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
没等鹿娘开口,王道士在狸子身后颤巍巍地举起手。
这段时间他也不是只沉浸在悲伤中,他认真想过师父来这里的目的,然后就想到魔鬼城这边的一个传说。
相传,几百年前,有一个皇帝崇尚佛道二教,追求长生不死。
他从全国各地招募法术高超的道士和佛法高深的大师,留在宫中为他练就长生不死之法。
其中有一位道长便提出,要在魔鬼城中为皇帝设阵法,汇聚全国气运,给皇帝打造一个不死之身。
皇帝信了,倾尽举国财力,在魔鬼城中修建了一座“佛寺”。寺内打造了一座长三十米,高八米的木胎泥塑卧佛,此卧佛是一座装藏佛像,但佛身中装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座石塑元始天尊像。
佛寺建成,皇帝便将国事丢给继位者,自己来到这里,以身饲佛道,最终得以长生不死。
……
“那皇帝真的长生不死?”狸子看着身后的王道士,好奇问道。
王道士抬手在狸子的头上揉了一下,“那当然是不可能了,修习佛法道术是可以修身养性,但也不可能逆天改命长生不死,我猜啊,那个皇帝指不定死在楼中的哪个角落里,成了一堆没人要的白骨。”
“那那个主持修建楼宇的道士呢?”
白苏一听在佛像里面安个元始天尊像,就头皮发麻,这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道士,这两位待在一个屋内,还俄罗斯套娃套在一起,当真不会打架?
真能显灵,也该是把人弄死才对吧?
王道士对此等同行败类相当不屑,“哼,满嘴胡话胡编乱造,一看就是个假道士,说不定在寺庙建成后就卷着财物跑走了,谁知道去哪里,几百年前现在只怕也是一堆白骨。”
说完,他自己都迷糊了一下,“我师父去那做什么?”
白苏三人齐齐看向他。
你说呢?
“什么意思?你看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是想说,这个疯婆子口中的老道士是我师父?”
王道士被般看着,心底没由来一慌,脸上又红又白,嘴上反复否定,“不可能,我师父才不会做这种事!他一定是去帮我找续命的办法的,没错,没错……”
怎么会呢?师父为人热心,对他爱护有加,怎么可能是这种害人性命的妖道?
一定不是!
王道士朝白苏说道,“事实一定会证明,我师父是好人!”
白苏见他这般不愿相信,也不强求,等把人揪出来,自然知道谁是那幕后蠹虫。
她将目光落在鹿娘身上,“所以那个人告诉你,等他成为妖,长生不死之后,便帮你恢复成正常人,是吗?”
“没错!”鹿娘嘴角微微扬起,眼中满是对恢复正常的渴望,“他能成为妖,那肯定也能把我变回正常人,只要他成功,我就有希望了……”
白苏摇头,“他不会成功的。”
白苏并不觉得,真的有办法可以让一个普通人成为妖,哪怕当初她被灌注了封印之力,也只是一个能说能动的躯壳罢了,算不得一个正常人,也不是妖。
就是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自信,这些年他究竟研究出了什么办法,甚至还需要用到王道士。
“我们去找他。”事不宜迟,他们得去阻止对方,以防他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白苏看向王道士,“你要不要回敦城,在城里等我们回来。”无衣道长既然想利用王道士,那王道士最好还是别出现,免得真的见到师父之后心软,被利用。
“我必须去!”他斩钉截铁道,一定不会是他师父。怕白苏他们不愿意带他,他还保证,“如果真是我师父,舍了这条命我也一定会阻止他!”
“带上他,可以引那人出现。”墨时想法比较无情,王道士现在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可利用工具。
“没错!”王道士不过脑地回了一句,反应过来时,双手叉腰,“还是不是好兄弟了,居然只想着利用我,都不能考虑下我的心情?”
“你不是不相信这是你师父做的?那你怕什么?”墨时挑眉。
“你!”王道士被堵得说不出话,自己生着闷气去一旁坐着,不再搭理这几人。
白苏无语地看着墨时,“你别欺负他。”
他已经够悲催了。
“事实就是事实,他总要面对,更何况还有你的问题。”墨时承认自己自私,王道士出现,或许能够分散无衣道长的一些注意力,他就能想办法解决白苏身上的问题。
“哎,”白苏长叹一声,“那鹿娘怎么办?把她扔在这里?”
他们这一去也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回,把人扔在这里不安全,送回城中似乎也不太妥当。
城中都是普通百姓,能压制得住她?
“把我带上,”鹿娘说,“我要亲眼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骗我。”
“也好,让你亲眼瞧瞧,省得在这做白日梦。”白苏将鹿娘脚上的绳索解开,换上王道士的捆妖索,“早点认清现实,早点放下执念,或许还有机会让城中百姓重新接纳你。”
她绳索的另一头交到王道士手中,“别气了,我替墨时道歉,呐,”她将木灵童也给到王道士。
“邱明!”王道士一看到木灵童,一肚子委屈顿时消失一半,“我还以为我真把他弄丢了,你没事太好了。”
“你没死也挺庆幸的。”邱明冷不丁地来一句。
他现在也有气,一想到将他变成这副鬼样子的是王道士师父,他就浑身不得劲。
王道士只以为他是在怪他没保护好他,将木灵童拿在手中,“我这不是一失足嘛,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
“哼!”邱明冷哼一声,别到时候见了师父就倒戈就行。
*****
一路跋涉,在鹿娘的指路下,他们终于到了传说中建造寺庙的地方。
“寺庙呢?佛像呢?”王道士看着一望无际的荒漠,十分怀疑这个疯婆子是在溜他们玩。
“我怎么知道?”鹿娘白了他一眼,她就只知道这个地方,什么寺啊佛啊,她不知道!
“娘子?”
白苏看着眼前的飞沙走石,踩着不算坚硬的地面,猜测道,“会不会埋在下面了?”
也许那楼建的不结实,地面也不结实,这大风一吹砂石一埋,地面再一塌陷,不就埋底下去了。
“不是吧,搞成盗墓了都,我们是抓妖师,抓妖师!”王道士跳起来跺了跺脚,恨不得把地面踩出个大洞来,也省得他们动手。
“散开找找。”
几人顿时四散,白苏朝前摸索去,双脚还在地上不停地蹭,扬起阵阵砂石,探寻砂石下面的真容。
忽然,她听到脑海中有声音在跟她说话,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迷离,瞳孔扩散,停在了原地。
“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白苏听着那个指示,径直往前走去。
墨时一转头,便看见自家娘子不知看到了什么,头也不回地往前去。
“娘子,你发现了什么?”他跑到白苏身边,牵起她的手,看着她。
仅一眼,墨时便知道白苏这是又被操控了。
他瞬间沉了脸,招呼着其他人,“来这边。”
“找到了吗?”王道士率先相应,他扯着被拖着的鹿娘朝白苏走近,却在靠近时被墨时拦下了,“看她眼睛。”
“什么?”王道士不明所以,绕到另外一侧看向白苏的眼睛,“她怎么了?”他再看看她的动作,那往前走的摆动像是被绳子牵引着,一拉一动。
这眼神,这动作,分明是中了傀儡符!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们才分开一个多月,白苏怎么就被暗害了?
“我们怀疑你师父给白苏移魂时做了手脚。”狸子睨了他一眼。
“这……这……你们就因为这个怀疑我师父?”太草率了!
“不止,”墨时跟在白苏身边,护住她,“太多事情都巧合,那便是有意为之。”
这道理王道士懂,他咬着下唇,“那她现在要带我们去哪?”
“可能是那个佛像的入口处吧。”
对方似乎时刻掌握着他们的动向,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然后引导他们一步步来到这里。
如今,也该是到了兵戈相见的时候。
墨时看向烦躁挠头的王道士,眼神变得幽深。
白苏依旧无意识地跟着指示前进,他们绕过几座风蚀石柱,穿过峡谷,最终在一处半椭圆形的山体前停下。
她垂下头,双眼盯着地面,不再动作。
“是这里吗?”王道士绕着山体转了一圈,“没有入口啊。”
“娘子?”墨时低头便看见白苏的手指在微微颤动,眼中的担忧未曾褪去,“娘子,你醒了?”
白苏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回到自己的掌控中,猛然睁大眼睛,喘了一口气。
她身体有些摇晃,连忙抓住墨时的手臂借力,“刚刚身体完全不受我控制,我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跟我说往前走,然后就走到这里。”
“白苏,那声音你听着熟悉吗?”王道士还想为师父的清白做点努力。
白苏摇头,“并不熟悉。”
王道士一听,松了一口气,声音扬起,“那肯定不是我……”
“可我跟无衣道长也没长久相处过,他的声音我也分辨不出来。”
王道士的嘴角瞬间落下,看向白苏的眼神甚至有些怨念。
白苏此时脑子难受得紧,一会是那个声音,一会是自己的想法,两厢拉扯,她实在没心思哄王道士。
“墨时,轰了这座山。”
既然那人把他们引到这个地方,那入口一定在这里,她就不信,这山塌了他能不出来?
“砰!”随着一声巨响,山体在一股强劲的力量袭击后,似乎摇晃了两下,山体上本就粘性不够的砂石土块簌簌掉落,碎裂,露出里面的真容。
是一扇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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