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一下那无涯之主如今在何处。”回纥敞冷声道,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再查一下顾远征,他如今在何处。”
两位小厮应声退下。
回纥敞转过身,想返回宴会厅,却发现了躲在拐角处、默默偷听的陆遥歌。
回纥敞叹了口气,“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了。”
“……”
陆遥歌耸了耸肩,走到回纥敞面前,有些窘迫地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的裙摆,被风吹起来了。”
“东家在澄王府安插了眼线?”陆遥歌抬头问回纥敞,“无涯之主又是谁?”
回纥敞无语一笑,“是你一位相熟的老故人。”
陆遥歌觉得回纥敞一向没正经,问他也不会如实相告,神情有些失望,“算了,我去找顾公子。”
陆遥歌转身要走,回纥敞却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低头问她:“我对于你而言,我算什么?”
陆遥歌蹙眉,她的手腕有些疼,心里带着气,冷冷道:“算东家。”
回纥敞被气笑了。
“我知道你的心。但你可知道,你心悦的那个人,他是个魔鬼。”
陆遥歌睫毛微动,声音里带了丝恼意,想扯开回纥敞的手,“他是什么,无需你来定义!”
可这次回纥敞偏不放过她,不论陆遥歌如何挣扎,回纥敞始终紧紧抓着她手腕。
“顾远征他就是个魔鬼,他骗过我们所有人。你不是方才偷听了吗?无涯之主,就是他顾远征!”
“不可理喻!”陆遥歌靠在墙角,知道力气不如回纥敞,便抬头质问对方,“东家先是劝我离开厚泽布铺,又是挑拨我和顾公子的关系,东家究竟想要什么?你这么做,最后又能得到什么?”
回纥敞没有直接回答,却自顾自说道:“无涯之主,传说其掌管了一处非常神秘的组织。不仅是在长安,他的眼线遍布全国各处。虽说是民间组织,相传却是皇帝亲自授予权力,监管百官、监听舆论。之前被顾远征斩杀的贪官污吏,全是这个组织发现的。那个组织唤为‘乌鸦’,因其主上神秘又厉害,故称对方为‘无涯之主’。”
陆遥歌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名字,皱眉道:“不管它是什么,只要对国家和百姓有帮助,便是好的。”
“相传无涯之主有通天的手段和能力,百官闻之瑟瑟发抖,却无一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他一直躲在暗处,”回纥敞看向陆遥歌,语气神秘,“今日他竟光天化日出现,带着府兵和禁军,查封了多处官员的家。”
陆遥歌不解,“东家为何跟我说这些?这无涯之主又跟顾公子有何关系?”
“你心心念念的顾远征,就是无涯之主。”回纥敞的声音萦绕在陆遥歌耳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陆遥歌却绝不相信,她后退一步,趁机甩开回纥敞的手,“东家怕不是在说笑。”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回纥敞挑眉,“连我都差点小看了他。我知他非池中之物,却不曾想他竟是这般厉害角色,竟把我们都骗了。”
顾远征从未跟陆遥歌提起过乌鸦这个组织。
在陆遥歌眼中,顾远征是个坚韧的人。他出身商贾,看似家产万贯,却为重振家族声望、查清杀父仇人,不知付出了多少艰辛,才考上那武状元。
可就是这样一个努力的人,却在登上顶峰的那一刻,又被狠狠拽入刑部,成了天天与囚犯、污血打交道的刽子手。
顾远征对那些贪官污吏来说,绝对是如黑白无常般的存在,可朝中大臣从未正眼看过他一次。皇帝虽口口声声称重用他,却从未为他撑过腰,反倒把那些见不得光的活计全丢给他,让他成了胡商和贪官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今日,回纥敞却站在陆遥歌面前,跟她说顾远征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无涯之主,那个手握通天势力、无所不知的探查机构的掌控者……
陆遥歌张了张嘴,还想同回纥敞说些什么,两人却听到不远处又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陆遥歌望向回纥敞,对方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两人迅速躲进暗处。
只见澄王府上的人不知从哪里召集了一批人手,正穿过走廊,往王府的后门走。
“董三,可看清楚了?”澄王府的男管家跟在后面,问身旁的小厮。
那小厮匆忙点头,“看得真真切切,顾远征跑到王府后身的那片竹林里去了!”
陆遥歌听到“顾远征”三个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转身就要跟上管家和小厮,却被回纥敞一把拉了回来。
“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顾公子!”陆遥歌急道。
“他们定是看错了!”回纥敞斩钉截铁道,“难道你还没听清楚吗?顾远征就是无涯之主!此时此刻,他正在查封那些贪官的府邸,又怎会在这澄王府?”
“若不是他更好!”陆遥歌挣脱出回纥敞的束缚,“我只是想亲自确认,确认他是否会有危险。”
陆遥歌说罢,抬脚跟在抓顾远征的人马后面。
回纥敞担心她的安危,也想要跟上前。刚往前迈了一步,身后却有一把剑抵在了腰间。
“回纥公子,我们王爷有吩咐,他未回来前,您不能离开王府。”一道阴冷的男声传来。
“哦?是吗?”
回纥敞挑了挑眉,转过了身,只见一胡人模样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那男人面相凶烈,脸上一条长长刀疤,从眼尾一直延伸到另一侧嘴角,疤痕深挖在皮肤里,让人不寒而栗。
回纥敞轻蔑一笑,“怎么?你为澄王做事?”
……
澄王府的后身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府里薛管家得到射杀顾远征的命令后,便在府中观察、寻找顾远征,却怎么也寻不到。
一位叫董三的小厮,跟薛管家是表兄弟,看到一名身着墨衣的男子,身形背影与顾远征十分相似,便悄悄汇报给薛管家,因此才一路寻到这竹林处。
果不其然,众人刚赶到后门外,便看见“顾远征”往竹林深处跑去。
“顾公子,您这是往哪里去!”男管家朝那背影大喊一声,“王爷唤你回去喝茶呢!”
那背影一顿,停下脚步,随即没再给管家说话的机会,直接迈开脚步,往竹林深处越跑越远。
“快追上他!不要留活口!”男管家一声令下,府里的弓箭手便一一追了上去。
陆遥歌赶到时,正看到那匹人马疯了似的追顾远征,她便也不顾自己安危,追在他们身后。
直到跑到竹林深处,墨衣男子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众人,等待那些追杀他的王府弓箭手靠近。
“兄长,”那个叫董三的小厮转过头问管家,“现在该怎么办?”
薛管家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抹了一把脸。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珠砸在眼眶上,让人心里莫名不安。
“顾公子!”管家大喊了一声,“你若现在投靠王爷还来得及,否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雨水打湿了墨衣男子的衣裳,对方不言不语,依旧站在竹林不远处。
男管家挥了挥手,下令众人射箭。
“等等!”陆遥歌急忙跑上前,想要阻止这一切,“你们不可伤他!”
“你又是从哪里来的?”男管家愣了愣,问陆遥歌,“你,与他相识?”
那些弓箭手转回头,也齐齐看向陆遥歌。
陆遥歌一顿,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她这时才发现,管家和那些杀手不知何时带上了面罩,将真实容貌蒙上,正露出一双双疑惑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她。
陆遥歌抿紧嘴唇,拳头攥得紧紧的,努力保持着镇静,“我请问,这位公子犯了哪条律法?你们凭什么要追杀他?”
薛管家幽幽开口:“姑娘,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你若现在离开,就当我们从未见过你,饶你一条性命!你若不走,可就别怪刀剑无眼了!”
“让我走可以,”陆遥歌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边说,边挪步往前走,试图靠近前面的墨衣男子,劝说道,“你们,把他也放了!”
“笑话!”薛管家朝董三递了个眼色。
董三忙跑上前,一把将陆遥歌抓住,将她往回拉,“小娘子,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陆遥歌努力挣扎,呵斥道:“射杀朝廷命官,你们就不怕上头怪罪吗?”
“朝廷命官?不过是个小小刽子手而已,他死了又有谁会在意?”男管家紧了紧自己的面罩,上前一步,数落董三,“把她交给我!别再让她乱跑!一个小姑娘都抓不住,平日是干什么吃的?”
董三放开了手,站在一旁劝陆遥歌:“姑娘,我看你年龄也不大,今日这事你就别管了,快走吧。为了一个男人把小命搭在这不值当。”
“你们虽然都戴了面罩,但我知道你们是澄王府里的人!”
陆遥歌不卑不亢。
“你们今日若杀了他,我明日就去报官!”
薛管家笑了,攥陆遥歌手腕的力道更紧,“你去报官?我们王爷是皇帝的亲弟弟,谁也不敢拿澄王府开刀!”
薛管家说罢,朝弓箭手们点了点头。
还未等陆遥歌反应,数十支箭伴随着落下的雨珠,齐齐射向那墨衣男子。
陆遥歌猛地转回头,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墨衣男子被利箭穿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随即,毫无声息地面朝草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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