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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破簪现执念

邬祉浑身森然戾气,生锈铁簪被攥得发颤。

他寻遍院落,唯有大门上一截发黑布条在风里晃荡,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本想在阁楼守株待兔,可檐角漏下的月光走得比心跳还急,他终于按捺不住,踩着满地碎瓦出来探查,却只在荒芜里踩碎了一地焦虑。

昏暗的光线笼罩着四周,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又搜寻了一遍,掌心的冷汗将衣角攥得发皱。

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可除了寂静,什么都没留下。

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他挪到锈迹斑斑的大门前,手指死死抠住垂落的布条,那布条在穿堂风里无力地晃荡。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缓慢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老旧的门环一下又一下撞击着门板,声音迟缓而沉重。

邬祉的思绪回到了初来之时,初至此处时门环上凝结的暗红血迹仍历历在目。

那时他们从外而入,黏腻的血沫裹着铁锈糊在门环缝隙,如今连一丝血渍都寻不见,

他缓缓弯下腰,膝盖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透过窄窄的门缝,黑暗如浓稠的墨汁般吞噬着一切,上下左右皆是无尽的漆黑,连一丝光亮都不曾渗入。

就在他准备直起身时,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点幽光,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门缝对面!

浑浊的瞳孔嵌着刺骨的怨毒,像是被囚禁千年的恶鬼终于觅得活人气息。

下一秒,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那人竟以近乎扭曲的姿势猛然趴到门前,灰白的发丝顺着门缝垂落,如同无数只枯槁的手指在试探温度。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咽下惊叫,他跌跌撞撞后退。

门缝外的鬼影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抽搐着,灰白的头颅反复撞击门板,腐朽的额头在铁环上碾出暗红的汁液,每一声闷响都混着骨骼碎裂的脆响,仿佛要用这具残破身躯撞开阴阳界限。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为何不让我进去呢……?”

阴冷的低语顺着门缝渗入。

邬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两种念头在脑海里激烈交锋,每一个选择都沉甸甸地压在生死天平上。

颤抖的手悬在门门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若打开这扇门,门外那浑身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鬼影,或许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取他性命。

可若继续困守,这间空荡荡的屋子早已被翻遍,除了门环上那条随风飘动的破布条,他一无所获。

锈迹斑斑的门闩泛着冷光,他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门外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门板的声响,像是要把厚重的木门生生刨出个窟窿。

他攥着布条的手微微发抖,这条从进门就挂在门环上的破布,此刻在掌心勒出深深的血痕,倒像是催命的绳索。

喉间翻滚的恐惧化作孤注一掷的狠劲,邬祉双臂抵住门板猛然发力。

腐朽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门外传来指甲抓挠的刺耳声响,混着断断续续的呜咽:“让我……进来……”

“闭嘴!”

他脖颈青筋暴起,额角冷汗滴落在斑驳的门面上。

随着一声闷响,门缝终于裂开半指宽的缝隙,冷风裹着腐臭气息倒灌而入,门外那张惨白的脸骤然贴了上来,灰白的发丝顺着门缝缠上他的手腕。

他猩红着眼,指甲深深抠进腐朽的木门纹理里。

胸腔内翻涌的不只是恐惧,更有股滚烫的血气直冲头顶,就算这一推是黄泉路的引信,他也绝不愿像困兽般在黑暗中瑟缩等死。

与其被未知的恐惧慢慢啃噬,不如撕开这层诡异的帷幕,就算赴死,也要睁着眼看清敌手的模样,死得痛快,更要明白!

随着一声撕裂空气的嘶吼,邬祉青筋暴起的双手硬生生扯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掌心的伤口渗出鲜血,在门槛上晕开刺目的红痕。

门后的老妇身着一袭褪色的青缎襦裙,形容枯槁却掩不住周身萦绕的古典气韵。

它望着大开的门扉,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这扇尘封之门,竟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打破了禁忌。

邬祉看着老妇怔愣的神情,紧绷的神经竟松了几分。

他强压下喉间的腥甜,沙哑开口:“进来吧。”

老妇闻言,苍白如纸的脸上泛起一抹奇异的红晕,它缓缓提起裙摆,露出裹着白绫的三寸金莲,莲步轻移间,广袖低垂,裙裾微扬,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端庄地跨过门槛,仿佛重归故里的大家闺秀。

跨过门槛的刹那,老妇周身泛起氤氲白雾。

褪色的青缎襦裙如被风吹散的墨迹,褶皱间的暗沉纹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作鲜嫩桃粉。

松弛的皮肤骤然收紧,白发倒卷着变回鸦青青丝,沟壑纵横的面容褪去枯槁,露出少女特有的圆润下颌与水润眸光。

当最后一缕雾气消散,亭亭玉立的少女捏着裙角福了福身,腕间银镯叮咚轻响,与记忆里门环上干涸的血迹形成诡异呼应。

少女的声音宛如浸透晨露的丝线,轻飘飘坠入耳畔:“公子,有人在等你。”

邬祉还未来得及追问,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少女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那一抹晃动的桃粉色裙裾,而他的意识也随之被彻底吞没,陷入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

黑暗中,林熙和第一个睁开眼。

他的目光掠过横七竖八躺着的众人,最后落在角落的艾玙身上。

轻轻走过去,他弯腰抱起那具单薄的身子,让艾玙枕在自己膝头,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一汪易碎的月光。

地板沁着寒意,可这并非全部缘由。

林熙和垂眸望着沉睡的面容,喉结微微滚动。

时隔多年,他终于能不受打扰地、细细端详这张魂牵梦绕的脸。

指尖颤抖着抚过艾玙苍白的脸颊,触到手腕那串南红玛瑙长串时,他的动作顿了顿。

那枚镌刻着“林”字的金印,本是震慑四方的权柄象征,往昔他从不屑用这等威势折辱他人。

可自从遇见艾玙,那些恪守多年的原则竟如同春日残雪,消融得无声无息。

艾玙总将自己的命看得轻如鸿毛,在险境中也不知闪避,仿佛生死于他不过是过眼云烟。

林熙和攥紧那枚金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既然这人不懂珍视自己的性命,那就由他来守,哪怕明知艾玙生来命薄,他也要逆天改命,哪怕拼尽一切,也要将这条易逝的性命牢牢护在身后。

雨滴砸在青瓦上的闷响里,他刻意放缓动作,免得惊醒沉睡的人。

彼时,艾玙瞳孔涣散得如同碎冰,哪有半分活人气息。

那个总被艾玙称作“师叔”的影子,谢自然是要谢的,毕竟如今这盏快要油尽灯枯的烛火,总算又攒了些跳动的力气。

雨声渐歇,艾玙在梦中轻轻皱了皱眉。

以毒攻毒,方能引魂归窍。

或许这尘世本就需要些阴差阳错的罪孽,才能换得所求之人多两分人气,不至于真的化作青烟散了。

这人啊,终是要好好活着,才不辜负那些藏在暗处的、笨拙的心意。

“啪嗒—”

冷不丁的湿意惊得艾玙睫毛骤颤。

另一边,邬祉也醒来了。

林熙和的喉结抵着艾玙颤抖的唇瓣停住,咸涩的泪砸在对方苍白的脸颊上,像春雪落在久冻的湖面,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咚—”

邬祉的后背撞上砖墙,这动静似乎要把天震出个窟窿来。

他望着林熙和抬头的瞬间,那人眼底和脸上未干的泪光,让人难以忽视。

他居然哭了。

林熙和抬手去擦泪,指腹却蹭花了眼下的胭脂,不知何时沾上的女娘妆粉,此刻在苍白面容上洇成滑稽的淡红。

邬祉望着这荒唐的画面,翻手为云的林公子,也会为了一人哭得像个被戳破糖纸的孩童,连一向端着的仪态都碎了满地。

那年在绸缎庄,他跟着父亲去挑贺礼,正见林熙和倚在花梨木柜台上拨弄算盘,墨色广袖扫过绢帛时,露出腕间与艾玙如今一模一样的南红玛瑙碎珠。

雨打在青瓦上的声响突然清晰起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前林熙和抬眼时,那抹深意复杂的目光并非对着艾玙,而是越过那人肩头,直直落在他邬祉脸上。

就像当年在漕运码头,少年林熙和站在船头迎着江风微笑,看似望着浩渺江水,实则看向他的眼睛深不见底。

林熙和认得他,正如他认得那串刻着“林”字的金印,不过是生意人对对手的本能留意,却在命运的拨弄下,织成了如今这张缠满情丝与算计的网。

接着是江砚舟睁眼,艾玙和喻执差不多同时醒来。

所有人的簪子都断了,除了林熙和的。

“你的怎么没碎?”

看着艾玙疑惑的神色,林熙和不敢道他昨夜为了破除执念,强行催动内力与那厉鬼缠斗,还差点杀死了鬼。

林熙和只能道:“我也不知道。”

他低眉垂眼,看起来真的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艾玙盯着他躲闪的目光,微微皱眉,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你在自责什么?”

他突然开口,敏锐地察觉到林熙和周身萦绕的低落情绪。

“不像大家都得到了很多破解执念的线索,而我……”

艾玙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冷声道:“闭嘴。”

他一把夺过林熙和手中的簪子,借着昏暗的烛光反复摩挲,半晌才开口道:“材质、纹路都没异常,恐怕问题出在你身上。”

“这是金镶玉的凤头簪。我遇到的夫人满身珠翠,华贵至极,那簪子却突然化作利刃,直取我咽喉。”林熙和解释。

被强制扳断脚趾的疼痛涌上心头,久久不散,艾玙肉疼道:“能以身为饵引那厉鬼入彀,背后之人果然够狠。簪子碎与不碎,从来不是巧合。”

“簪子是鬼怨念的具象化,我们五个人解了五只鬼的执念,而你的没有断,只能说看上你的这只鬼还在归云小院里,等着你。”

邬祉目光如炬,直直盯着林熙和,仿佛要将对方看穿。

“邬祉兄弟,不要吓人啊,怎么能说看上我呢?最多不过缘分罢了。”林熙和笑着糊弄。

“缘分?北方的说法吧?林兄弟看起来更像是南方人。”邬祉不咸不淡道:“不过你既道起,倒让我想起南北方对这命数的说法,倒是有趣。神有陨落之劫,人有归墟之命。南人谓之‘执念成劫',总说那是心火焚身的业障。北士称曰‘缘孽缠魂',倒像宿命里早埋下的红线。说到底,当爱恨痴缠过了界,活人便会化作厉鬼,带着未尽的怨怼游荡人间。这执念与缘分,原都是要人命的枷锁。”

林熙和慢慢敛起笑意,字字带着拒人千里的锋芒:“我是哪里人,艾玙清楚。况且,我没义务跟你们交代来历。”

“要吵架了?”艾玙从江砚舟手中抢回自己的竹篓,斜睨两人道:“要吵滚出去吵,别脏了这地儿。”

空气瞬间凝固,谁都没再开口。

一股酸臭气息混着肉瘤的腥甜与陈年竹香突然弥漫开来,艾玙嫌弃地抄起竹篓就朝江砚舟砸去:“你对我的竹篓做了什么?怎么臭成这样!”

江砚舟心虚地低头,半晌才讪讪捡起竹篓:“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江砚舟,我给你竹篓你就这么对它?”

艾玙额角青筋直跳,两人无声地对峙了会,他偏过头咬牙问:“到底怎么弄的?”

江砚舟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抬头,语速极快:“刚才有个鬼婴扑过来,这竹篓突然把它吸进去了……”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艾玙神色缓和,颔首认可:“你遇到危险了,它是在救你。”

“谢谢。”江砚舟目光真挚地看着艾玙道。

“行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捋一捋如何破解执念。”邬祉的语气很不耐烦,甚至可以称得上恶劣。

“那女鬼被强制裹了三寸金莲,读烂书,但我没有看到它的死亡,这一点有点奇怪。”艾玙浑然不觉身旁人周身腾起的戾气,他语速不疾不徐地细数:“我还捡到了一个手帕,上面写着云娘。”

“我遇到的这位也是云娘,苏云娘!”喻执激动地喊:“等等,这什么意思?难道咱们各自进入的执念,都是同一个人?可我们明明没碰到过彼此啊!”

他两眼放光地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艾鼻尖。

喻执盯得他头皮发麻,艾玙不自在地往后仰,他还是不习惯和不熟的人靠得太近,避开对方的视线后,情绪才稍稍缓和。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语气里带着几分生硬的疏离。

为何见过艾玙的人都能对他念念不忘?

源于他眼神中极致的矛盾感,所有复杂情绪冗杂在一起的纠缠不清。

崩溃与顽强并存,脆弱与生命力共生。

仿佛在崩溃的临界点,只要一个小小的契机,便能溃不成军。

这种撕裂感如同漩涡,既让人想窥探他灵魂深处的破碎,又被其骨子里“向死而生”的倔强吸引,似乎靠近他就能触摸到人性最真实的挣扎与光芒,极具致命吸引力。

这样教人甘愿沉沦的灵魂,要将整个世界的悖论都揉碎了装进去。

艾玙垂眸敛目,安静听众人争论,长串上的“林”字金饰轻轻摇晃,带着某种隐秘而张扬宣誓意味,正大剌刺地宣示着对某人的占有。

“这些执念多半源于同一人,这种情况前所未见。想验证猜想,就从林熙和所有的簪子入手。”邬祉扫视一圈,直接拍板定案:“就这样决定了,先休息,然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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