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在宇宙中需要航行一段很长时间，靳向原趁机休息了几个小时，醒来时看见曲宁在他的休息室里和布莱文聊天。
布莱文在投影中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好，曲宁见靳向原出现，敷衍几句，很快就把通讯切断了。
靳向原看了眼，“在聊我吗。”
“不是。”曲宁立即否认，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过了会儿，他在靳向原洞悉一切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认错态度良好：“好吧，对不起……不过没有说你坏话。”
“说坏话也没什么关系。”靳向原倒是无所谓，想起布莱文每次见他都吹胡子瞪眼的，不免道：“毕竟在布莱文殿下眼里，我的形象大概率跟人贩子也差不多。”
曲宁忍俊不禁，“才没有。实际上布莱文一直很欣赏你，但他这个人有点口是心非，所以看起来态度不是很好。他有意见也是觉得我太不争气了，跟你无关。”
靳向原正打算喝水，闻言手里的杯子停在了嘴边，他挑眉反问：“原来追求我这件事算不争气吗？”
曲宁想要反驳说“当然不是”，然而张口说了一个字就在靳向原眼里看见转瞬即逝的促狭。上次见到靳向原这种表情还是他被捡回来的十二三岁那段时间，那会儿他年纪小又冒失，靳向原偶尔就会无伤大雅地逗弄他一下，不过自从他长大后，靳向原就再也没有这样做过了。
曲宁忽然就琢磨出不对劲来。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似乎从拉着他一起上星舰开始，靳向原对他的态度就有所转变。虽然两人在这之前也不假客套，甚至还会敞开心扉地聊天，却总觉得还是有一丝距离感，不像现在说话那么自然且亲近。
他尽力压下自己控制不住就要加快的心跳，带着一点隐约的试探开玩笑：“没追到就算不争气。”
靳向原抬眼看他：“他是这么说的吗？”
曲宁仗着靳向原没听过布莱文恨铁不成钢的原话，撒起谎来面不改色：“是的。”
可他不知道以靳向原的能耐，他早就在几次接触中将布莱文这个人的性格摸得七七八八。靳向原清楚布莱文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刺激曲宁来追他，但却很绅士地没有戳穿对方。
他淡定地喝了口水，过了会儿才说：“那你可以告诉他，其实你还挺争气的。”
曲宁顿时像被人砸懵了一样，表情变得一片空白。
他蓦地站起来，盯着靳向原的脸好半天，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
就在靳向原说话的同时，休息室的感应门开了。荷勒夫站在门口，对着停下说话看过来的靳向原敬礼：“少将，星舰即将靠近目标地带，前方形势复杂，请您前往控制台，进行全局指示。”
“我现在过去。”靳向原放下水杯。
“先生……”
曲宁有些焦急，一方面他知道应该先以正事为重，另一方面他对于唾手可及的答案一刻也不想再等了。眼看靳向原要离开，曲宁咬着嘴唇，哀怨地看了荷勒夫一眼，恨不得让他退回去晚两分钟再出现。
无辜的荷勒夫一头雾水，靳向原轻笑了一下，让荷勒夫先去控制台等他，“还是稍等一下吧，我随后就来。”
靳向原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很少有这种任务临头还拖延的情况，这也算是为曲宁破了例。
主要是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不把话说清楚，恐怕接下来曲宁的脑子全部都要被这个问题占据了。接下来的任务肯定会危机重重，让他带着一个浆糊似的脑子冲在前线可不行。
“你觉得会是什么意思？”靳向原先反问了一下。
曲宁受不住地捂住脸，闷在掌心里的声音显得无助而可怜：“我不知道……我不敢猜。求你了先生，这种时候就不要卖关子了，给我个痛快吧。”
因为太过激动，曲宁的情绪隐隐有崩溃的迹象。靳向原无声轻叹，他走过去，轻轻扶住曲宁的肩，微微用了点力气提醒他：“看着我。”
曲宁无措地抬头，蓝色眼睛像雨后刷洗过的天空，靳向原和他失神的视线交缠，语气平静却认真：“我一直认为，既然感情需要纯粹，那它的组成就必定明确且单一。爱情就是爱情，亲情就是亲情，友情也只能是友情。
“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你当成弟弟，对你离开之前的剖白，我也只当是依赖过度产生的错觉。回来后，你突然说要认真追求我，那确实是非常了不得且出乎意料的一件事情。
“人的情感不是程序，不能说调头就立即调头，连我自己都还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就更没办法做出明确的答复，所以我才说需要考虑一下。”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没办法说自己完全理清了情感的头绪，但是昨晚方舒给了我一点启发……”
曲宁懵懂追问：“什么启发？”
靳向原温柔地替他拨开一缕头发，看着他呆愣的样子，脸上浮现出很淡的笑意。
“启发就是——或许追求感情的单一组成太狭隘了，绝大部分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多态并存的。
“情侣终究会变成配偶，爱情中会掺杂着一些亲情；爱情的起源也有可能是友情，而友情也有亦师亦友的忘年交……所以我没必要给你我之间的关系下一个定义，要求它必须是只能爱情才能够考虑和你在一起。
“所以当我意识到不排斥与你共度一生，甚至在脑海里冒出‘这是一个不错的决定’这样的念头时我就明白……我可以答应你了，曲宁，我们可以发展一段新的关系。”
曲宁几度想要张嘴，却恍惚没有发出声音。他的脸上竟然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捂住胸口，艰难地喘气，哑声说：“先生、抱……抱我一下……”
靳向原意外地看着曲宁的反应，顺势揽住他不住地想要往地上倒的身体，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捂住曲宁的口鼻，让轻微的窒息给他带去一定的安全感，帮助他冷静下来。
从兵荒马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曲宁发现靳向原在蹙眉，轻轻拿开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先生。”
他下意识想要偷偷摸摸拉住靳向原的手不放，但立刻又意识到就在刚才两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顿时理直气壮地将手握紧了，甚至试图十指相扣。
靳向原瞥了一眼交握的手，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他不关心这种小事，他只觉得曲宁的表现有些蹊跷：“那也太夸张了。我记得你之前没有过相关的病史，你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曲宁摇头，他反应来的迅速，去的也快，很快就从靳向原怀抱里站了起来，只是没有把手放开。毕竟他们这是在军队的星舰上，不是在不相干的场所，等会儿还要去控制台，太亲近的行为并不恰当。
曲宁看着交握的手很是新奇，忍不住再次确认：“我刚刚没有听错吧？”
靳向原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问你身体情况，结果你就惦记着这个。”
“怎么能说叫‘就’惦记这个呢，这明明很重要。身体舒不舒服暂且不论，有了这个答案，我的心里就舒服了。”曲宁的目光从下至上转到靳向原脸上，盯了片刻才喃喃道：“就是……像做梦一样。”
靳向原好笑，他看了一下终端上的时间，“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本来只打算花的三分钟，现在已经过去七分钟了，我们该去控制台了。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耽误工作。”
曲宁：“慢四分钟也能叫耽误吗？”
“你不是当过我的亲卫兵，应该知道我的习惯吧。”
靳向原从感应门出去，曲宁一边跟上一边回忆：“那不是跟在你身边没几天就离开了吗？大部分时候都在打杂，其实也没有了解你很多……”
说出来当时的经历似乎有点落寞，但此刻，曲宁已经感受不到那时的低落情绪，他雀跃地道：“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了。”
靳向原侧目回头看他一眼，看见对方笑眯眯的表情，能够感受到曲宁是发自肺腑地感到高兴，那种明媚的情绪充盈到几乎要溢出来，他感觉身边的人现在就像一个正在散发五彩光芒的光源，照得他的心情都要鲜艳许多。
两人谈话间，不出半分钟就来到了控制台。
里面一众星舰的操作保障员正在忙碌，见靳向原进来，荷勒夫跟驾驶负责人一起走过来敬礼，随后跟他解释目前的情形。
“少将，我们已经到达了那片紊乱星区的边缘，再过五分钟信号就会逐渐开始出现断联，预计十五分钟之后就会彻底与目前所有的信号基站失去联系，到那时我们就只能靠自己去摸索了。”
靳向原“嗯”了一声，“先停下来吧，以紧凑队形原地待命。艾利昂帝国那边的援兵应该也到达附近了，我们要先与他们会合，建立一个区外临时据点，以备不时之需。”
“曲宁，艾利昂安排负责这次任务的人是谁？”
靳向原的语气太过直接，没有敬称也没有客套，把旁边两位知道曲宁身份的人都听得哑然。
然而曲宁回答得也十分自然，仿佛没有察觉到靳向原的语气问题。他低头在终端上查看信息，头也不抬：“希莉亚。”
“希莉亚将军？”
那个和靳向原有过一面之缘的高级将官，气场强大，身手不凡，她的参与想必应该能给这一次的任务减轻不小负担。
“很好，那我们任务成功有望。”
谈！上！了！
真不容易——可能是说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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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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