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凌晨才回到家,窗外下起瓢泼大雨,伴随突如其来断电。
明烛恰好洗漱完,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强装镇定地回消息,周宝珠发了很多表情包打招呼,她也找出可爱表情包刷屏。
周宝珠在土拨鼠尖叫后表示:【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女神你睡美容觉吧!这么晚不打扰了!】
明烛确实有些困,笑着给周宝珠发了晚安。
她听见单观南从浴室出来,十分贴心地坐到床边——为了远离他。
但单观南不接受她的好心,上床第一件事,强势将她捞到中间,俊脸埋在她颈窝,头发柔软地蹭了蹭。
像一只撒娇餍足的大狗,亲密无间的拥抱睡姿。
明烛被他抱得喘不过气,终于在一片黑暗中安下心,可她很快察觉腿上抵着的东西。
她出声提醒:“抱着睡不会更难受吗?”
他的声音透着困倦,恬不知耻地解释:“你睡哪里我都会——”
明烛用手堵住他的嘴:“……”
她不爽地在他背上锤了一下,像敲上石板砖。
她记得最开始,他还不会荤话连篇。
这半年他们每一两周见一次,她不喜欢出门,几乎每次都在她家。
她家每个地方都有两人交流的痕迹,他的本性也暴露无遗。
明烛以前对PY的粗浅认知是,满足生理需求后各回各家,但他尤其喜欢抱着睡觉。
她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习以为常。
夜晚深沉如水,同款睡衣布料摩擦,相同的洗漱用品香味宜人。
两人的睡姿一变再变,唯独拥抱始终不变。
*
第二天早晨,明烛醒来时,单观南还在睡。
他的下巴搁在她头顶,手臂搭在她腰间,而她的一条腿放在他腿间。
她不知道他们怎么睡成麻花形状,小心翼翼地收回腿,又将他的手臂掰开。
他却下意识搂得更紧,她忍耐地提醒:“单观南,我要出门。”
单观南被她喊醒,压抑着浓重起床气,再次在她颈窝埋首,说话的呼吸声温热,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我送你回家。”
冷淡声线藏着不甘不愿。
明烛想起他那辆显眼的超跑,犹豫半晌说:“我去一趟烛天,到时候你别停门口。”
单观南抬起头,黑眸写满疑惑。
明烛以为他不知道烛天,耐心解释:“烛天是我的经纪公司。”
单观南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没明白,她为什么要上赶着找她妈。
他小时候觉得金秋心狠心,与她妈比起来像个天使。
他干脆利落地起身,随手抓了下凌乱头发,边进洗漱间边说:“我在楼下等你,再送你回家。”
明烛跟着他起床,心想不一定能回家,母亲正在气头上,他家也不能住了,她可能得住酒店。
前天她将单观南当成镇定剂,但昨晚仔细想想,如果被母亲知道她住在他家,必定会更加生气。
睡衣被揉得一团糟,她无奈地整理好,问:“你不去看画展吗?”
单观南昨晚看到金秋心的消息,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火,此时笑容玩味,“我该回答什么?”
明烛不想听到他的某个答案,仰起的小脸不施粉黛,漂亮又高傲,“你还痛吗?”
单观南没见过这么可爱地威胁,但他没改变答案,轻浮地歪了下头,“你和我一起去?”
明烛知道她没有立场生气,生气更显得她无比卑劣,但她的情绪总是直接袒露在他面前。
她也不想探究为什么生气,自私地皱起眉头,“你疯了吗?”
单观南没打算惹她生气,不再逗她,“不去看画展。”
明烛依旧没多开心,他今天不去看,明天后天大后天总会陪别人去看。
他本来就不属于她。
*
明烛走进烛天时,前台职员近乎惊奇地望着她,然后笑盈盈地说:“明烛老师,好久不见,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您和何文馨老师都来了公司。”
明烛听见她提醒的话,感激地点头。
几位职员也笑着看她上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刻,几位挤眉弄眼:
“前一姐与现一姐难得碰面啊。”
“想什么呢?真正的一姐是何总,她爱捧谁谁就是二姐。”
“一个亲女儿,一个干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说实话,好饼都给了何文馨,明烛纯粹吃老本啊。”
“有区别吧,何文馨影视资源好,明烛商务资源顶。”
明烛不知道她们的交谈内容。
她即便做足心理准备,仍被办公室一幕刺痛双眼。
大半年没见的母亲靠在沙发上,穿着一身简约精致的白色套装,保养得当的美丽面庞正带着笑意,黑色卷发被她盘起,她用欣赏又慈爱的目光看着转圈的女生。
转圈的女生是何文馨,她大概是被母亲赠送了一只奢侈品包包,包装袋还放在桌上,她热情大方地全方位展示这款包,然后坐上沙发抱住母亲脖子,“干妈,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明烛也见过母亲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是在经纪公司镜头前。
可在何文馨面前,母亲总是充满爱意。
明烛知道何文馨的存在,是她即将高考之前。
经纪人提起母亲新签了一位艺人,与她同龄,是个孤儿,母亲已经资助她十年,经常去看望她,给她取名何文馨。
何,母亲的姓氏,文馨,美好的含义。
明烛不可避免想到自己的名字,母亲不想她污染自己的姓氏,希望她如蜡烛燃烧殆尽。
爱与恨太明显,她总是不愿见到何文馨。
现在脑海里也有一个小人疯狂叫嚣:“立即转头离开!”
但何文馨更快发现她,愉快地喊:“明烛?你今天也来找干妈?”
她放下包,快速地跑出来,拉住明烛的手,真诚夸赞:“你真的好美,我都不敢看你。”
明烛在何文馨打招呼时,便清晰看见母亲抚平唇角,面无表情地忽视。
她像一个无意闯入的局外人,苦恼尴尬不敢靠近。
面对何文馨的善意,她努力扯出笑容,“你也很漂亮。”
她们并不熟悉,因为明烛无法坦然面对她。
如果说小时候的单观南让她嫉妒中掺杂自卑,那么何文馨便令她自卑中掺杂嫉妒。
她拼尽全力讨好的母亲,轻而易举被何文馨拥有。
何文馨挽着明烛坐到沙发上,还想讨论昨天热搜上的路透。
便听见干妈语调嫌弃地问:“这两天你住在哪个男的家里?”
明烛也同时开口:“我想继续录制综艺。”
两人都对彼此的话露出惊讶神情。
干妈脸上厌恶更重,明烛有种意料之中的苦涩感。
何文馨不知该说什么,直觉这场争执她无法干涉。
明烛看着母亲从温情脉脉的长辈转变为冷硬无情的石头,仅仅因为面对不同的女儿。
她避开母亲的问题,继续努力地争取:“我还有很多活动,这档综艺没有停止录制的理由。”
何霜叶跷起二郎腿,漂亮的高跟鞋似要扎在明烛心上,她的眼睫垂下,斜睨着明烛,目光含着癫狂,“蠢货,只会和男人鬼混,连问题都看不清吗?”
明烛清楚她的意思,用综艺停录逼自己认错,即便不知道有什么错,也必须乖乖低头,只为了满足她的控制欲。
她不想与母亲斗争,麻木无奈地道歉,“对不起。”
何霜叶一直盯着她,从她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突然温和地对何文馨说:“馨馨,你先出去。”
何文馨本就坐立难安,听后立即向两人告别。
明烛预见母亲的反应,她几乎想用耳塞堵住耳朵。
果然,母亲像被踩中逆鳞,狂躁地站起来,对她破口大骂:“你又在敷衍我!道歉有用吗?你挂断我的电话,在外面夜不归宿,当小三还不够,就这么离不开男人?你就这么贱?”
再次当面听见母亲骂她小三,痛苦回忆像池底的落叶飘上来。
明烛怔然看着她,杏眸不由自主含了水光。
何霜叶最讨厌她的眼泪,仿佛在指责她多不称职,“你有什么资格流泪?我让你有戏拍,有代言,有粉丝,如果没有人设,谁会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知足?”
她的表情变得狰狞而笃定,“你就一辈子待在你的公寓,做个完美人设的大明星,这不好吗?”
明烛不理解母亲为什么可以完全忽视她的痛苦,又无限夸大自己的功劳。
她擦掉滴落的泪水,倔强又不甘的眼神,抬头直视她的母亲。
明烛从不公待遇中挑拣一条,忍无可忍地反驳,“你创立烛天后,除了《拨雪寻春》,哪部戏是我想演的?你拒绝找我演戏的名导,为了高片酬将我塞进烂剧情商业片,我没演过一部女主戏。”
“如果你只看钱就算了,何文馨即将开机的第一部电影,你自己当投资商,为了码优秀班底,甚至主动与金秋心见面——”
何霜叶憎恶地打断她,“你配和馨馨比吗?”
明烛不敢置信地皱眉,母亲骂了这么多脏话,远不及这一句杀伤力大。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克制又委屈地爆发:“我到底哪里不配?我十岁入围金虎奖女配,你说我真废物,我十三岁拿下金蛇奖女配,你说我运气好,我艺考四大院第一,你说我吃老本。”
“永远被打压,一直演烂片,在镜头前伪装,私下不允许发泄,傀儡还要假装满足吗?”
何霜叶瞪大眼睛,仇恨大喊:“你已经比我以前幸福多了!”
她噔噔噔走到办公桌旁,从桌上抽出一叠照片,又走过来大力拍在明烛脸上,看她眼睫带泪,梨花带雨,长指甲恨不能抠烂这张脸。
何霜叶恶狠狠地说:“你舔了金秋心这么多年我阻止过你吗?我和她见一面就成了你的眼中刺!你不满足我的安排,就自己去睡资源?连金秋心身边人都不放过!”
明烛被她轻描淡写“见一面”刺伤,母亲冷眼旁观她被金秋心恶意对待十年,从来没有站到她身后,但为了何文馨可以与金秋心冰释前嫌。
她满腔愤怒地低头,照片洒落了一地,全都是单观南站在她家门口,她开门迎接的照片,母亲调出了她公寓的电梯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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