴着门边挺直腰和腿,双手举起,尽量把卷轴举到和洁莉娜视线平齐的高度。
因为他的动作,正在努力固定伤者和门边施法的人忍不住看他两眼。
接下来就在是与不是之间筛选卷轴,很快选出魔法师需要的卷轴,她拿过卷轴,嘴里快速念着咒语。
附近的人突然感到温度骤降,透过车门看到马车周围结起无数的冰锥,随着法杖的轻轻一挥,所有的冰锥都向后方追击的三人袭去。
虽没有直接看到,但上升的温度让马车上的人都知道对方魔法师挡住这次攻击。
热风的迎面袭来,车厢里的人看到洁莉娜手上凭空多出一把弓箭,随后跳下车使用浮空术向上漂浮。
她来到马车顶部,连续几支箭向几人射去,除去在空中轻巧飞行的魔法师,马匹中箭倒下,追击的人一下少了两名。
银发少女打开卷轴与正在空中构建魔法阵的老者对峙,炽热的火流袭来,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挡住后方的去路,待魔法师飞越冰墙被融化的洞,突然一顿,柔韧的藤枝向上攀住她的脚阻止行动。
一小股火苗把藤枝烧断,就这一会,注意力被吸引的魔法师没发现前方袭来的箭矢。
箭支嵌入左肩,血顺着手臂滴下,身体状态影响魔力稳定输出,魔法师从半空中坠下。
“拦住了,快走。”
她握着车顶轻巧跳回车厢,三人因为她帅气的动作回神,向独自解决一切的少女热烈鼓掌。
“姐姐,我们不要进入城镇了,直接去德拉吧。”
洁莉娜探出头对马车前边奥纳喊到,马车行程的决策权在稍微年长并且代替阿尔伯母亲陪护他前往学院的侍女那。
眼下的情况,进入城镇就有被追杀的可能,奥纳应下,转头和车夫阿克分析路线。
成埃落定,少女慢慢瘫坐到地下捂住胸口喘气,面色发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一时间没人敢打扰她,过一会她慢慢把头向侧边靠,似乎恢复些力气,才和旁边一直看着他一举一动的三人解释自己是因为魔力透支身体产生负担才会这样。
听到她说没事,几人纷纷松口气,体力不支的洁莉娜也在吵杂声与颠簸中入睡。
就算没有追兵追来,能想到的麻烦就是担心对方会在两国交接通关处派人拦截。
奥纳预估昼夜不停的赶路,只需要五天就能到达边境。
车厢里多是半大的孩子,阿尔伯拿出卡牌,提议把这个作为消遣时间的游戏,除罗娅外,剩下的两人摇摇头,拒绝参与这个没玩过的游戏。
最终在阿尔伯一声声哥哥姐姐的软磨硬泡下,两人拿起牌,跟着学起游戏规则,在窄小的车厢里几人就白天打牌夜里早早休息中度过,
除去午餐和晚餐的短暂停留,其他时间都一刻不停在路上,直到粮食消耗尽经过一个小村庄才主动补给物资,这时候里边境已经很近,等到德拉就能正常购买补给,不必东躲西藏。
阿尔伯和克莫兰没有在警卫员面前露过脸,两人拿着购物清单进入村庄购买物资,外加打探消息。
离开时,奥纳看着阿尔伯背影摇摇头,随后大家从她那知道阿尔伯从小买东西都不看价位,高价买入已成常态,作为商团长的孩子,似乎没有经营的天赋,好在还能读书,在老师的推荐下进入德拉国立学院也算是一条出路。
让两人去采购似乎并不能放心。
看着天气不错,侍女指挥几人把伤患搬到车下晒太阳,洁莉娜照常给两人进行治疗,这几天她每天都会对一两个受伤部位治疗,这是现阶段她治愈术只能做到这种小范围治疗,没有治愈术卷轴那么方便,之前唯二两张卷轴已经被用在两人身上还没来得及补充。
这几天两人时不时的清醒没多久再次陷入沉睡,其他人没有对海文父亲去世的事提过一字,但佩提醒来时没见丈夫的身影,眼角不断的泪水说明她已经知道丈夫已经不在这件事。
被派去采买的两人沿着路标走到村庄,低矮的木构房屋和红砖切成的房子紧挨着,每家每户都是这样的配置,村子侧边的小山坡下种满麦子,时不时有孩童在麦田里穿梭游玩。
“外来者?你们来做什么呢?”坐在山坡上的一名老者抖着烟筒主动向两人搭话,脸上皱纹层层叠叠的挤在一起,拿着烟筒的手也是干涩发黑满是皱褶,下垂的眼皮勉强看得到眼睛,烟气随着嘴的一张一合飘出。
“我们是路过的旅人,吃完旅途中的食物,打算在村里采买一些,老爷爷,请问村里的干粮店在哪?”
阿尔伯坐在老者身旁轻声询问,信息最方便的获取途径还是本地居民。
老者指着左边向村子中心的方向,两人道谢后向村里走去。
经过告示栏,少年剑士拉住阿尔伯的手臂。
“你看。”
告示栏上倒是没有张贴什么,只有前些日子张贴的一张征兵通告,但征兵日期是今天。
“我们必须要在他们来之前离开。”
不知几人是否上通缉令,就算没有,也可能会有被拉去征兵的风险,特别是作为本国人的克莫兰。
粗略扫一眼购物清单,两人争分夺秒的有什么拿什么,挂着一堆大包小包的东西返回营地。
即使有两个人拿的物资还是有限,放下手中的东西撑着腰缓一会后,把征兵的消息告知其他人。
大家匆匆忙忙收拾时,正打算把海文抱上车的克莫兰从外放的感知发现上百人往这方向赶来。
“来了,现在回到大路肯定会和他们撞上,我们往树林里躲一会。”
急忙收拾行李一同回到车上,克莫兰来到车顶,而洁莉娜坐到马车前方。
马车走到森林尽头被长满灌木的石头山挡住去路,洁莉娜下车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下围绕着马车比划魔法阵,拿起法杖周身亮起与地上魔法阵相同图案的法阵,人和马车虽然还在原地,但从外边看原地已经什么都没有。
就在洁莉娜打算爬到车上休息时,脚下似乎传来轻微的震动声,她蹲下用手掌接触地面,更加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对,这感觉不像是地动。”
她转身跑向震动传来方向的丛林。
“怎么了?洁莉娜?”车顶上眯着眼睛休息的剑士感知到魔法师离开马车周围,直起身子看向往森林里跑的身影。
“有事,我去看看。”
这段时间足够那群士兵进入村庄,他松口气,几天颠簸的行程大家都很是疲惫不能再增加其他的意外,稍有大意可能就触霉头丢性命。
马匹不安的走动着,克莫兰扶着微微摇晃马车顶坐稳后他发觉不对,感知虽然不能透过物体感知物体下的目标,但是感知范围的大地似乎在震动,并不是千军万马驶过的震动,震动不是从地表传来,而是从地底。
跳下车手掌轻触大地,果然,震动越来越密集,现有的知识却无法让判断是什么状况,打开车门摇醒正在睡觉的阿尔伯身边把事态告诉他。
“是白林虫吧?我们大概是遇上了它们冬眠前出来觅食。”
听到持续不断轻微震动能想到的就是这魔兽,这些虫出现的地点并不固定,除了极寒和酷热的地方它们都能自如在松散的泥土里行动,觅食对象不局限于任何生物,虽然体型不大,但是数量众多,想要消灭需要三名八级以上魔法师联手。
往往它们掠过的地方都很难有活的生物。
听到阿尔伯的话,所有人面露难色的低下头,他们可能也在这些魔兽的经过范围。
“洁莉娜会有危险吗?她刚刚往森林里去。”克莫兰想到往森林里跑去的洁莉娜,还有刚刚采购的村庄,这岂不是一个大的活靶子。
“魔法师总比我们安全。”阿尔伯摇头,洁莉娜包里卷轴的威力他是见识过,除了关键时刻有些心软,在实力上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靠谱得不止一点。
洁莉娜这时已经站在震动源头较近的地方,拿出卷轴手掌压上放在地上的卷轴,通过卷轴看到地底下成千上万个体魔力慢慢涌动着,她抬起手后拿出手帕擦拭着还算干净的手掌,随后往回跑去。
“大家!。”
几人看向声音的源头,银发少女向他们的方向跑来。
“快下来和我离开这,白林虫要来了!”
不待几人回答,她扬起法杖施展漂浮术把沉睡中的母子俩带出车厢。
随后让克莫兰和阿克抱住两人。
“你打算怎么办。”看着因为快跑头发被汗水打湿贴着脸颊的少女,她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善意,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跑来试图解救这几名和她毫无相关的人。
“去山上,它们只能再松软的泥地里活动,前面这座山是石头山,只有一些泥土和植被覆盖,这些魔兽一般情况不会选择上这座山。”
“最好的办法是飞起来。”
她没能力让那么多人同时漂浮在空中,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往山上走,只要白林虫不发现不上山就能顺利度过危机。
“来得及吗?”
剑士感知着大地明显的震动,似乎预示着魔兽不久就要把周围一切活物吞噬。
来得及吗?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可能,你们先走吧,到最高处,岩石最多的地方去。”随后转身相反方向跑去。
“等等,你要去哪!”
她没回头的摆摆手示意几人快离开,自己跑回森林里。
在满是树枝的森林里没有用飞行魔法,速度太快脑子跟不上眼睛很容易撞上,至于飞到更高的地方,她只是一名三级魔法师还做不到。
赶在白林虫破土前来到村庄附近的大石块边,路上她已经做好打算在附近放魔法求救信号作为标记,周围只要是在魔法协会登记的魔法师都能收到求救信号,再远一些甚至能传到附近城市的魔塔驻点。
来回折返已让她体力耗尽,震感越来越明显,匆忙的收笔激发卷轴,代表魔法协会的紫色求救信号升空,就一瞬间,周围天空都变成紫色,直至信号消失。
不久前,军队到达村庄,召集村里的所有人,村口空地上挤满村民无措的看着脚下明显震动,另一群人,骑着马的上百人前来征兵的军队,他们满脸严肃,领头的军官皱着眉,似乎不满村民们的分心。
“小小的震动而已,仔细听,这次征兵十四岁以上就能参与,每户出一个人能得到50枚金币,只要活着,每年都会有50枚金币。”
听到颇为丰厚的报酬,人群里纷纷低声讨论,似乎并不担心需要上战场可能会丧命,只需要家里出一个人就能得到50枚金币,相当于普通人家半年的生活费,要是省着用,说不定可以用上一年。
没多久,人群里陆陆续续的有人举起手,把自家满十四岁的孩子推向前,用这些年轻人换50金币,甚至有可能每年都有50金币的收入,怎么听都不是亏本买卖。
慢慢离开人群,站在聚成一团的十几个孩子怯生生的看着坐在马匹上的士兵。
他们在微凉的秋天依然身着单薄的衣物,上面的补丁打了一个又一个,估计还多是家里淘汰下来的旧衣物,现在也同旧物一样,被随意卖出。
“就这些人吗?根本不够,是光荣的服务于帝国的职业,你们有什么不满吗,才这些人参加征兵。”
领头的军官骑着马不满的来回走动,随着马蹄哒哒哒有规律的走动声,村民们轻得呼吸声都听不到。
“我们村子人本就不多,能参加的就这些···”老村长向前走一步,颤颤巍巍的解释着。
“你旁边的那位呢?”
马鞭指向村长侧边站得稍后的年轻女子,突如其来的点名让她不知所措的低下头。
“不、不、她正在筹备婚礼,再过不久她就要成立家庭。”
“但她现在还没有结婚,就算已经结婚,还没有孩子,还能为国家效力。”
一句话让村民知道,这次不仅要‘自愿’上战场,是要强制征兵。
即使在军队的气势压迫下,依然没有更多人愿意站出来,正当领头的军官扬起鞭子,想再次建立威慑时。
紫色的魔法阵在天空中聚集、散开。
还没来得及让士兵去探查,大地剧烈震动起来。
马匹急躁的走动,士兵们用力牵制着手中的缰绳。
“地动了、地动了、快散开。”
人群惊慌的喊着,纷纷散开,牵着自己的家人朋友跑到空旷的地方蹲下,士兵们不得不下马稍稍散开尽力安抚牵着的马。
“天灾、一定是神降下的天灾。”人群里不知是谁小声的说着,一些断断续续的附和着,嘴里‘天灾、天灾’的念叨。
“够了,你忘记这里不能提神吗?”
一名士兵忍不住上前打断,人群瞬间沉默,灾难来临的恐惧让他们忘了面前还有代表这个国家权威的人在场。
震动还在持续,并不是大震动,没过多久,站岗的士兵跑回,满身是伤。
“有、咳、魔兽。”
说完这一句,他直直的瘫倒在地。
一时间,村民们尖叫的起身向家里跑去,而士兵握住手上的武器,戒备的看向因为震动满是沙沙声的森林。
弓箭手到房顶就位,没一会第一只白林虫蠕动着肥硕的身体从树林里爬出,接着成千上万,从空中看像白花花米粒一般的白林虫把村庄包围住,那么多人类聚集的地方,显然成为它们美味的盘中餐。
少女看着消失的魔法阵,使用漂浮术升空从稍宽的路向同伴所在的山飞去,白林虫一只只从地底涌出的画面让她下意识捂住嘴,压制呕吐的**。
先到山顶的一行人正在焦急的等待洁莉娜的返回,时不时的向四周看着。
就在这时,克莫兰似乎闻到似有似无的香味。
是攀芝木,这股香味在之前几天充满车厢,让本该满是汗味的车厢充满清香。
循着香味,他转身往身后的陡坡低头。
果然,洁莉娜慢悠悠的漂浮着,整个人无精打采,汗水一直往下滴,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一般。
“还好吗?”
“不、不好、累死了,魔力也要枯竭了。”
少女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似乎要虚脱一般。
眼看着就要到山顶,她解除漂浮术,双脚落地,扶着旁边的石块弯着腰大喘气。
“怎么了?上不来吗?”
阿尔伯一同探出头,看着站在石头边上休息的人好奇的问。
“等缓一下,跑那么久我实在太累,还特地转好几圈甩掉那些发现我的白林虫,魔力也差点枯竭。”
克莫兰走下陡坡拉着力竭的魔法师往上走。
“但你不是魔法师吗?”阿尔伯没有起身的意思,继续坐在地上和被拉上山顶的魔法师聊天。
“是的,我是一名初级魔法师,所以即使是漂浮术使用久也会魔力枯竭。”
“但我以后会成为高级魔法师,那时候就能一口气上那么高的山并且不会魔力枯竭,还能顺手把下面那些讨厌的虫子全灭了。”
她毫不避讳自己能力上的不足,对于自己以后能成为高级魔法师的是很是自信。
她毫不客气的坐上克莫兰铺在地上的毯子,顺势倒下,双眼紧闭,呼吸渐渐平缓,似乎已经入睡。
正在大家放慢手脚不打扰魔法师休息时,她突然开口说起看到白林虫的样貌。
一只只身上沾着土白色像蛹一般半个成年人大小的白林虫从土里钻出,红豆大小的眼睛藏在环绕身体的褶皱里,森林满地白花花蠕动的虫子,看起来像厕所里那些虫子的放大版。
“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它们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少部分发现我跟着我路线追来,其他的似乎是去往···村庄的方向。”
半个人身子的大小,只是一只就算是普通人足以轻松应对,但它们只会集体出来觅食。
“啊!对了,那个村庄怎么办?”
听到洁莉娜说村庄时,阿尔伯才想起今天早上去采购食物的那个村庄,那里的人似乎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应对这些魔兽的能力。
“不是有征兵的人往那去吗?他们应该可以解决吧。”
正是为躲避这些人,他们才往森林里走。
他对聚集到一起的陌生人没什么好感,即使是平时只要遇上他总是下意识的想避开。
“嗯,不然我再去看看。”洁莉娜看着山下陆陆续续冒出来的白林虫,面带犹豫的提出但是不怎么好的意见,她的体力魔力见底,不一定能经得起再次来回折返的折腾。
“不要去,你剩下的魔力做不了什么事。”
抱着剑的少年摇头否决,不知道洁莉娜是否知道她现在的模样,她看起来似乎要虚脱了。
“那怎么办,他们不一定能等到其他魔法师支援,即使我发送求救信号周围的魔法师也到不了那么快,更何况策底解决必须要更高等级的魔法师。”
其他人低下头,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选择躲避在山上,在绝对力量面前,所有人似乎都是那么渺小得毫无选择权。
突然,村庄方向军队专用的求救信号升空炸开,一个接着一个。
在场人都不敢继续看这一个个信号,他们看到,但并没有能力去解救。
“我再试一次求救信号。”
魔法师撑起身体从放在一旁的包里拿出一张空白卷轴,在上面画起魔法阵。
“真的想救他们吗,为什么?”
克莫兰蹲下看着握着笔的手臂都在打颤的魔法师,指尖尽力握住笔杆才能让线条流畅。
而因为他的这一出话,所有人,包括正在集中精神绘制卷轴的洁莉娜都看向他。
疑惑的、惊讶的、质疑的,没有人很快给出回答。
“想就就救,再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而且我只是画求救信号的魔法阵,确实没有能力过去救人。”
魔法师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与其说救,她也只是在尽力而为。
“但是,洁莉娜,马也是一条生命,它被我们放弃了。”看着回答的人似乎没有给出有力的理由,他坐下来盘起腿,单手撑着下巴追问。
“能力有限,我们没办法再带它们上来。”听到出乎意料的话,在纸上挥舞的的笔顿了顿,随后继续颤抖地提笔作画,她不知道克莫兰是在指责丢弃马匹这一行为还是在用动物的生命类比人的生命。
并不针对她,甚至是他的'我们'里包含着他自己。
“是的,我们能力有限,没办法救那么多人,你尽力就好。”
比如画完这卷轴使用后最好不要再去涉险。
但洁莉娜听着似乎有些不对劲,咬了咬下嘴唇,到底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可是克莫兰,村民除了是生命,也是我们的同类。”
看到两人交流失败,阿尔伯蹲到克莫兰身边继续说理,一旁的其他人也点点头。
“同类杀同类的事并不少见,邻里间、国家之间,这些事每天都会发生。”
想到要说服一堆人,他打个哈欠,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人杀人,这见得还少吗,更何况现在下面的人不是被同类所杀。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定要救他们,你会一起吗。”魔法师画完魔法阵最后一笔,抬头询问这个固执的剑士,在场的算得上战力的只有他们两人,如果一定要涉险,两个人成功的概率肯定比一个人大。
但是洁莉娜也知道,克莫兰没有理由和她已经进入那么危险的地方救人。
“···,我可以一起。”
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毕竟他之前坚定的认为那些人没有必要救。
“对了!洁莉娜,它们怕冷也怕热!”
阿尔伯跳起,向洁莉娜喊道。
“怎么?”魔法师一脸疑惑的看向突然兴奋喊叫的人。
“你用冰魔法把村子冻住。”
听到这要求,洁莉娜低下头无奈的抿着嘴。
“我没有这能力,我是一名初级魔法师。”
“那卷轴呢?”他指着魔法师的包问道。
“如果是单纯把地面冰冻住,应该可以。”只要有一丝可能,她愿意尝试。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过去,你还有魔力?”克莫兰向下看,地上满是白花花的白林虫,靠走路是不可能去到村庄的。
“还能飞一次。” 但是回不来,这一次可能会赌上性命。
“我和你一起吧,能把我一起带过去吗。”年轻的剑士把身上的包裹卸下放到地上,虽然嘴里是在询问,手中放行李的动作对于魔法师能多带一个人是确定的事。
“你也去?”她没拒绝,只是不确定的看着克莫兰,他之前对于要救人的事可没那么积极。
“刚刚不是说,一定要救他们的话我会一起去。”
洁莉娜不可能在有一丝希望的情况下不去救人,他们都是善良的人,而自己则只是在随波逐流。
“不,你的个人的意愿和安全最重要,没必要遭到道德绑架就改变自己的意愿。”她听到这句话回想刚刚的情形,担心克莫兰是被他们的话道德绑架,就算当时都没有这个意思,不知道被‘说教’的人是怎么理解的。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只是把你们觉得正确的是告诉我。”
所以他也没接受他们的观点,他做的这些可能只是为更加融入团体。
洁莉娜翻出卷轴放入口袋里,随后伸手向克莫兰。
“来,现在就走。”
牵住手后,他感受到脚略微离地,失重的不适感袭遍全身,随后两人从陡峭的小路离开。
到了山下,周围的魔兽少很多,大多数都向村庄靠拢,选一条较为宽大的路飞向村庄,偶尔出现的树枝剐蹭着两人的脸。
此时村庄已沦陷大半。
马匹被魔兽淹没啃食,人们躲到屋顶上,有抱着家人朋友等死,也有时不时把身边人推下拖延时间,人心向善还是向恶在这场灾难中看得清清楚楚。
士兵们艰难的斩杀这些软绵绵的魔兽,却也顶不住无数的半人高魔兽不断扑来。
“额,现在怎么办,队长?队长?。”
有士兵下意识寻求长官的指令,却没在白花花的魔兽里找到想找的人。
除开房顶的弓箭手,身边只有少数队友活着,就在打算放弃抵抗迎接死亡时,一个有力的女声打破满是哭喊声的村庄。
“闪开!”
只见头顶的天空一个银色魔法阵闪过,巨大的冰柱钉在地上,压死好几只魔兽。
随后,更多的冰柱落下。
这些魔兽受到刺激似的,缓慢的向后退,但也只是里这寒冷的区域有一段距离,没有彻底放弃美食离开。
魔兽离开的地方除被砸死的那些魔兽尸体,还满是人类的残肢,满地是血渗透周围的泥土,混合着一些肉泥。
看向两人握着的手,魔法师的手在颤抖。
到一个空屋顶停住后,洁莉娜捂住嘴巴干呕,强烈的血腥味让平时闻着各种香味的她产生强烈的生理不适感,更何况人体残肢带来的冲击。
克莫兰拿出自己身上那块攀芝木放到洁莉娜鼻底。
“缓一缓,我下去看。”
似乎看到一丝获救的希望,所有人松口气放松下来。
来到地面,走入满是血腥味的现场,他都忍不住皱眉,忍下反胃的感觉走向一名士兵询问情况。
“在场的就是所有士兵了吗?”
来的应该有百来人,但是现场大概只有一半人数。
“其他人···死了。”
“行,你们剩下的人也上去吧,去房顶,让其他人把厚衣服穿上。”
他指着房屋说,现在把地面上的活人清空才方便洁莉娜施展下一个魔法。
随着冰块的融化,寒气减少,魔兽开始蠢蠢欲动。
洁莉娜拉着克莫兰的手再次使用浮空术,随后使用水魔法卷轴,魔法阵里涌出大量的水留到地面,原本清澈的水混合着血水后,变成淡淡的红色。
等到水足够覆盖附近有人避难的房子范围,她打开第二张卷轴,一阵寒气扑来,地面的水慢慢结冰,从冰渣变成坚硬的冰块只用一会。
那些魔兽因为寒气离得更远。
两人来到刚刚停留的房顶,洁莉娜从包里拿出两条毛毯,把其中一条递给身旁的克莫兰。
“洁莉娜?你的包是空间袋?”
“嗯?不是,是里面的首饰盒附上空间魔法。”
她似乎并不在意其他人知道自己身上有珍贵的空间魔法道具。
“我再发送一次求救信号,接下来只能等待救援,可以再次加强地面的冰层拖延时间,但手里的卷轴有限,等不了多久。”
如果最后还没有魔法师支援,那这个村子所有的人都会丧命。
等待许久,快要入夜,年轻的魔法师叠加一次又一次魔法。
但还没有人支援。
直到冰渐渐化成水,她手上所有能用得上的卷轴都用尽。
看着那层薄薄的冰,洁莉娜叹口气,是地方太偏远没有魔法师收到消息吗。
等到冰彻底融化,魔兽在黑夜中渐渐接近站满人的房子,一个叠着一个的,慢慢往上爬。
哭喊声响彻夜空,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寒冷,洁莉娜拉着克莫兰向后退,正打算使用浮空术。
“你不救我们吗!你不是魔法师吗?”
“对啊,你不是魔法师吗,快想办法救救我们。”
一句句刻薄的求救刺入洁莉娜的耳朵,仿佛在指责她的无能为力。
“我是初级魔法师,我尽力了,周围没有其他中高级魔法师或者大剑士来救援的话这就是死局。”
一句解释后,随之而来的是一些刻薄者无尽的谩骂指责。
莫克兰捂住她的耳朵,把手拿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牵起他的手两人漂浮到半空中。
“要离开吗。”现在不离开,之后的场面洁莉娜可能会难以接受。
洁莉娜摇头,拿出卷轴一阵火焰从天而降烧灼着魔兽,但也阻止不了其他魔兽的脚步。
在房屋周围也使用不了大范围的火系魔法,只能一张张的减缓一些魔兽的脚步。
单个的卷轴只能阻挡小部分魔兽脚步,已经有魔兽爬上房顶,克莫兰示意洁莉娜把他放在那个房顶。
脚一落地就向魔兽砍去,但怎么也快不过魔兽从四面八方涌上的速度。
看到克莫兰快被虫子淹没,洁莉娜返回拉住他的手离开。
正离房顶一段距离,脚上感觉被拉扯住。
“你不是能带人飞走么,快把我们一同带走。”
“不行,我带不了那么多人,只能带一个人。”
“那把我带走,这名剑士留下,他不是会剑术吗,不会死的。”
刺耳的话让她不悦的往下看,那名抓住她脚的是一名中年男子,黑暗让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说的话她就不喜欢听。
啪的一声,克莫兰用剑鞘把对方手拍开。
“能救的方法我们尽力了,你就算提再多的要求也没办法,我们真的能力有限。”
脚下没了束缚,洁莉娜立马升空。
她向四周看去,哭喊声、咒骂声分不清是谁的声音,男人、女人、孩童。
不由得,她质疑起自己今天的决定是对是错,让他们有了希望,又陷入绝望,自己似乎是延迟他们死亡的刽子手。
一道白光从远处打来,魔法阵在村庄上空浮现,寒气浮在空中,满是水的地面再次结冰,魔兽受不了寒冷慢慢往下退。
所有人惊讶的看着那道光,村民哭泣欢呼着再次获救。
“是谁放的魔法求救信号?”
年老强劲的声音通过魔法放大响彻夜空。
但也只是一会,人未到声先至的老人出现在村庄上空,和位置稍低浮在半空的两人两两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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