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下来,他们躲过了无数机关陷阱,也经过了无数岔道。
约摸走了一个时辰,再次路过熟悉的岔口时,褚远戈忍不住挠着头问:“这块地咱们刚才是不是来过了?”
褚远画也蹙起眉头:“我也这么觉得。”
“咱们这是遇上鬼打墙了。”凌泉轻快地说。
褚远戈双眼放光地问:“凌小弟可有解决之法?”
凌泉眨眨眼:“你不叫我‘凌小弟’,我就告诉你。”
褚远戈非常识时务地抱拳郑重道:“凌泉少侠,求你告诉我吧。”
兄弟俩一块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热切地望着凌泉。
凌泉笑嘻嘻地回应:“没有。”
“啊?”褚远戈傻眼了,“没有什么?”
“你问我有没有解决的办法,我的回答是没有。”
褚远戈哭笑不得地抹了把脸,“三弟,你这朋友心可真大,这个节骨眼还有心情玩笑。”
褚远画跟着笑笑:“哥,他有办法的。”
“你怎么知道?”褚远戈难以置信道,“你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吗?”
褚远画双颊泛起薄红:“不是……只是看凌泉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定是想到办法了。”
褚远戈若有所思地看着凌泉:“原来这就叫胸有成竹啊……凌大侠,你有办法破解这‘鬼打墙’吗?”
凌泉道:“设计这密道的人故意把每个岔口都设计得一样,而且形成一个循环,只要你陷入这个循环,而且此处磁场紊乱,就算带了指南针也无济于事。”
“原来如此!”褚远戈以拳击掌,恍然大悟道。“……可你还是没说该怎么走出去啊?”
“不要急嘛,褚二哥。”凌泉笑道,“我已经差不多知道该走什么方向了,再多走几圈,摸/摸路,就能出去了。”
“多走几圈都成,能出去就好!”听凌泉这么一说,褚远戈立即没心没肺地笑了。
他笑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敛起笑容,神情严肃地把画、泉二人拉到最近的岔口石壁后躲着。
过了一会儿,密道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蜿蜒的道路尽头出现了一个黑影,正朝他们的方向跑来。
三人屏住呼吸,分别将手伸向自己的武器,为可能展开的战斗做准备。
那道小黑影渐渐放大,脚步声和喘息声都越来越清晰。凌泉与褚远画贴得最近,能明显感受到后者的手因紧张、兴奋而颤抖。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来人在距他们十五丈的位置停下,拔剑喝道:“别躲了,快滚出来!”
这人的声音非常耳熟,是——
“堂溪春?”凌泉从石壁后走出,“真的是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站在对面的果然是堂溪春。他现在的装束比梧城分别时要干净体面不少,但刚才的跑动还是乱了他的发,脸上蹭了些灰,整个人看上去依旧狼狈。
“说来话长,我就先不说了。”堂溪春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黑袍遮面的人?”
“见过啦,你们掌门呗。”凌泉歪歪脑袋,“你知道他已经死了吗?”
堂溪春垂下双眸,半晌才简短说:“是么?果然……我来到此处就是为了追假冒掌门的黑袍人,他一定就是凶手——不能让他跑远了。”
凌泉对他的淡然感到震惊,“你还要追?你应该知道苏怀远吸了不少人的功力,而幕后黑手又吸了苏怀远的全部功力吧。他逃你追?顺序反了吧。”
“关你什么事?”堂溪春不耐道,“没要紧事就快让开,别挡我路!”说罢,一把推开凌泉,往前跑去。
“喂!我们来的路上没见过什么黑袍人!”凌泉冲他的背影喊道。
堂溪春脚步一顿,拐进最近的一个岔道,消失了。
“不拦着他吗?”褚远戈问。
凌泉摊手道:“你觉得我拦得住吗?随他去吧。现在苏怀远已经死了,幕后黑手又不知所踪,形势对我们有利,快走吧。”
“……不妥,”褚远戈思量再三,还是提出反对意见,“他一个人在这太危险了。即便幕后黑手现在正处于吸功后的虚弱期,可时候一过,堂溪兄弟定然会遭魔爪。不如这样,凌泉小兄弟去城里放信号,我们就留在这儿找黑袍人。”
“也行吧。”凌泉爽快地应了。
他从密道出去后,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古典宽敞的卧房,想必是掌门苏怀远的住处。九黎门失了掌门,群龙无首,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凌泉也不用顾及是否会被发现,飞上屋顶,刷刷刷放了三支烟花后,又回到苏怀远卧房内。
正准备钻回柜子底的密道时,一个陌生又莫名熟悉的身影进了房间。
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凌泉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类似的面容。
……似乎是当天去尸栈堵他的赶尸人之一。
“是你。”显然,陌生青年对他的印象更深刻,先他一步开口道,“……刚才的烟花是你放的?你来掌门的房间做什么?”
“去问你们那个死鬼掌门呗。”凌泉扮个鬼脸,跳进柜底没影了。
”不许对掌门不敬!”陌生青年大喝一声,也追着凌泉进了密道。
二人你追我赶,在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里横冲直撞了半个时辰,终于和褚家兄弟碰面了。却依旧不见堂溪春的身影。
甫一打照面,褚远戈便惊道:“小马,你怎么也下来了?”
“小马”苦笑道:“褚二哥,这话该季青问你们吧……我门中弟子都未必知晓这条密道,你们是如何发现的?”
褚远戈笑得憨厚,问题去直击重点:“你们不知道这密道?总不至于连你们掌门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吧?你……也认同他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
马季青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味道很熟悉。”寂静中,褚远画突然开口,“好像是在庆水县跟着我们的人。”
“……是我。”马季青坦白道,“掌门命我盯紧你们,被这位小兄弟发现后,我的任务中断了,只能先回去复命……没想到那些百姓失了控,开始攻击起我们来。摆脱他们废了些功夫,待我赶到掌门卧房时,没见着掌门,却发现了这位小兄弟。”
“大变活人,刺不刺激?”凌泉顺口接道。
褚远画有些想笑,但见马季青脸色阴沉,考虑到后者此刻的心情,又忍住了。
“很不幸地告诉你,苏掌门已经去世了。”他干巴巴地说,“现在堂溪公子正在追踪凶手——一个黑袍人,我们也想帮忙。”
马季青整张脸黑到极致,双唇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褚远画又道:“你也会加入吧?毕竟是你们门派的事。”
凌泉终于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到蹲下,“你别刺激他了,咱们还是干正事吧。”
就在三人以为马季青会一直石化下去时,他终于说话了:“我明白了,我会一起找堂溪师弟和那个黑袍人的——到时候就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好。”褚远戈欣慰道,“大家不要散开,落单的人容易被盯上。咱们必须快点找到堂溪兄弟,分两路吧!”
该提议很快得到另外三人的认可。
又经过一番波折,凌泉和褚远画在地宫正殿中,发现了堂溪春破损的衣料。凌泉立刻放出一只引路蝶,蝴蝶翅膀一扇,飞出大门没影了。
凌泉和褚远画则认真观察正殿的全貌。
正殿以四根白石柱子支撑,四面石壁上各点着一盏长明灯。正中央的穹顶上悬着一颗通体碧绿、色泽温润如玉、光芒柔和均匀的夜明珠,静静地照耀着它正下方禁闭的白玉棺。
那口棺材很大,长约七尺,宽高均三尺,目测起码能容纳三人。
“经验告诉我,”凌泉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踱到金材旁,“棺材里总是藏着好东西。”
褚远画立刻领会他的意思,一掌将棺盖推开。
一个黑袍裹满全身的人像蝙蝠一般应声飞出,往殿外飞去,留下堂溪春躺在棺中,面色惨白,恍若死尸。
电光石火间,凌泉一边跳进棺椁探堂溪春的鼻息,一边喝道:“现在是虚弱期,别让他跑了!”褚远画立即追上。
*
可惜,即便褚家兄弟和马季青一同去追,还是没有发现黑袍人的踪迹。值得庆祝的是,堂溪春一息尚存,还留了三成功力。想必是凌泉和褚远画的出现打断了幕后黑手的吸功。
苏怀远已死,九黎门众弟子在这场闹剧中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在孤鸿山庄和铁衣镖局的人进城时,就不战而降。
三日后,凌泉调配好阴阳蛊的解药,所有神智清醒的人两个为一组挨家挨户送药。
凌泉的搭档是方自乐,路上,后者嘴巴闲不住地问个不停。
“你是蓝绍哪儿的人啊?”
“你们那都有什么好吃的,来中原吃得惯吗?”
“你今年多大了?家里有没有兄弟姊妹?”
“你和三少爷是怎么认识的?”
……
凌泉一一敷衍过后,方自乐终于问了个有价值的问题。
“这解药的配方是什么?”
“简单,太上老君炉里灰、瑶池中的鲤鱼鳞、神兽螣蛇蜕后皮、佛母孔雀身上羽、困龙之须五根,再辅以无根之水,置于杵臼之中细细磨,方可丸成。”
“……你这完全是唬人吧?”
“恭喜你,这么快就发现了。”
“就你说的这些胡扯的玩意,我信了才有鬼吧?”
“谁让你要问这么多问题的,要是把老底全告诉你,我还怎么混啊?”
“嘿嘿,我也是嘴巴太闲了,不说话难受。”方自乐憨笑道。
“嘴里咸就多喝水。”凌泉不客气地怼道,“你要是真闲不住,就说点你知道的事给我听呗。”
“你别说,还真有!”方自乐一拍后脑勺,即兴道,“你知道钟师姐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吗?”
“天性如此?”
“还真不是,她以前可爱笑了,和孟师姐的关系极好,可以说是焦不离孟,就像……就像你和三少爷一样。在他们十多岁、我九岁那年,她俩悄悄溜出山庄玩耍,结果迷了路。我们整个山庄找遍整个雁城,最后在苍狼林里寻着她俩。
“两位师姐差点丧生狼口,回来后都觉得是对方的错,自此开始了漫长的冷战,谁也不理谁,非要交谈也是夹枪带棒。不过我能感受到,她们其实会偷偷关心对方……哎,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和好。”
方自乐顿了顿,又换上一副欢快的语气,“还有啊,我跟你说……”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第一间民居门口。方自乐上前一步,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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