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褚远画道,“霍捕头把冷玠带回牢里,正准备审问,却发现他已经中毒身亡。他们搜过他的身,却忘了检查他的嘴。”
假牙□□,战乱时间谍的惯用手段。现在太平了这么久,一时没想到也可以理解。
凌泉对冷玠的死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只在乎自己的好奇心能否被满足,又问:“银珠呢?”
“她不在庐江,两边城门的守卫也确定没有见过她。估计昨夜就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褚远画怅然若失道。
影神图一事已经解决了一半,至少暂时不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了。而当初的三个嫌疑人,竟全都与此事有关,也是他不曾想过的。
在他看来,这个事件还没彻底解决。冷玠死了,银珠还活着,等风头过去,随时可以换个地方故技重施。而且城中那么多人还害着怪病……也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劳百德有没有离开庐江……
凌泉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模样,知道他在烦恼些什么,颇为无奈,“你啊,真是爱操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让他们自生自灭不好吗?你师父当初就是介入了江湖纷争,才提早嗝屁的。”
此言一出,褚远画呼吸一滞,瞳孔颤了颤,他不知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为一道叹息。好半天才开口:“师父病重的那段时间,我和你是一样的想法,觉得我们局外人不该插手江湖事。师父却告诉我,我们并非局外人。”
“呃……那是什么意思?”凌泉从没想到有一天会是他对褚远画问出这句话。
“我也不是很清楚。”褚远画苦笑道,“大概就是叫我不要见死不救吧。”
“一个坏人快要死了,你也会救吗?”
褚远画颔首道:“若是他注定要死,我有心救他也没用;若是他注定要活,我不救也会有别人来救。”
凌泉大概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是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交给老天来决定。凌泉对此不置可否,心说褚远画这思想觉悟挺有当圣人的潜质。
凌泉喝完粥,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他这一天睡得太久,翌日卯时三刻便醒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也不知褚远画昨夜是否睡在这间屋子。
左右睡不着了,凌泉干脆起床穿好外衣,往楼下去了。
掌柜的和小二们都已就位。景璇正对着铜镜检查妆容,余光瞥见凌泉下来,忙放下镜子迎过去,“凌公子,你可好些了?”
“我?现在没事了。”凌泉在客堂环顾一圈,未见褚远画的影子。
正在抹桌子的洛寒人精似的凑上来,“您是想找褚公子吗?他在后院练剑呢。”
凌泉不想承认他猜对了,便说:“不,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洛寒笑着搓搓手道,“您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后厨去煮。”
是错觉么,怎么感觉这小子比之前更殷勤了。“什么都行,别太油腻就好。”
“那就一碗桂花酒酿圆子,一笼蒸包,如何?”
“可以。”凌泉到洛寒刚擦干净的桌子旁坐下。
下一刻,景璇便出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褚公子那身伤真是大圭所伤?”
“他本人是这么说的?”凌泉忍不住想笑,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来找他求证褚远画的话。
“是呀!”景璇瞪大眼睛道,“那小孩儿我也见过,完全看不出是侏儒。就是那个皮肤你知道吧?小孩和大人肯定是不一样的,可他的脸看着就很嫩,还有银珠,举止谈吐都很有修养,真是看不出来如此心狠手辣。”
孟秋的清晨空气中藏着凉意。凌泉拎起茶壶想倒杯茶,却发现壶里没水,另一个小二非常有眼力见地过来将茶壶满上。
几口热茶下肚,凌泉觉得整个都热腾起来,“你看不出来的事可多着呢,什么事都让你看出来了,还能叫江湖么?”
“这倒也是。”景璇若有所思,“可是大圭死了,银珠又不知去向,那些被害人可怎么办?城里的郎中都没办法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等死吧?”
凌泉伸出右手食指,在凌泉面前晃了晃,故作高深道:“并非全部。”
一听有戏,景璇的眼睛刷一下亮了,而后又很快暗了下去,狐疑道:“……你该不会想说,你也是个郎中吧?”
凌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嘻嘻道:“你猜?”
景璇眼波流转,“我可不猜。不过,你要是有本事治好那些人,这段时间在客栈的全部花费都可免了。”
“掌柜的大气!”凌泉拍掌赞叹,“不过……你为什么要如此上心呢?这些人和你关系很好?还是说你纯粹是个大善人?”
景璇失笑:“我可不是烂好人。只是庐江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所以我以为它好好的,这里的百姓也都好好的。一切都好了,才会吸引更多人来庐江,我的客栈也好多赚些钱嘛。”
凌泉直觉背后还有隐情,但要是这么轻易就和别人说掏心窝子的话,她也就不能把客栈做到如今的规模了。
他知道自己套不出景璇的真心话,也不白费力气讨人嫌。恰巧此时洛寒带着褚远画一起从后院进来,“褚公子一早起来就练剑,也没吃过呢,正好你们一起吃,也省得苏大勺忙两趟。”
褚远画在凌泉边上的椅子处坐下,由于刚练了武,整个人汗涔涔的。
“你不多睡会吗?”褚远画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吹凉边问。
凌泉摇摇头,“昨天睡太久了,今早醒来便想睡也睡不着了。”
“这么说,你愿意同我一起去找——”
话没说完,就被凌泉按手打断了。“没错。”
“要去找谁?”洛寒机警地问,“有什么我们不能知道的吗?”
凌泉笑笑:“你很好奇?偏不告诉你。”
洛寒吃了瘪,又不敢对客人多说什么,嘟嘟囔囔到一旁扫地去了。景璇似乎明白了什么,勾唇一笑,施施然回到柜台后边去了。
只留下一句“等你们的好消息”。让洛寒更莫名其妙了。
褚远画没再多说什么,直到他们吃完早饭,出客栈门又走了一段路,才开口:“我们是去找劳百德大夫治病救人,这也不能告诉掌柜的他们吗?”
他方才就觉得奇怪,但看凌泉的样子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便忍到没人的时候才问。
庐江的清晨,百姓们都在南熹街赶早集,其他街道都冷冷清清。
一条长街只有凌泉和褚远画两人,他这才放心开口询问。
“你有把握劳百德一定帮忙吗?”凌泉反问。
“这……”还真没有。
“所以嘛,何必说呢?”凌泉走着走着,突然踮起脚勾着褚远画的肩膀,作出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压低声音道:“而且那老头性子古怪得很,东躲西藏了这么久,不就是不想被人发现吗?你要说劳百德在庐江,必定有一大堆人蜂拥而至,他不就又跑了?”
褚远画忧心忡忡,“那他要是今天就走了怎么办?”
凌泉肩膀一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就没办法咯?”
“嗯,多说无益,我们尽力就好。”褚远画抿抿唇,轻声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快意坊门口。庐江虽然也有门禁,这家赌场却可以昼夜营业。现在差不多卯时七刻,若是劳百德辰时还不到,怕是此生都不会来了。
这个点在赌场中的人多半是通宵达旦,看起来精神萎靡。褚远画和凌泉走进门,这些人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两个人就在那天见到劳百德的桌旁等待后者。辰时一到,劳百德果然出现。
他似乎并不意外两个提前蹲点的不速之客,兀自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捋着胡须道:“两位小友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子的钱好赚,所以打算日日来?韭菜都不是你们这个割法吧?”
“你这么一说我就好奇了,你现在刚过来,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要是我赢了,你有什么能给我的?”凌泉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劳百德不紧不慢地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摆在桌上,“若是你开局就赢了老夫,这房契就是你的了。”
凌泉正要伸手去拿,却被劳百德用旱烟管拍开了。
“小友莫慌,等赢了老夫再打开也不迟啊。”
凌泉朝他投去狐疑的目光,“你这里面真有房契么?还是说拿什么没人要的老破小糊弄人呢?”
劳百德淡然一笑,“是老夫现在居所的房契,如何,够有诚意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凌泉道,“庐江的房子对我没什么用处,能不能换成别的东西?比如你答应我一件事之类的?”
劳百德笑道:“老夫的赌局从来只赌实物,若是你们不想要,就请去别处吧。”
凌泉稍加思索,便干脆地在劳百德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别呀老头,房契就房契。来吧。”
他把腰间的荷包甩在桌上,里头收着五十两碎银。为了今天的赌局,他一点多余的饰品都没带。
劳百德也不啰嗦,直接开问:“甲和乙都是非常聪明且诚实的孩子,为他们授课的先生生辰为某月某日,甲知道月份,乙知道日期。可能的日期有三月四、五、八这三日;六月的四、七两日;九月的一、五两日;腊月的一、二、八这三日。
“甲说:‘我不知道先生的生辰在什么时候,但我知道乙也不可能知道。’
“乙说:‘我原本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甲说:‘哦,那我也知道了。’
“请问他们先生的生辰是在哪一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4章 行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