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凝固,如临冰窖。
她时常在梦中期待这一刻,母亲发现她与单观南的关系,她报复大喊这是你逼我的,让母亲知道不信任才是杀人利刃。
可是现在她只想逃离,巨大的羞耻感将她吞噬,她比任何时刻更厌恶自己。
“睡资源”还在耳边回荡,何霜叶青筋暴起的手伸到她面前,残暴地撕扯她的衣服,直至露出白色蕾丝内衣。
在发现红色痕迹后,暴跳如雷地对她挥巴掌——
“我生气的时候,你还在和男人上床!你和多少人干过?你成年后每次生日都有奢代找上门,出事也不解约,从成年就开始卖?”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脏东西!我宁愿你去死!”
她歇斯底里的声音中蕴含浓重的失望,以及报复的快感。
明烛失魂落魄,想不通奢代与男人的关联,因为她以为这是母亲的爱。
十八岁成年时官宣珠宝顶奢与箱包顶奢代言,平息了粉丝对她资源降级的声讨,大吹“公主的成年礼”。
十九岁生日官宣豪车代言,至今仍是同期小花唯一车代。
二十岁生日官宣鞋履顶奢,二十一岁生日官宣腕表顶奢,除了今年处在风口浪尖的生日,每年都有奢代作为她的生日礼物。
虽然她与公司签的合同分成低到离谱,几乎所有酬劳都进了母亲的口袋。
但她依旧像一条乞怜摇尾的狗,啃着这几块骨头维持对母亲的爱,粉丝也靠着代言忍耐她的烂片资源。
原来全都是假的,她真是自作多情。
那些压抑到极点的情绪,突然像火山爆发,滚烫岩浆将她淹没。
明烛仰起半边红肿的脸,她厌恶自己,也厌恶眼前人,“我是小三,我就是贱,我就是脏,但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愚蠢,偏执,懦弱,虚伪,自私,你凭什么将你犯的蠢怪在我头上?”
何霜叶没料到明烛会反抗,再次恼怒地举起巴掌,被明烛用手捉住。
明烛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美丽、精致、破碎,令人晃神。
何霜叶想起自己年少时相似的美貌,都被那个道貌岸然的畜生毁了,情难自抑地加重呼吸。
她望着明烛的背影,不甘心地开口:“你和那个男的分手,我不干涉你的活动。”
明烛停顿一瞬,头也不回地离开。
*
何文馨还没回去,总裁办太无聊,她坐在一楼大厅等明烛与干妈聊完,贴心地请所有姐妹吃甜品。
几位前台职员叽叽喳喳围着她,夸赞她新播的电视剧好看。
明烛从电梯出来时,将长发一侧拨到前面,勉强遮住微红的半边脸,黑色香家连衣裙优雅贵气,丝毫看不出情绪失控。
她礼貌地对她们点头,快步走出公司大门。
几位前台倒吸一口凉气,不断惊叹:“人怎么能美成这样!”
“明烛是不是哭了?美人落泪你们就看到美。”
何文馨的目光下意识追着明烛的身影,大厅的单向玻璃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着明烛走到马路对面,一辆显眼的超跑恰好停到她面前,车窗递出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她们正对着明烛,远距离也能看清她拒绝的神情,驾驶座的车门推开,手捧鲜花的男人比明烛高一个头,光看背影就是个帅哥。
他干脆将玫瑰花抛至垃圾桶,低头将明烛拉进怀里,安抚地亲吻她的发顶,体型差张力十足。
大厅响起一片惊呼声。
“这是明烛男朋友?不会被拍到吧?”
“现在被拍到是好事吧……可以用来澄清那段绯闻。”
“可是,长得一般绝对会被骂恋丑癖。”
几人短暂沉默,何文馨好奇地盯着男方,两人拥抱不到一分钟结束。
男人牵住明烛的手,走到副驾驶开门,歪头示意她坐进去,明烛却挑衅地抬头,幅度近似望向天空。
男人转头的瞬间,好奇男方长相的前台职员默契对视,眼底藏着无声尖叫。
好半晌有人开口,“妈呀,这个世界还有颜值配得上明烛的男人。”
“看上去好年轻,两个人好般配。”
超跑很快扬长而去,何霜叶突然从电梯出来,面色铁青望着马路。
几个人第一次见到何总这副表情,不敢继续聊天,战战兢兢回到岗位。
何文馨福至心灵,上前挽住干妈手臂,“干妈,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别看啦!”
*
明烛冲动之下与母亲撕破脸皮,面对选择其实混乱无措。
她不想屈从母亲,对行程也失去兴趣,单观南……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人。
但与他在一起,像一针麻醉剂,浅尝辄止可以镇痛,加大剂量痛苦又上瘾。
薄弱的道德束缚着她,令她越沉沦越厌恶自己。
当单观南不听她的话将车开近,吊儿郎当送她玫瑰花时,她难以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说出口,违心地拒绝鲜花。
单观南并不介意,更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毫不拖泥带水地扔掉花,让她突然意识到,他对待感情也是这样的。
明烛再次决定分手时,他心疼地抚摸她红肿的脸,手指触感冰凉舒适,看着他共情微红的黑眸,她说不出狠话,委屈地抱紧他。
单观南轻拍她的背,声音清冷又强硬,“和烛天解约,我帮你。”
解约?这两个字像烟花一样在她耳畔炸开。
明烛没有考虑过与烛天解约,因为这意味着她彻底失去母亲。
可在此时此刻,她情不自禁畅想这件事。
母亲绝对不会放过她,只要曝光她与单观南的关系,她会再次身败名裂。
但她也会与母亲对簿公堂,撕破母亲的完美假面,让母亲声名狼藉。
她会消耗几年时间在解约官司上,接不了任何戏与商务,也会因违约金倾家荡产。
但她可以获得自由,成为一个人,而不是工具。
她为畅想感到痛快又犹豫,痛快她与母亲的两败俱伤,也犹豫母亲是否能承受伤害。
明烛没有回答单观南,主动牵住他的手。
他强势地十指紧扣,淡声问她:“同意吗?”
明烛提起另一件事,鸦羽长睫掀起,杏眸清润透亮,“我们被拍到了,你害怕曝光吗?”
单观南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原来女神会关心我。”
明烛:“……”
她连口罩都没戴,光明正大与他在路边拥抱牵手,恶劣地想,拜托狗仔拍到她,让母亲失去筹码,让她坐实小三罪名。
她会获得与母亲解约的勇气,不会再听母亲的任何命令。
大概是血脉相连的默契,明烛抬眸的一瞬,看见高楼上双手抱臂的女人,即便隔着难以估计的距离,她依旧能看清母亲仇恨的表情。
明烛没有回避,皱起秀雅的眉,冷漠与她对视。
*
等红灯的时候,单观南从后座拿了手提袋递给她。
明烛看着手提袋上熟悉的奢侈品logo,拆出与何文馨一模一样的包包,翘起的唇角瞬间抿直,“这是你挑的吗?”
单观南正等着被夸,听她的语气察觉不妙,转头看她一眼,单手打方向盘,“店员说是新品。”
明烛将包放到中控台,问他:“那以前的包是你挑的吗?”
他送了她很多礼物,最多的就是名牌包。
平心而论,她很喜欢,但如果都是柜姐挑的,她好像也没什么喜欢的。
单观南终于理解好友吐槽女朋友莫名其妙发脾气,但他只觉得她刨根问底的样子可爱,“我挑的,不喜欢就扔,我重新送你。”
他根本不懂包,只是看她收到包最开心。
明烛心情阴天转晴,还想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代言,每次都送她竞品包。
他比她更快转移话题,“鲜花不喜欢,包也不喜欢,我赔女神一顿饭?”
明烛摇头,“不想在外面吃。”
单观南俊眉微挑,及时变道成回家的路,唇角轻扯,“我给你做。”
不需要直说,明烛再次回到单观南家。
其实她是想告诉他,她要和他一起回家,而且她擅长做饭,曾经拍电影时学过。
可单观南连路上都在听菜谱,中途下车去超市买菜,认真得令明烛闭上嘴巴。
单观南总是游刃有余,她难得看见他如临大敌,心情愉快不少。
她目送他进厨房,盘腿坐在沙发上。
朱迟迟卡着点给她发消息,语气充满不赞成:【小烛,你又和何总吵架了?她说所有活动协调暂停,甚至宁愿支付违约金】
明烛毫不意外,只问她综艺换谁录。
朱迟迟说了一个耳熟的名字,最近大热的新人男星,节目组完全不亏。
母亲除了对她,对其他人总是大方又体面,所以烛天短时间内发展势头极猛。
明烛转头向刘导道歉,表明自己暂时不能活动,很抱歉不能继续录制节目。
娱乐圈临时换人这种事情太多,刘导应该很满意新换的人,没说什么就翻篇了。
朱迟迟最后无奈地提醒:【小烛,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能一直意气用事,暂停活动不仅浪费时间,而且消耗人气】
明烛盯着“意气用事”四个字,应激地将手指掰成畸形,疼痛感令她无声发抖。
大概在绝大部分人眼中,她是无理取闹的一方。
单观南从厨房看到她一动不动,走到客厅发现她果然在哭。
他半蹲在她面前,耐心帮她擦眼泪,锋利喉结缓慢滚动,“女神,不是生你的人就有资格当你父母。”
他的凤眼深邃含情,年轻俊脸无可挑剔,说出的话却离谱至极,“你如果想要母亲,我比你妈更靠谱。”
明烛的眼泪夏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拳打在他肩膀上,被他顺势拉下握住,大手包裹小手。
他唇角微勾,轻笑看她,“我说错了吗?”
明烛被他安慰得无话可说,只能骂他“疯子”。
单观南见她没再伤心,改口解释:“我也不想当你妈。”
他垂下浓密眼睫,憋着怒火顶了下腮,抬眸变了张温良的脸,再次提议:“和烛天解约,律师我请,违约金我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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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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