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间的木门被风刮得吱呀响,秦遇靠在门框上,看着里面昏黄的灯光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影子。水汽混着皂角的涩味飘出来,她拢了拢袖口,把半边脸埋进衣领里——像是故意让自己显得单薄些。
姜风野端着搪瓷盆出来时,差点撞在她身上。“怎么在这儿?”他赶紧稳住盆,里面的水晃出些溅在地上,“这儿风大,快回牢房去。”
“等你呢。”秦遇抬头,睫毛上沾了点水汽,不知道是洗漱间飘出的潮气,还是别的什么,“刚才看见监管往你牢房那边走,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姜风野松了口气,又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刀疤哥跟监管说了什么?”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腰,那里藏着块磨尖的铁片,是前几天偷偷打磨的。
秦遇摇摇头,往走廊深处退了两步,示意他跟上。尽头的窗户破了个洞,冷风呼呼往里灌。“就是突然想跟你说说话。”她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你说这牢门什么时候能打开?出去之后,我这种手上沾过事的人,还能拿起听诊器吗?社区医院会要我吗?”
姜风野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瓮声瓮气地说:“会。你以前不是说,缝合伤口比谁都快吗?社区医院肯定缺你这样的人。要是他们不要,我就去跟院长说,说你是好人,是被人逼的……”
“要是说了也没用呢?”秦遇转过身,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要是连你都觉得,我这辈子只能捡捡破烂,洗洗碗碟呢?”
“我怎么会那么想!”姜风野急了,往前跨了半步,声音都发紧,“我早就想好了,出去之后我先去汽修厂干活,攒点钱给你租个小房子,你安心备考,把以前的本事捡起来。我白天修车,晚上给你烧热水烫脚。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多接几摊活,总能供你到重新拿起听诊器那天。”
话刚说完,他猛地捂住嘴,脸“腾”地红透了,像是被自己的话吓住,结结巴巴地补:“我、我他妈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秦遇没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走廊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呼啸的风声。
姜风野被她看得心头发慌,却突然生出股勇气,喉结滚了滚,低声却清晰地说:“我就是那个意思。秦遇,我他妈想对你好,不是可怜你,是……是见不得你皱眉,见不得你受委屈。只要能看着你重新拿起听诊器,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说完就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只露出泛红的耳根,手里的搪瓷盆被攥得咯吱响。
秦遇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到他的胳膊。“盆里的水该凉了,回去吧。”她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别冻着了。”
姜风野愣了愣,抬头时她已经转身往牢房走。他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的搪瓷盆好像真的不那么沉了,连带着那颗被冷风刮得发紧的心,也慢慢暖了起来。他赶紧跟上,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像是揣着什么滚烫的东西,生怕走慢了会凉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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