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是个老小区，停车位很紧张。程阳没把车开进去，在路边找了个收费的停车场停车。
程阳牵着阿灰拿着他俩的行李，黎玥皓两手拿的都是送给外婆和李姨的礼物。
“这个小区还挺大的。”黎玥皓一走进小区就在下意识的四处观察。
“但是没什么绿化，”程阳说，“房子都一栋挨着一栋的。”
“外婆家就在这儿，”程阳伸手指向前面比上次回来时少了些许生机的院子，“一楼种了很多花的这家。”
“是三角梅吧？”黎玥皓看枝干上挂着的几片残存的叶子就认出来了。
“嗯，我就知道你能认出来。”程阳还没走近就冲着院子喊外婆，“不过花的颜色跟你家那个不一样，外婆这个是紫红色的。”
因为提前喊了一声，他们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李姨开门。
“嘿、还有个小可爱呢。”李姨伸手揉了揉阿灰脑袋。
阿灰就跟来过似的，刚一见门打开就抻着脑袋往里挤，程阳给它把牵引绳解开，让它自个儿进去。
“这就是你同事吧，”李姨满脸笑容的看着黎玥皓，侧身站到旁边，“快进来，快进来。”
“李姨好。”黎玥皓有些局促地跟李姨打了个招呼。
“哎呦，你来就来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外婆从李姨背后探出半个身子跟黎玥皓打招呼，热情的拉着他往里迎。
“外婆好，”黎玥皓任由外婆拉着自己，“过年嘛，给您买了点儿礼物。就是一些吃的喝的花不了什么钱。”
说完他又转身把蜂蜜给李姨，“这个是给您的。”
“哎呦，我还有礼物呢，”李姨紧张的在围裙上擦手，“这太不好意思了。”
“给您就拿着呗，”程阳帮着把蜂蜜递到李姨手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快进来坐吧，外面太冷了，”外婆把黎玥皓安排到沙发中间坐下，拿出水果和糖果摆在桌上，“之前在手机里见到你就觉得老帅了，没想到亲眼见到你更帅了。”
“没……”黎玥皓被夸的有些尴尬，“没程阳帅。”
“你要这么说我肯定是非常高兴的。”程阳坐到黎玥皓旁边，把手撑在背后，在用身体掩饰着的地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让他放轻松。
“你们坐一会儿，”李姨说着往厨房走过去，“还有两个菜炒了就吃饭。”
阿灰在屋子里转完一圈后回到程阳旁边扒拉他裤脚，程阳把它抱起来放到黎玥皓腿上。
“我去把它的碗拿出来。”
他带回来的行李箱已经被李姨推到房间里了，程阳过去拿，顺便把带回来的狗粮也都拿出来。
“这就是臭宝捡的那只狗狗吧。”外婆看着黎玥皓抱着的阿灰跟他搭话，“它看着跟你还挺亲的。”
“嗯？”黎玥皓听着这称呼愣了一会，“对，我跟程阳住得近，偶尔会一起遛狗，它也认识我。”
“臭宝是阳阳小名，”外婆捂着嘴笑了笑，“他不喜欢我在别人面前这么叫他，刚刚说漏嘴了，你别告诉他。”
“好。”黎玥皓也跟着笑了笑。
“皓哥，”程阳在房间里喊，“你过来一下。”
黎玥皓看了眼外婆，缓缓起身把阿灰放到地上。
“去吧，”外婆把凑到她脚边闻的阿灰抱起来，“晚上你跟阳阳一起住他屋，李姨给你们拿了两床被子，床单被罩也都换好了，你去看看还缺不缺什么。”
“嗯……”
“给你看这个。”
“你外婆知道我们睡一个屋？”
两人说话声在黎玥皓进门那一刻同时响起。
“这儿只有两个卧室，我们只能睡一起呀。”程阳笑了笑侧身给黎玥皓看李姨给他们铺的床。
两床被子整齐的叠着两边铺在床上，把一张床竖着分割成两半。
“这叫同床不共被。”不知道为什么，程阳觉得这床这么铺着比只铺一床被子看起来还暧昧。
“你叫我进来就是看这个？”黎玥皓偏头看着床上的布局笑了笑。
“不是，”程阳把手里捏着的东西摊开给黎玥皓看，“这是我小时候的幸运手链。”
黎玥皓把程阳手里那条银色的链子拎起来展开。
“怎么还挂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手链上用开口环挂着四个小圆片，三个小一点儿，一个大一点。
“这上面的图案是我自己设计的护身符，平安符，幸运符，”程阳从黎玥皓手里拿过手链往他右手上戴，“我在银铺自己打的，现在送你了。”
“你自己怎么不戴了？”黎玥皓举起手腕仔细看圆片上的图案。
“以前上班用电脑戴着不方便，就一直放家里的，”程阳说，“上次回来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今天你一来就出现了，看来就是想让我送给你的。”
程阳的这一番话黎玥皓信了七八分吧，还剩的两三分在于他觉得程阳只是找个理由送他东西。
手链本身很细，藏袖子里也没什么异物感，于是他就这么戴着没摘。
从房间里出来后程阳把阿灰的碗摆在客厅的角落里。
水刚一满上，阿灰就挣扎着从外婆身上下来去喝水，它舌头一伸一卷的没多一会儿就喝掉了大半碗。
“你们路上没给它喝水是咋滴？”外婆看着它着急忙慌的样子说，“咋渴成这样了。”
“它喝水一直都这样，”程阳给外婆解释，“刚刚在车上还喝过水的。”
“诶？你们今天怎么回来的？”外婆这时候突然想起这茬，“现在大巴车能让狗子上车了？”
“开老板的车回来的，”程阳说，“她看我们带狗子回来不方便，就借车给我们用了。”
“那你们老板人还挺好，上次还带你们出去玩那么久。”
“哦，对了。”程阳说着又往屋里走，“我在海边给你们买了纪念品。”
“风铃和小碟子。”程阳把包装好的礼物给外婆，李姨的那份他放到了茶几上，“这个是李姨的。”
外婆接过包装盒欣喜的开始拆，“出去玩儿还想着给我俩买礼物呢。”
“吃饭了，”李姨端着两个菜摆餐桌上，她一走出厨房就见着外婆满脸笑容，“聊什么这么高兴呢。”
“小崽子出去玩儿还知道给我们买礼物呢，”外婆指了指桌上的包装盒，“这个是你的。”
“谢谢阳阳。”李姨看了一眼礼盒，笑着回厨房继续忙碌。
黎玥皓跟着进去帮着李姨端菜，程阳也跟着去帮忙。几个人一起挤进去没几趟就把餐桌摆满了。
“这也太丰盛了。”黎玥皓看着餐桌感叹。
“家里难得这么热闹，”外婆招呼黎玥皓坐下，“多吃点儿。”
程阳坐到外婆和黎玥皓中间，给黎玥皓碗里夹了点清炒的笋子炒肉。
外婆和李姨对视了一眼，笑嘻嘻的调侃程阳，“现在都学会照顾人了。”
“我怕他客气，”程阳尴尬的揉了揉鼻子，“他第一次来不好意思。”
“夸你两句还不好意思上了。”
黎玥皓饭量一直不大，但只要装到他碗里的他基本都会吃掉，所以平常就他俩吃饭的时候程阳会一直给黎玥皓夹菜，这样他还能多吃点儿。
今天还有两人在看着，程阳也不好一直给黎玥皓夹菜，再加上黎玥皓在陌生的地方还有些局促，一顿饭感觉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了。
“怎么就吃这么点儿，”外婆也观察到黎玥皓没吃多少菜，“再多吃点儿。”
“他本来胃口就小，”程阳给黎玥皓帮腔，“之前说好了带他去吃炸土豆，估计着留肚子呢。”
“呵呵……”黎玥皓笑了笑附和，“是……”
“你也是个小孩儿口味，”程阳没跟外婆说过黎玥皓年纪，在她看来黎玥皓跟程阳应该差不多，“反正来这儿就当自己家，别客气。想吃什么就跟阳阳说，他给你做。”
“好，”黎玥皓说：“我不客气，李姨做的饭很好吃，都已经吃撑了。”
“你下次来又给你做。”李姨听到夸奖也很开心。
吃过午饭后外婆照例要回房间睡一会儿，程阳打算带着黎玥皓和阿灰在这个见证了他成长的小区里逛逛。
李姨收拾完厨房后也要回去了，她拿上行李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程阳和黎玥皓出门。
“剩菜我放在灶台上了，”李姨叫住程阳给他交代，“买回来的蔬菜都处理好放在冰箱里，你外婆做了香肠腊肉，就没买太多新鲜肉回来，现在冰箱里就还剩了点儿五花肉，你们要做其他菜就再去买点儿。”
“好。”
“李姨，”程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叫住了已经推开门准备出去的李姨，“赵淑……”
“没回来过，”李姨知道程阳想问什么，“那天之后就没消息了。”
“你妈？”李姨走远后黎玥皓问程阳。
“嗯。”程阳牵着阿灰，它来到一处新的地方到处都想闻闻，黎玥皓在一旁也跟着一起走走停停的。
“她以前过年会回来吗？”黎玥皓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程阳摇了摇头，“小时候我连他俩长啥样都记不清。”
这个时候程阳和黎玥皓正好转到小区西北角的一棵柿子树下，程阳指了指这棵树跟黎玥皓说：“要不是当年整个小区的小孩儿里就我能爬上去摘到最甜的柿子，我在这个小区都混不下去。”
“嗯？”黎玥皓要仰起头才能看到这棵树的最高处，“什么意思？”
“同龄那些个常一起玩儿的小孩儿不知道怎么突然说起都没见过我父母，然后就开始说我是没爹妈的野孩子，不跟我玩儿了。”
程阳也仰起头往上看。
“我不服气啊，就想到看的动画片儿里孙悟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于是我就学着爬树。跟他们说我是孙悟空，只有认我当老大的我才给他摘柿子。”
“然后他们就被我唬住了，”程阳现在想起来觉得好笑，“后来外婆看我怎么成天身上都有青肿破皮的地方，才知道我每天晚上偷偷跑出去练习爬树。
“这么高的树你能爬到顶上？”黎玥皓震惊的看着程阳。
“小时候这棵树还没这么高，”程阳回忆着用手比了比，“可能矮一半吧，而且我也不用爬到顶，能够着他们打不到的柿子就行。”
“后来呢？”黎玥皓听程阳讲小时候的事很心疼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于是学着程阳安抚他的时候那样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你总不能一直演孙悟空吧。”
“后来我成绩好呀，”程阳笑着握实了黎玥皓的手，带着他继续往前转，“他们都想抄我作业。”
“看来我男朋友从小就是学霸啊。”
“嗯？”程阳听黎玥皓这么叫自己仿佛心跳都漏了一拍，“你叫我什么？”
“男朋友啊，”黎玥皓得意的挑眉看着程阳，“怎么，你不是吗？”
“是……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走到人多的地方时黎玥皓收回手揣衣服兜里，程阳为了缓解手里的空虚感，把阿灰的牵引绳换了只手牵。阿灰走到俩人中间后离两边的花坛都远了，绷着牵引绳走的有些不得劲儿。
“你靠边点儿。”黎玥皓轻轻撞了撞程阳的肩，让他往旁边走过去离花坛近一点儿。
程阳被他撞的一踉跄，也跟着撞回去。俩人就这么打打闹闹的又转回家门口。
外婆还没醒，程阳跟着黎玥皓在院子里看植物。
黎玥皓毕竟自己家也种了几棵花草，在这方面他肯定是比程阳懂得多的，所以程阳陪着的目的就单纯是跟他说说话。
“你这该剪枝了，”黎玥皓望着花坛里的树枝说，“不然到时候长叶子都把养分吸收完，花就开不了多少了。”
“是，”外婆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黎玥皓说的话，“前两天就说剪的，做着其他事儿就给忘了。”
“外婆。”程阳回头见着人后唤了她一声。
“你空了帮我剪剪吧，我看你比阳阳懂，”外婆对黎玥皓说，“这院子里的活儿是一点儿指望不上他的。”
“好。”黎玥皓笑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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