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收工的哨声刚落,秦遇把铁锹靠在墙角,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刘姐说刀疤哥在后面跟了一路。”姜风野的声音压得很低,手心全是汗,“我送你回去。”
秦遇回头望了眼,仓库拐角处果然有个黑影缩了缩。她挣开他的手,把铁锹往怀里拢了拢:“不用,我自己走。”
“他肯定没安好心!”姜风野急了,“白天没搜出东西,指不定想……”
“那就让他来。”秦遇打断他,眼睛在暮色里亮得很,“正好让他看看,栽赃不成,还能怎么样。”
她转身往牢房走,铁锹的木柄被攥得发烫。刚拐过仓库,刀疤哥果然从阴影里走出来,挡住了路。
“小姑娘,挺能耐啊。”他往地上啐了口,“连监管都帮着你?”
秦遇没说话,只是把铁锹往身前横了横。木柄不算粗,却足够结实——她刚才特意选了根趁手的。
“别拿个破铁锹装样子。”刀疤哥往前走了两步,嘴角的疤在昏光里歪歪扭扭,“我跟你说,在这儿想整个人,法子多的是。比如晚上晾的衣服,第二天就可能出现在别人的床底下;比如打饭时多拿个窝窝头,就能被说成私藏食物……”
他故意说得很慢,像毒蛇吐信:“你说要是有人半夜‘不小心’把开水泼你床上,监管会信是意外吗?”
秦遇握着铁锹的手紧了紧,忽然笑了笑:“你可以试试。”
“你笑什么?”刀疤哥被她笑得发毛。
“我笑你只会耍这些阴招。”秦遇往前一步,铁锹的顶端离他胸口只有半尺远,“昨天想撕我衣服,今天想栽赃我,明天是不是想趁我睡着堵我嘴?刀疤,你除了这些,还会别的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子扎进人心里:“当年那个男人也这样,以为我是块软肉,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结果呢?”
刀疤哥的脸猛地白了,他知道她的案子,知道她手里沾过人命。
“你要是敢动我一下,”秦遇的眼神扫过他胸口,像在丈量什么,“我不敢保证这铁锹会不会‘不小心’砸在你肋骨上。毕竟在这里,‘意外’总是难免的,对吧?”
她把“意外”两个字咬得很重,手里的铁锹又往前送了半寸。
刀疤哥看着她眼里的光,那光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豁出去的狠劲,跟那天开水房里的疯劲不一样,这是淬过冷静的锋芒。他突然想起自己断过的肋骨,想起她咬在自己胳膊上的血印,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你等着。”他撂下句狠话,转身钻进了黑暗里。
秦遇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直到确认人走远了,才慢慢松开手。铁锹“哐当”掉在地上,她扶着墙,大口喘着气——后背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秦遇!”姜风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还攥着块砖头,“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秦遇摇摇头,弯腰去捡铁锹,却被他一把抱住。
“别这样。”姜风野的声音在她颈窝发颤,“别跟他硬碰硬,我怕……我怕你出事。”
“我没事。”秦遇拍了拍他的背,指尖触到他紧绷的肌肉,“你看,我把他吓走了。”
“那是他怂!”姜风野松开她,眼睛红得厉害,“要是他真动手呢?要是他带了人呢?”
“那就打。”秦遇捡起地上的铁锹,扛在肩上,“打不过就喊,喊不来人就咬。总有办法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他,月光落在她肩头的补丁上,泛着点柔和的光。
“你还记得那本汽修手册吗?”她问。
姜风野愣了愣:“记得。”
“里面是不是有句话,说发动机得自己转起来才算真的有劲儿?”秦遇笑了笑,“我也一样。总靠别人推着转,算不上真的活过来了。”
姜风野看着她扛着铁锹往前走的背影,看着她踩在月光里的步子,忽然想起她缝衣服时歪歪扭扭的针脚,想起她把桃花瓣夹在手册里的样子。
他快步追上去,跟她并排走着,没再说话,只是悄悄往她那边靠了靠,让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挨得近一些。
牢房的灯光在远处亮起来,像颗昏黄的星子。秦遇忽然觉得,肩上的铁锹好像没那么沉了,脚下的路也好像没那么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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