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陆遥歌早早去了布铺。
此前盘下的街头那间铺子,已成功转到她的名下。虽手头还有些紧,但只要多卖些刺绣香囊,往后的日子,就总会越过越好。
今日厚泽布庄的生意也不错,伙计赵老三忙前忙后、迎来送往。
快到晌午的时候,云萝和萧泽来了。
萧泽手中提着两个食盒,看向陆遥歌和赵老三,“你们都还没吃饭吧?快来尝尝我做的手艺!”
陆遥歌正坐在柜前看账本,听到声音抬头,惊喜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云萝提了两壶桂花蜜酿,走到陆遥歌跟前,笑着回:“今日得了空,想来看看你,碰巧在半路遇到了萧泽。”
陆遥歌看向两人,打趣道:“哦?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你们最近互动蛮频繁嘛。”
萧泽被陆遥歌一调侃,脸瞬间涨得通红,慌乱道:“哎呀,你和赵老三还没吃饭吧?快,快搬个凳子来!我今日新钻研了几份甜品,你们尝尝看如何?”
“你的手艺我是知道的。”陆遥歌从柜前站起,走到云萝身边,又对云萝说,“阿姊,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跟萧泽说,他都会做。”
云萝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老三拿了两个小茶几拼在一起,四人围坐下来,一边品着桂花酿,一边尝着萧泽做的小食。
席间聊到陆遥歌开新铺的事,陆遥歌转过头看向云萝,开口道:“阿姊,我那新铺缺一掌柜,我觉得你合适。”
云萝一愣,猛地咳嗽起来,有些震惊地回看她,“遥歌,你是在说我吗?”
陆遥歌点头,“阿姊能帮着东家把酒肆打理得妥妥当当,一定能好好经营起一间布铺。”
“那铺子如今的东家不是你吗?为何还要请掌柜?”
“我和回合公子有过契约,在契约结束前,我不能擅自离开厚泽布铺,因此,我急需一个能和我共同打理新铺的掌柜。”
云萝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瞥向别处,谦虚道:“那更该找个专业的人打理才是。我不过是酒肆里的一个胡姬,哪里担待得起?”
“阿姊怎就担待不起?”陆遥歌面露困惑,“我们之前不是谈过?阿姊不也想开一间普通的铺子,做点属于自己的小买卖?”
萧泽也应声道:“是啊,云萝姑娘。你如此聪慧明朗,可别妄自菲薄,在我看,你完全担待得起!”
云萝垂眸,语气带着不确定:“我真的可以吗?”她叹气,“在我看来,酒肆与布铺的经营,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陆遥歌点头,却又补充:“酒肆可比布铺难经营多了……若是让我经营那么大个胡姬酒肆,我肯定无法胜任。因此阿姊,你连酒肆都能经营得好,治理一间铺子定然没问题。”
云萝犹豫道:“可回合公子,是不会同意的……”
“他并没反对。”陆遥歌夹了块点心,放在云萝的碟子里,宽慰她道,“酒肆白日没有酒客人,阿姊大可白天在布铺街经营铺子,夜晚再回酒肆,并不耽误任何。而且,阿姊不一直想找你的阿妹吗?布铺街来往商客频繁,说不定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听到“能找到自己阿妹”,云萝的眼睛亮了几分,却又看向陆遥歌,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顾虑。
“可还在担心那孙薄川?”陆遥歌似乎看懂了云萝的担忧。
见云萝点头,陆遥歌继续道:“阿姊尽管放心,东家已教训了那孙薄川两次,谅他不敢再来造次。”
陆遥歌抬头,看向门外的车水马龙,温声宽慰:“何况我先前跟澄王府做过生意,得到了王妃的赏识,有了这一层关系,不会再有人敢轻易伤害我们的。”
“没错,”萧泽也转头宽慰云萝,“云萝姑娘放心,若有人敢妨碍你,我萧泽定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你!”
云萝脸颊绯红,向来清冷的人物,听了两人的话,终于低头一笑,松了口:“那我,姑且试一试。”
“太好了!”萧泽拍手叫好,立刻对云萝说,“云萝,你放心,到时候我定会常去光顾你的铺子!”
“阿姊,你听到没?”陆遥歌也笑起来,调侃道,“萧泽可从没这般跟我说过呢,萧泽真是偏心。”
萧泽一顿,脸又红了,支支吾吾道:“不是,我……”
云萝终于露出明艳笑容,也夹了块点心放在萧泽的碟子里,轻声道:“到时还请萧公子多多关照。”
萧泽一顿,也低下头,憨厚地笑了:“好说,好说……”逗得一旁的赵老三也哈哈大笑起来。
安静的布铺街上,响起了四人明媚的笑声。
饭后,萧泽想买两匹布料给爹娘做衣裳,云萝在一旁帮忙挑选。
伙计赵老三懒洋洋的,倚在店门口打了个哈欠,瞧见一对中年夫妇,正往这边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孕妇,挺着大肚子,神色间带着几分颐指气使。她丈夫搀扶在身侧,也耷拉着脸。两人站在店门口,抬头望向“厚泽布铺”的招牌。
赵老三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地问:“两位是来买布?”
那男人斜眼打量着他,语气算不上好:“你家掌柜,可是叫陆遥歌?”
赵老三点头,也反打量起对方,“您找我家掌柜有何事?”
“我是他爹!”陆伟章哼了一声,扔下一句话,便径直往厚泽布铺里闯。
陆遥歌正帮一位顾客挑选刺绣香囊,背对着店门,耐心同对方讲解。
陆伟章却走到陆遥歌身后,粗着嗓子嚷嚷:“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你还能当上掌柜!”
陆遥歌手中的动作一顿,先将香囊还给客人,才缓缓转头,冷眼看向陆伟章,“有话我们进内屋说,不要打扰客人。”
“我,我没时间陪你闲聊!”陆伟章手指猛地指向陆遥歌,恶狠狠地问,“我问你,你把你弟藏哪去了?”
陆遥歌神色未变,平静注视着陆伟章,一字一句道:“你把他养得太差,以后阿弟与我一同我生活。”
“你在放什么狗屁!”还未等陆伟章反应,站在身后的张姨娘一把推开丈夫,双手叉腰,瞪向陆遥歌,“你算个什么东西?陆家唯一的男丁,我们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你说带走就给带走了?”
“儿子?”陆遥歌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讥讽,“你是给耀庭做过一顿热饭,还是喂过他一口热汤?阿弟长到这么大,你们一个整天泡在酒坊喝酒,一个整日流连牌局,怎么好意思说‘养育’孩子?”
“你,你这个忤逆不孝的混账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张姨娘被怼得语塞,索性挺着大肚子上前,伸手就要去掐陆遥歌的胳膊。
云萝闻声从货架旁赶来,挡在陆遥歌身前,皱着眉呵斥道:“你们想要干嘛?这里是布铺,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张姨娘见云萝一身胡姬打扮,语气顿时轻浮了几分,眼神也带着打量:“呵,野丫头的朋友,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一个胡人,在我们中原讨生活,就该守些规矩!我们管教自家女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话里话外,尽是尖酸刻薄。
“你这妇人,怎的这般无理!”云萝蹙眉,还想与对方争辩几句,哪知张姨娘挺着大肚子上前一步,直接怼到她面前,扬着下巴挑衅:“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我可告诉你们,”陆伟章在身后傲慢开口,眼神扫过店里的人,语气满是威胁,“我媳妇怀着身孕呢!你们若敢气着她,让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这布铺关门大吉!”
“呵!你吓唬谁呢?”萧泽快步走来,挡在云萝身侧,沉声道,“这里是布铺,是做生意的地方!你们若不买东西,就赶紧走人,别在这里撒泼闹事!”
“哟,你又是哪根葱?”张姨娘嘲讽一笑,双手掐着腰,一步步走到肖泽跟前。她仗着自己怀有身孕,料定别人不敢对她怎么样,便得寸进尺地往前逼,硬生生把肖泽逼退到货架的角落里。
“看你这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怎么也跟这野丫头混在一起?”张姨娘撇着嘴,话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铺里的两个散客见这架势,还以为陆遥歌得罪了什么难缠的人,纷纷放下本来要买的布料和香囊,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快步离开了布铺,生怕被牵连。
陆遥歌看着眼前越发过分的陆伟章和张姨娘,眉头紧锁,冷声问:“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好说歹说,我也养了你十来年!”陆伟章摆出长辈的架子,语气带着不满,“你如今在这里当小掌柜,过好日子,却不管我们死活,属实让我们伤心。你不得给我们些补偿?”
陆遥歌闻言冷笑,目光锐利地看向两人,“是谁告诉你们我在这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那位老东家主母!”陆伟章双手抱臂,上下打量着陆遥歌,眼神里满是算计,“我真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居然能死契变活契……从顾宅出来也就罢了,还能摇身一变,当了布铺的掌柜?”
他顿了顿,直奔主题:“看你这样,你在这儿每月也有不少银子赚吧?”
“赚多赚少,与你无关。”陆遥歌语气坚定,没有半分退让,“我本想今日回去收拾阿弟的行李,但如今一想,也不必了。你们今日来,倒省了我回家的功夫。”
她抬眼,迎上陆伟章和张姨娘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以后阿弟同我一块儿生活,我会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将他养育好。但我没钱给你们挥霍!与其在这里痴心妄想,不如我们彼此都省些口舌,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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