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姗姗来迟里也逐渐开始热闹。
跟秦珊聊完之后黎玥皓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给客人上酒的时候有好几杯都被退货回来重做。
秦珊的复仇计划他从一开始就全部都知道，只是最初都还是纸上谈兵，他对自己将要见到杀害黎玥的凶手还没有实感。随着他们计划的逐渐推动，曾经在脑里预演了多次的计划开始在现实中落地，这让黎玥皓心跳很快，说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不安。
他在第三次给客人上错酒的时候，尤瑷玲去把门上挂的欢迎光临牌子翻到了背后，给路人展示着休息中三个字。
尤瑷玲提前帮着黎玥皓做完收尾工作后开车带着秦珊提前先走了，留黎玥皓自己在店里等着最后的两桌客人离开后锁门。
酒馆里的热闹逐渐归于平静，但黎玥皓的大脑依然还很吵闹。吵得他心绪不宁。
走到楼下的时候黎玥皓把原本已经踏上楼梯的脚又收了回来，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转身上了程阳家那栋楼的楼梯。
程阳家的钥匙他一直带在身上，也多亏如此，他才能在想见阿灰的时候可以直接过来。
刚一拧钥匙打开门阿灰就摇着尾巴扑了过来，黎玥皓低头看着小奶狗扒着他的裤腿奋力想要往上爬的模样感觉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他关上门后把奶狗抱在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
温馨的时刻没持续多久，黎玥皓刚往屋子里扫了一眼就看到阿灰自己在家时留下的各种战绩，黎玥皓双手架着阿灰的咯吱窝把他举到自己面前，“你就这么点儿大个小身子，还挺能造的。”
程阳走的时候只说了让黎玥皓帮忙添水粮，没说要他帮忙收拾屋子，黎玥皓其实不收拾也行。不过他看着这一地垃圾的时候就想起在露台上看到程阳在客厅里重复弯腰起身的动作时的场景，情不自禁的就开始跟着程阳弯腰起身的频率重复了一遍。
黎玥皓把阿灰放到它自己的战绩旁边，让它看着自己收拾它扯碎的纸巾和塑料袋。然后又给它加了水，换尿垫。等家里焕然一新后他才抱着阿灰坐到沙发上。
他打心眼儿里是喜欢阿灰的，更喜欢像现在这样只和它玩耍就行，不用对他负责，也不用担心它会给自己生活带来的变化。
黎玥皓在阿灰背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这让他感到内心特别的平静，即使进门前他脑子里都还充斥着黎玥躺在血泊里的画面。看着阿灰舒服的眯上眼睛，黎玥皓也放松身子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就算在自己家里，黎玥皓也很少会有这么放松的时候。困意涌起，黎玥皓在阿灰背上揉毛的频率逐渐慢下来。
直到手上动作彻底停止，阿灰不满的用自己奶声奶气的声音哼唧了两声，然后把自己的脑袋拱进黎玥皓的掌心里蹭了蹭。
黎玥皓掀起眼皮懒洋洋的看了它一眼，伸手轻轻在阿灰下巴上挠了挠。阿灰得到黎玥皓的回应后立马伸出小舌头在他手指上舔着。似乎是在鼓励黎玥皓继续。这种触感让黎玥皓心软的特别痒痒。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搂着阿灰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程阳想着赵淑的事儿一晚上没睡好觉，早上竟然比外婆还醒得早。他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准备去小区外面转转，顺便买点早餐回来。
这儿附近有一家做油糕的店，小时候的早餐摊里卖油糕的还挺多，现在已经不常有了。程阳一出小区先直奔过去预定了几个，不然散完步回来都卖没了。
程阳拎着豆浆油条油糕回去的时候，外婆正在院子里摆弄她的花草。
“我起来看你屋里没人就知道你肯定要去买油糕。”外婆放下手里的工具和程阳一起往屋里走。
“醒来就念着这口，”程阳拿碗把豆浆倒了出来，“怕去晚就没了。”
外婆跟在程阳身后把糖罐子递给他，“给。”
“我正准备去拿呢，”程阳接过糖罐子笑了笑，在家里这种不用言语的默契让他觉得很踏实，“豆浆还是要放糖才好喝。”
“放了糖豆子味儿都喝不出来了。”外婆嫌弃的看着程阳，“你就是小孩儿口味儿。”
程阳今天要回去了，虽然姗姗来迟给的四天假他可以连休，但是在外婆眼里他是回来过周末的，星期一还得上班。
李姨买好菜回来的时候程阳挽起袖子跟着进了厨房，“我晚上也不在家吃了，中午就别做太多了吧。”
“烘个肉沫豆腐，炒个土豆丝和青椒肉丝然后再来个番茄蛋汤怎么样？”李姨看着她买回来的菜跟程阳商量。
“行，我先切土豆和青椒。”程阳说着就把土豆和青椒拿了出来。
他每次回来只要有时间都会帮着李姨做顿饭，能让外婆吃他做的饭的同时，外婆看他做饭时手不生也就不用担心他自己在外面只吃没营养的外卖了。
等外婆视察完离开厨房后，程阳一边切土豆，一边叫了李姨一声。
“嗯？怎么了？”李姨在剁肉沫，听着程阳叫他，回头看了程阳一眼。
“我外婆昨天说赵淑回来过了。”程阳声音很轻，“她回来说了什么？”
李姨剁肉的手一顿，老太太还让她别说漏嘴，怎么自己就给说了。她也不知道婆孙俩聊到了什么程度，现在程阳这么直截了当的一问，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答。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当时在做饭吧，没听到他们聊天。”李姨不会撒谎，这语气都能听出跟平时说话时不一样。
“李姨，我家什么情况家你也知道。”程阳手里刀没停，说话声交织在菜刀和菜板的碰撞声里，“赵淑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知道的。我就想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儿，我心里也有个底。外婆那儿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程阳妈妈的做派连李姨一个外人也看不过去，她叹了口气还是把事情给程阳说了，“她要你外婆把这套房子改成她的名字。”
程阳切菜的手顿了顿，他没想到赵淑居然都惦记起外婆的这套房子了。
这房子是外婆当初为了程阳上学方便，卖了单位分的房子后买的。程阳从记事起就在这里生活，这个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有他和外婆外爷的回忆。几十年的老房子了，就算这儿的地段好，生活也方便。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县城，房价比不上大城市。如果房子过户给赵淑，她哪天大手一挥给卖了让外婆住哪儿？她还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我外婆当时怎么说的？”程阳切菜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沉重了不少。
“你外婆自然没答应，当时就让她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给赶回去了。”李姨说：“你外婆也没糊涂，不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我知道了，”程阳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到常态，“现在外婆精神气还不错，能降住她，再往以后走呢？”
“唉、”李姨叹了口气。
“以后她再来，你得给我通个气，”程阳说，“有什么事儿我不想外婆一个人担着。”
李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了程阳，“你外婆能有你这么孝顺的孙子，也算值了。”
黎玥皓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原本枕在他手臂上的阿灰被掀到地上滚了一圈，委屈的哼唧了几声。
黎玥皓认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后把阿灰抱过来给它揉了揉腿。他没想到自己会在程阳这儿睡着了，原本只是想打个盹，没想到这一盹就盹到了大天亮，还比平时躺自己床上的时候都睡的香。
程阳今天应该是要回来的，但没说过什么时候回。黎玥皓不想程阳回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人家家里，于是他匆忙的给阿灰添好水粮后就回去了。
程阳在外婆家吃了午饭，走之前外婆又大包小包的给他装了不少家里做的腊肠和包子等等一些吃食。
“这都又快到做腊肠的时候了吧，去年的都还没吃完呢？”程阳看着这一包包沉甸甸的投喂，“今年别做太多了，做的又累还都吃不完。”
“所以你多拿点回去吃。”外婆说：“你把去年的拿回去吃了，我们新做了就吃新的。”
“行。没问题。”合着是把他当临期食品处理器了。
程阳回来的时候就拿了一个小双肩包装洗漱用品，这会儿大包小包的拎在手里还挺沉。他心里盘算着下次回来得拿个空行李箱来装东西。
加了黎玥皓微信后程阳还没在上面跟他联系过。坐上大巴车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是个黎玥皓发信息还是直接打个电话过去。
【皓哥，我在回来路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能到。】程阳还是选择发消息，打电话显得他多着急似的。
这一觉睡的再香那也是卷缩在沙发上睡的，从程阳家出来后黎玥皓逐渐开始感觉到在沙发上拧了一晚上之后身体传来的酸痛感。他回到自己家里冲了个热水澡。
【到楼下了说。】黎玥皓从浴室里出来才看到程阳给他发的消息，他这才反应过来程阳回来是要找他拿钥匙的。
那刚刚他可以不用那样做贼心虚似的跑回来。
程阳在出租车上快到楼下的时候给黎玥皓打了个电话。
黎玥皓拿着钥匙下来的时候程阳坐的车正好停在路口。
程阳刚一下车，那些大包小包都还没来得及拿下来，黎玥皓就把钥匙递到了程阳手上。程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黎玥皓已经转身准备上楼了。
“诶、皓哥，等等。”程阳连忙叫住黎玥皓。
“怎么？”黎玥皓顿了顿才转过身来。
“等我一会儿，”程阳把车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地上，等点清他的大包小包后从随身的书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黎玥皓，“谢谢你帮我照顾阿灰。”
“这是什么？”黎玥皓接过盒子一边打开边问了一句。
“一个小挂件，”程阳看着黎玥皓手里的盒子说：“跟我外婆一起逛街的时候在路边买的，觉着挺适合你的。”
盒子里面是一个白黄色小花猫拿着酒瓶子的流光钥匙挂件，黎玥皓拎着钥匙环对着阳光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有些像黎玥喜欢的那种糖纸，还挺好看。
“谢谢。”黎玥皓把程阳送的礼物挂到自己的钥匙上。
他的钥匙环上就只有光秃秃的两把钥匙；一把姗姗来迟的大门钥匙，一把自己家的大门钥匙。把小花猫挂上去后他觉得两把普通的铁片钥匙看起来也变的不一样了。
程阳把这个钥匙挂件送给黎玥皓之前有些担心他会觉得这个礼物太幼稚，没想到黎玥皓一点儿都不嫌弃，直接就用上了。他在小摊上看到这个小花猫的时候就觉得跟黎玥皓挺像的，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买下来的时候外婆都说他怎么还喜欢这些小孩儿玩的东西。
“小瑷说酒馆里的小厨房是可以做饭的吧？”程阳在刚刚放地上的大包小包里翻找起来。
“嗯，东西都有。”黎玥皓看他带回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吃的，“你要做饭？”
“我带了外婆做的腊肠回来，”程阳把找出来的袋子打开给黎玥皓看，“晚上我做个腊肠炒饭一起吃吧。”
程阳之前说他会做饭的时候黎玥皓其实没信，这会儿看着应该是真行？
“嗯。”
“那你出门的时候叫我，我们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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