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军户拿军帖檄书去往军营报道,延时违令者,斩!”典军校尉将檄文军帖送到,所有军户无论什么原因必须前往。
张老爷此时也犯了难,如今小儿子已经在前线了无音信,只盼着女儿早日出嫁,自己这具残躯也能为国尽一份力。
“阿爹,我不嫁,我要留下来照顾娘亲!”
张静怡知道父亲往日参军留有重疾,加上母亲身体本就不好,思儿心切又增加病情,此时更是离开不得。
“放肆!爹爹的话都不听了吗?”张父怒了。
“爹,你就是打死我也不嫁。”
听到这张父强撑着身体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看着关心的自己的女儿再无先前的宠溺。
“不嫁也得嫁!你若是不嫁,你爹我如何能安心。”
“阿弟已经去了战场,父亲身体常年如此,我愿替父亲出征,前往......”
“啪!”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她错愕的看着父亲,连张父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动的手。
“住口,战事你女儿家掺和什么。”
张静怡委屈的跑了出去,张父咳嗽了几声叹息一声,瘫坐在椅子上一下子老了不少。
张母听得声响,此时也缓慢走了出来,她眼睛不好,身子患病久治不愈,听见了吵闹也有心无力。
“你出来作甚?惊了风又该如何是好?”张父有些心疼的自己的妻子。
“你这燥脾气,再怎么说你也不该动手。”张母头发有些凌乱,眉眼间有些埋怨,心里也心疼自己的闺女也心疼他。
“她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她说不嫁,你能哄着怎么可以强硬的来。”
“可是她不嫁,我又如何能安心。”张父又气又恼,狠狠地拍了桌子发泄自己的不满。
“她若真是你的女儿,你就让她留在这里?”
张母这句话让张父一下子愣住了,一瞬间思绪回到了当初那场旧事之中。
若是自己的女儿,那便留在这里,可她不是,她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他答应过那人要永远的保护好她,哪怕丢掉性命。
张父恼羞成怒:“你这妇人,怎么说这话。”
“是啊,我不该说这话,当年若不是因为她,我们也不会弄丢旭儿。”
“往事休要再提!”
老妇人悲痛道“老爷,女儿大了,要哄着。当年的事早已了了,老爷若是上了战场,若是寻得安儿就将他活着带回来,若是死了也要将他带回来,若是老爷和安儿都不在了,老妇这具残躯就为咱张家爷俩垫个后。”
张父听此话默默的闭上了眼。
残破的土桥旁
小玲儿找到默默流泪的张静怡,只是轻轻地坐在其身侧。
夫人已经将此事告诉她了,她知道小姐的心思,可是乱世将至并不是她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女儿家能扭转乾坤的。
“小姐,你别难过了,夫人让我叫你回去。.”
“我不回去,没想到这次爹铁了心要赶我出嫁。”
“老爷有老爷的心思,从小到大老爷最偏心的就是你,好吃好玩的可都是先给了你,你可不能怪他。”
“可是爹爹身体.......好玲儿,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我倒是想帮小姐你,可是不知道从何帮起?”
张静怡思索一番,贴在玲儿的耳朵上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你是说你要偷......还有我替你嫁?不行不行,这要是给老爷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呀!要是那王家知道了找上咱张家,最后真可没我小玲儿的活路了,这丢的可是两家人的脸面啊。”玲儿吓得摆手,哭丧着脸推辞。
张玲儿和张静怡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亲如姐妹,跟着张父学武、骑马、射箭、兵法等。但就此事来说小玲儿是万万不敢的。
“好玲儿,你再听我说......”张静怡轻拉玲儿的手,又将自己的后续的计划说了出来。
“这......真的能瞒天过海吗?”张玲儿担忧道。
“放心!”
月初六
府中张灯结彩
张母牵着张静怡的手,看着一袭红装的女儿要出嫁,转身抹了抹眼泪。
轻轻的梳理着头发,眉眼间温柔的看着女儿。
“娘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女儿大了总不能不嫁人吧?你担心你爹娘,娘都看在心里,但是人这一世总要为自己考虑。”
“娘......”
“你听娘先说完,你弟弟抵御外敌了无音信,娘亲不是不想。你若是嫁到了江南,我和你爹也能安心了。”
“娘,我不想嫁。”
“傻丫头,哪有女儿家一直围着父母转的。”
张母轻轻梳理头发,看着铜镜里美丽的模样,说道:“娘有你和济安已经很知足了,到了那边一定要孝敬公公。”
说着,又轻轻的梳起了头。
“这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从头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此生共富贵。”
李媒婆这时可急不可耐:“新娘子要上花轿了,老嫂子这会儿可别舍不得,要不误了良辰。”
张母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在李媒婆的催促下给新娘戴上盖头上花轿。
“此行水陆需行数十日,若不赶紧上路怕是要误了男方的吉日。”
此话一出,张老爷子和张母只是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媒婆和玲儿的搀扶下往花轿走去。
就在这时,张静怡推开二人的双手,跪向双亲方向,磕了一个头。
张父张母难过的挥了挥手“去吧!”
李媒婆见此也抹了抹眼泪看着这一切,随后抬手示意玲儿将人扶起进了花轿。
“吉日吉辰到,新娘上花轿,起轿!”媒婆大声喊道。
此行路途遥远,李媒婆着急的算着日子。
一路上一行人又是马车,又是大船,甚至为了抄近道更是抬着花轿跑。
“抓紧点,抓紧点,你们都快点,可别误了时辰。”李媒婆大声叫喊。
“姑奶奶,这一路已经够快了。还不得让我们歇歇啊,这天马上就要变了,可得找个地。”轿夫大声抱怨。
媒婆掀开轿子帘布一看,天已经阴了下来,看的前面有个庙,赶忙说道:“前方有庙,赶紧过去啊,还真等下雨啊!”
“走,往庙里走!”
那庙里和尚行了好,见众人躲雨,也帮着往里面引。
众人刚进庙便下起了大雨。
“玲儿,给些香火钱,再去给大伙儿寻些水喝稍作歇息。”
玲儿听到自己小姐的吩咐,知晓了小姐的意思。连忙拉着李媒婆说道:“李妈妈,路上渴了吧,咱们跟庙里师傅讨些水喝。”
“我不渴,你们去吧!”李媒婆用手绢擦了擦脸,只觉得累了并不想动。
“哎呀,李妈妈这一路上就您最辛苦,我这有些银两买些香火,听说这庙里可灵了,菩萨可照顾人了。”
“那是,李妈妈我呀,这一路那是真辛苦了,这庙真有你说的那么灵?”
李媒婆被游说的动了心,眼见众人去喝了水,自己也好去上柱香。
“李妈妈,这庙可是出了名的灵,您啊,跟我来就对了。咱俩速去速回,赶紧的。”
张玲儿将李媒婆带走后,张静怡偷偷地从花轿里面伸出了头,赶忙将包袱里头衣服换上,看四下无人带着包袱偷偷地溜了出去。
不一会儿,张玲儿偷偷地跑了回来,站在轿子前轻轻地问道:“小姐,你还在吗?”
这一路上压根没有机会逃走,这次真的是老天爷赏脸,适逢时机给了机会。
见轿子没有声音,玲儿舒了口气,思考小姐给的两个选择,要么大声喊小姐跑了,要么自己嫁,可是突然少了一个人,以李妈妈的猜疑心,肯定还是会查看的,还是大声喊小姐跑了吧。
拖延一会儿,小姐肯定能跑的更远,准备收拾一下小姐的行礼,打开花轿的帘子一看吓了一跳,里面竟然藏着一个脏兮兮的女子。
“啊!”
“救救我!”
那女子虽然身上脏兮兮的,却难以掩盖精巧细致的脸庞,加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让人生出怜悯之心。
“砰砰砰!砰砰砰!开门!”
“快开门!”庙外响起敲门声。
女子脸色惊恐:“他们来了!救我!我若是被他们抓去,便没了活路。”
此时玲儿也犯了难,随后连忙说道:“快,赶紧把这新娘的衣服穿上!快!”
不过一会儿,寺庙和尚将门打开,外面的人冲了进来,“应天府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你们把这寺庙好好搜一遍,别给她逃了!对了小和尚,你有没有见脸上有条伤痕的女人!”领头的官兵严肃问道。
“大人,我等在寺庙并没遇见您说的女子,本庙平日里也不接待女施主的。”
“小和尚,你可是在打妄语,打妄语是成不了佛的,如果没有女施主,那这位是什么。”
领头的官兵,抬起手中的刀指着不远处的张玲儿。
“大人,正逢雨天,方丈说行个方便,而且她们马上就走。”小和尚依旧不卑不亢。
不一会儿送亲的轿夫和李妈妈都已经回来了,一群官兵也从不同的方向跑了回来。
“报,后殿没有!”
“报,寮房没有!”
“报,禅房没有!”
“.......”
几个人的回话,让领头的官兵皱眉。
“大人,若是没有我们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李媒婆见官兵查找犯人,自己尽量离远点最好,挥手示意抬轿走人。
“慢!谁准许你们走了!”领头的大人盯着大红花轿,抬手拿刀挡住了众人。
“大人,我们可是良民啊!”
“这轿子还没检查,说不定犯人就藏在里面。”
“大人啊,这里面是新娘,那有什么犯人啊!”李媒婆拉近大人,手里递上银子。
“那也要查一查才知道。”那人颠了颠银子,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抬手把李媒婆拨到一旁。
“官爷啊,不能看啊,新娘的盖头只有新郎官才能掀开的呀!”见凶悍的官爷准备查看,李媒婆带着哭腔说道。
那官爷却不顾,抬手准备掀开帘子,右手压低刀身往里面探视,此刻玲儿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连忙喝声制止。
“官爷,我家小姐可是要嫁到应天府王家,我想着大婚之日,应天府有名望的人都会参加,届时到了王家,我定要告诉王家主事之人,是您亲自挑开盖头的,破了这规矩。”
张玲儿抬手拦住,一脸的冷峻,眼睛更是紧紧盯着前者,那人听到这话犹豫了,思索一番退后了几步讪笑道:“原来是王家的新娘,见外了不是。”
这王家他还真是得罪不起,转头找来了一人问道:“你不是说那歹人进了庙吗?”
“大人,下雨天小人可能看走了眼。”
那领头的官兵抬头一巴掌,骂道:“就因为你看走了眼,差点误了王家公子的大事!”
随后弯腰对着张玲儿说道:“先前失礼,还望小娘子莫怪啊!”
“官爷这说的什么话,您也是尽职尽责,这些钱您留着就当给兄弟们的茶钱。”张玲儿舒了口气,也将袖子里的一包银子偷偷地递给他。
“好说!好说!走!继续追!”
那人笑着点头,便带人出了寺庙。
李媒婆擦了擦头上的汗,魂都快掉了,这年头官兵比山匪还难缠。
“赶紧走,赶紧走,幸亏菩萨保佑!这要是掀了盖头,我可真是坏了规矩,起轿!”李媒婆大声喊道,同时快速踏入自己的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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