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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花哨兵

篝火架彻底搭完后,天也差不多暗了下来。

小萝卜们好奇心太强,前期地上堆的东西又太杂太乱。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以及严重拖延搭建进度,分工领命之后,小崽子们就被向导带着秋游去了。

还像模像样地一人戴了顶嫩黄渔夫帽,帽顶还有一个小小的绿色嫩芽,非常可爱。

等到地上东西收拾干净,铁锹斧头等危险器具被逐一收起放好,塞缪尔也带着一堆蹦蹦跳跳的小萝卜,再次围了过来。

夏末初秋,这片被人遗忘的撂荒野地上也还散布着星点野花,被小朋友们蹲着摘下,捧在手里,一路雀跃着举到盛铭眼前。

白瓣黄蕊的小束野菊花、被编成手腕花环的不知名淡紫小花,还有举着一小把野采浆果、手心被染了个红红紫紫的贪吃小鬼。

萝卜们热烈地向盛铭和简文睿分享他们的秋游收获,并逐一炫耀展示。

两个大人应对得都很不扫兴,其乐融融,篝火晚会还没开始,现场气氛已经被先一步预热起来。

送走被带着去洗手洗脸的萝卜群,盛铭走到固执停在原地没动的小宇面前,蹲下,目露询问。

小宇定定地盯着,几秒后,慢慢将手举平,在盛铭眼前慢慢张开手心,露出一枚绿色叶子——四片倒心形的小叶片,环绕中心,往外延展。

小宇说话慢吞吞的,“这个,给你。小宇,找好久的,礼物。给哥哥,哥哥开心。要,开心。”

盛铭看着小孩手心的普通叶片,眼里闪过细微疑惑。他还没做出任何表示,简文睿却忽然探头,挤了过来,大声夸道:“哇,是四叶草呀!传说找到了它,就是找到了幸运。拥有四叶草的人,也会幸运地拥有健康、爱情、希望和幸福!”

简文睿特意停下,两秒后,小宇亮着眼,脸蛋红红地冲他点了点头,“对,对的。”

于是一切就都变得显而易见了。

“能找到它,说明小宇也是一个很幸运的孩子呢。”简文睿也在小宇面前蹲下,含笑问道:“找它很不容易吧?”

小宇又点点头,因激动而脸上更红,重复道:“找好久,礼物。”

简文睿蹲着逗他:“这么珍贵的幸运草,你真的要把它送出去吗?留给自己也很好啊,真的不要自己留着吗?”

小宇摇摇脑袋,眼睛亮亮的,坚定道:“给哥哥。”

“盛铭哥哥。”小萝卜喊他一声,又把放着草叶的小手往向导跟前递了递,“给你,礼物。小宇,给哥哥。”

简文睿瞄着一大一小,陡然开演:“啊?只给盛铭哥哥礼物吗?小宇,我这个哥哥呢?难道我就什么礼物都没有吗?小宇你好生偏心哦~”

小宇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不知道怎么回,重新攥起掌心,埋头往盛铭怀里扑去,趴在向导肩上,含糊道:“先给,先给,盛铭哥哥。”

简文睿失落“哎呀”,面上却还是笑眯眯的。

他看着盛铭将小孩抱了起来,又眉眼带笑地冲自己道了句谢。简文睿摆摆手,盛铭冲他点了下头,抱着小宇转身往河边走去,边走边认真道:“谢谢小宇的礼物,我很喜欢。”

小宇:“嘿嘿。”

小萝卜环在盛铭颈后的手指动了动——在找幸运草时,右手食指意外被草叶划了个小口,当时还流了几滴血,但早已被小宇机智地用口水治好。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残留物还困在里面,现在突然又觉得有些麻痒。小宇低头将脑袋贴在盛铭颈侧,小狗蹭蹭,困倦喊道:“盛铭哥哥。”

“嗯。”盛铭拍拍小孩的背,笑着问道:“困了?”

小宇拱拱脑袋,半张着嘴迅速睡着了。

*

晚间,大大小小的人们围在篝火架边。

陆青林提前泼了点汽油在最底下的柴火堆上,这会儿在萝卜群的炯炯注视下,耍帅地擦了根火柴,轻弹出去。

晃动的微小火苗在空中旋转,抛物落下,“唰拉”引燃大片干柴。视觉效果一时非常炫酷,好似他会控火一般,惊起哇声一片。

谢可甜拽住陶冉的手,仰头大声:“姐姐我要学这个!”

她的发间也被陶冉混着彩绳编了几根细辫,明媚又活泼。

陶冉曲指弹了一下她的光洁前额,笑眯眯道:“玩火的小朋友,晚上可是会尿床的哦。”

谢可甜:“哼!我不小了!”

谢可甜气哼哼地跑到了盛铭身边,换人央求,“盛铭哥哥你教我,教我~”

气氛从这一刻开始热烈起来。渐暗的天色,不断跃动向上的灼热火焰。

从人类成功驯化和使用火开始,黑夜不再漫长,寒冷不再容易夺命。食物不再难以消化吸收,就连昔日避之不及的猛兽,也会在望见火光后主动避开。

早期的人类围着篝火互动,加强社交,发展语言,然后人们开始互相讲述故事,相信同一种想象。文化因此得以建立。

在那之后,烧尽一切的火焰又被赋予新的抽象意义,祛除污秽,驱魔镇邪。传说中的三昧真火便是如此,鬼神不敢近,凡水灭不得;与“凡火”结合后,更是能除妖灭魔甚至烧神焚仙。

然而此刻,燃烧在众人眼前的只是普通“凡火”,但它依旧热烈明亮,足够驱散寂静与黑暗。在每一个围绕在火边之人的脸上,映出充满希望的温暖红光。

人们天生会围绕火堆跳舞。

小萝卜们自发地牵起手,绕着火堆唱歌转圈。干柴自外向内不停燃烧,不时爆出一串噼啪火星,像从地面诞生出的橙色星星。

不知道哪个小萝卜冒出一句“快看快看,有星星溅出来啦~”外围一点的大人们对视一眼,同时会心一笑。

火光暖热、热茶咕嘟、食物飘香,欢声笑语一刻不停。一片热闹之中,盛铭却不时扭头看向远处黑暗,四处搜寻。

陆青林余光瞥见,略带不满地用鼻音哼出一声,下一秒就被陶冉“砰”的砸了一拳,推他往前,不客气道:“继续玩你的火去。”

陆青林敢怒不敢言,憋屈去了。

很快,万钧被它召出,蹲在火边,认真玩火。黑熊熊掌皮糙肉厚,很听话地现场给小萝卜们表演了一个火中取栗。

——最早埋下去的板栗,这会儿也差不多该熟了。

托精神链接的福,除了天上的破阵,盛铭是最早感知到谢轶靠近营地的。但他却没有直接过来篝火这边,反而往帐篷区绕了一下,又往远处去了,不知道又要去做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谢轶披着夜色,姗姗来迟。他头发上还带着湿气,衣服也又换了一套,上衣是难得的浅色,愈发衬得人面白显俊。两个月的奔波下来,哨兵也清减不少,下颌线条更显。行走在天高地阔之中,意外带了些城市中难得一见的野性韵味。

简文睿跟装了谢轶雷达一样,率先转头,疑道:“你洗头了?干嘛又换衣服?”

陆青林头也不回:“装。”

谢轶:“……”

谢轶两个都懒得理,直接走到盛铭身边,捏了下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我回来了。”

盛铭不太明白地点点头,心想我都看到你了,当然知道你回来了。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也没让这句内心想法顺着链接传过去。多数情况下,向导一方在链接关系里,都更多的处于优势地位。

二人并肩站着,旁观火边热闹。

聚成大圈的小萝卜们又散成了各自的熟悉小团体,二人的视线默契地落在谢可甜身上,小姑娘扎了两个羊角辫,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萝卜的手。

一个是小宇,另一个也是小雨。

自那日的秋千事件过后,谢可甜发挥说客天赋,成功以一招奇技,顺利修复两yu关系。

盛铭曾听谢小妹跟他嘚瑟过,据说是从陶冉处得来的灵感——谢小妹当时靠坐在盛铭怀里,满脸神气地伸手比划道:“我跟谷雨说,让他认我当姐姐,就像盛铭哥哥你跟陶冉姐姐一样。只要小谷雨认了我当姐姐,我哥哥就也是他哥哥。”

盛铭低头看她,顺着问道:“然后呢?”

谢可甜忽的拉下小脸,噘了下嘴,气呼呼道:“他不同意!”小萝卜不满地伸腿蹬脚。

一直围在盛铭脚边打转,试图也找个怀抱空隙把自己给塞进去的白虎崽意外被踹,咕噜噜从倾斜的大石头上滚了下去。

白虎崽:“……”

注意到自己的意外“恶行”的谢可甜:“哈哈,笨猫!”

盛铭也跟着弯了弯眼,轻笑出声。

灰扑扑的小白虎,是很少见。

白虎崽委屈在地上嗷嗷,仰头看着面前巨石。

这块石头很大,与地面间的倾斜夹角大概在40度左右,相对平整的表面让它看起来像个斜放的异形床垫——起初确实是这样的。

陆青林偶尔嫌萝卜群太吵时,也确实来这里躺着睡过,被陶冉发现后,当即征用。在陶冉万恶的灵机一动后,陆青林被迫用锉刀、砂纸,还有万钧的熊屁股,硬生生在这块倾斜的石面中央,磨出了一道宽达四十公分的丝滑光面。

仅半个月,石质床垫就摇身一变,成了荒野里的第一座、纯天然的石制滑滑梯。

万钧后来再也没靠近过这块石头。被迫路过时,也会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屁股,跑得飞快。

当然了,在磨成之后,石制滑梯也一跃而上,成为小萝卜们最爱的露营玩具。尤其在滑梯距离较远,一天只能由大人带着,轮流玩上有限时间的时候。

谢小萝卜之所以这个点和盛铭单独在这里,是因为她白天有点低烧,蔫蔫地在盛铭的帐篷里睡了很久。下午的时候温度褪去,人又精神起来,闹着要补上今天的滑梯份额。

盛铭反正也闲着没事,就把小萝卜裹成胖萝卜,牵着带了过来。

到了之后,小萝卜折腾着滑了两轮,嫌累,索性在顶上坐下,招呼盛铭也来。盛铭想了想,上去在她身后坐下,谢可甜很开心地往后缩在盛铭怀里,和他一起欣赏日落。

这座滑梯的朝向很妙,坐南朝北,日出日落都能看。

此刻便是日落。

橙色的巨大圆球在远处慢慢下落,被染成各种颜色的云层也在慢慢褪色、变暗。

谢可甜把脑袋往围巾外挣了挣,继续说道:“其实也还好啦,小谷雨只是不想认我当姐姐,但是认我哥哥当哥哥,他可是非常非常想呢,哼哼。”

“是吗?”盛铭有些意外。

谢轶待在营地的时间不算多,白天就更少了。面对主动凑上前来的小萝卜时,年轻哨兵也不见得会刻意扯出笑脸,柔声对话。没有表情都算好的。

除了谢可甜,盛铭压根就没见过其他小萝卜跑去主动找他。

盛铭因而感到有些困惑,除了谢可甜之外,竟然还有别的小萝卜也想认这个冷淡傲气的哨兵当哥哥的吗?

谢可甜察觉到盛铭的不信任,不满地在他怀里扭了扭,又骄傲又不怎么情愿地小声嘟囔道:“当然啦,我哥哥的精神体可是白色的大老虎哦……”

拜托,那可是拥有特殊皮肤的百兽之王大老虎哎!

有这样的哨兵当哥哥的话,应该就可以成功拜托哥哥让自己骑在老虎背上,绕营地走上一圈假装自己在巡视领地的吧?

盛铭:“……?”

欸?原来小萝卜们也喜欢毛茸茸的吗?但他们好像对万钧就是惧怕更多啊?

难道是因为颜色的缘故?

盛铭还是觉得有点困惑。

恰在此时,刚爬上来就听到谢可甜不怀好意的夸赞的白虎崽:“……”

小白虎当即垮起虎脸,往巨石中间的滑梯道上一跳,哧溜溜地就顺着滑道下到地面,虎不停蹄地往远处跑走了。

再不走,它担心自己要被谢小混蛋假借向导威势,真的当成坐骑骑着玩了。

“坏猫猫!”谢可甜小心思被戳破,猛地从盛铭怀里站起,叉腰冲着跑远的白虎崽大喊,“你等着瞧吧!等我觉醒成了向导,第一个就把你抓起来,调高味觉,然后喂你生吃香菜洋葱生姜青菜大葱胡萝卜小米辣香菇芹菜橘子皮榴莲壳……”

盛铭:“……”

盛铭听出了小萝卜的夹带私货,轻轻拉她发辫,在她转脸看来时,认真教导,“不可以挑食,青菜胡萝卜香菇芹菜你要自己吃。”

谢小妹跟着垮脸,意外有点像猫。

盛铭愉悦弯眼。

今天的日落可真好看。

“也不可以喂猫吃怪东西。”橘子皮榴莲壳还是不能吃的。

“哼哼。”谢小萝卜蛮横抱臂。

*

“小甜很可爱,也很聪明。”盛铭偏头,对着哨兵轻道:“你妹妹真的很好。”

“是吗?”谢轶没转头,目光落在专心给小伙伴分烤橘子的小萝卜身上,不置可否。

有风从侧边吹来,篝火随之歪斜一瞬,谢轶也跟着调整了下站姿。衣袖摆动间,盛铭忽然闻到了一丝很淡很淡的植物味花香,是从谢轶身上传来的。

陆青林难以置信地扭头看来,如遭雷劈,“你泡花瓣澡了?你没事吧?”

谢轶:“……”

谢轶:“……?”

谢轶:你好,花香味信息素了↗解↘一↗下↘

说着玩的,可别真信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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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花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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