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学校后,按照流程贝梨需要先去找班主任报道,班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因此檀嘉辰非常放心。
他先一步进班级,将书包卸下放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看着身旁的空位,想到等一下贝梨就会坐在那里,喜悦忍不住爬上眉梢。
“小嘉嘉,今天心情很好啊?”班长顾盼盼走过来,“我还担心我不坐在你身边,你会寂寞呢。”
檀嘉辰眯了眯眼,听着顾盼盼嘴巴一张一合,像猪吃食一样噼里啪啦地咀嚼,他露出假笑:“没有盼盼同学嚼口香糖的声音,世界确实安静不少。”
“是不是!不习惯吧,真不知道老师怎么想的,我只不过是上次考试低了几分,就把我换到一排去,离你那么远!”她眼里闪过星光,“不如我搬回来?”
此时早自习的铃声响起,顾盼盼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班主任走进教室来到讲台前,说了一些铺垫的话。
“这学期我们也难得地迎来了一位新同学,让我们掌声欢迎!贝梨,你进来吧。”
一只脚跨进教室。
所有人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她脸色并不轻松,双手抓着书包的肩带,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贝梨,以后请多多关照。”
班主任将手搭在贝梨肩上说:“贝梨是从一中转过来,成绩非常优异,大家要向她好好取经。”
其他同学顿时炸开了锅。
“她是不是有点眼熟啊。”“就是那个慢半拍的领唱呀!”
顾盼盼表情复杂,喃喃:“是校园集市上和嘉嘉一起的…怎么会…”
班主任:“那么…贝梨同学你就坐在檀嘉辰旁边吧。”
“凭什么啊!”顾盼盼猛地站起来,惹来全班目光。
班主任:“班里只有那一个空位不是吗?难道坐在檀嘉辰身边还需要什么特权吗?”
顾盼盼脸一红,把抗议的话咽了回去。
檀嘉辰单手拖着下巴,看着贝梨缓缓走向自己,随后在旁边的空位上卸下书包。他的愿望终于成真了,眼睛的焦点转向远处,才发现盯着贝梨的不只他一个。
议论声越发肆无忌惮,贝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檀嘉辰心底烦躁起来。
这帮蠢货真碍眼啊。
他轻咳一声,冰棱视线从同学们脸上扫过。教室忽然安静了。
药物的作用导致檀嘉辰很快昏昏欲睡,侧过脸却见贝梨聚精会神,目光炯炯。
“檀嘉辰,檀嘉辰!新同学脸上有东西吗?你在看什么?”讲台上的语文老师不悦发问,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贝梨耳廓微红,依然目视前方,只是攥紧笔的指尖发白。
檀嘉辰不舍地收回眸子,委屈道:“我只是觉得贝同学认真的样子很帅气,一时间看得入迷了,对不起。”
语文老师喉结滚动两下,“呃…咳咳,你自己不学就算了,不要影响到别人。”语罢继续讲课。
檀嘉辰顺势双手交叠作枕,感受贝梨在身旁的气息,他心中升起满满的安全感。
眼皮越来越重,终于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已经是中午了,伸个懒腰的功夫发现身边座位空了,刹那困意全无,冲出教室抓到同学就问。
“贝梨呢?”“有没有看见贝梨!”“看见贝梨没有!”“有没有看见贝梨!”“废物!眼睛都长屁|眼上了。”“贝梨!贝梨你在哪!”
他从三楼跑到二楼再到一楼,把每个边边角角都跑了个边,却还是不见贝梨的身影。
心脏在胸腔怦怦直跳,就像婴儿寻不到奶嘴,焦虑者寻不到阿贝贝,最后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
此时同学们都去食堂吃午饭了,独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位置上。
阳光透过窗倾泻在她的肩头,她转过头,用一种木讷的神情看着他。
檀嘉辰快步上前将她抱住,“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吓死我了。”
贝梨身体一僵,不自然地从他怀里抽离,随后指了指檀嘉辰桌上的一份盒饭。
“…我看你睡着了就去食堂给你打包了一份。”
“下次你去哪里都要跟我说,看不到你,我…”
“快吃了吧,等下要吃药了。”贝梨显然不想多言。
吃药吃药,一切都是围绕着吃药。
往后的一段日子里檀嘉辰与贝梨形影不离,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黏腻,即使是下午的画画集训,他也统统翘掉不去画室,反正那些应试教育的东西他完全不感兴趣。
贝梨对他的态度却十分冷淡,说的话也都围绕着,吃饭了,吃药了,多一句都没有。如果檀嘉辰要求贝梨喂,她也会照做,这样被动且冷漠的溺爱让他心里泛起苦水,却又揪不出毛病。
然而在学习上她却展示出充分的热情和精力。以至于檀嘉辰甚至开始嫉妒贝梨手里的笔,能被她成天握着,肆无忌惮地感受着她的温度。
因此只要超过三天,他就会把贝梨的常用笔偷偷扔掉。
在他的逻辑里,用久了会有感情,所以还是扔掉比较好。
很快,贝梨入学以来的第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她看着贴在黑板上的排名表,面若冰窟。
檀嘉辰瞄一眼,贝梨在班级第10位,段里第50位,不算差,但她自己显然很不满意。
他小心安慰:“刚转过来没多久,换了老师和教学方式,适应肯定需要时间,你…”
话音未落,贝梨已经转头走向自己的座位,半路却被顾盼盼以及她的一群小跟班拦住。
“我还以为一中的水平多牛呢,原来也就那样啊~”顾盼盼双手抱胸,嚼着口香糖一脸小人得志。
A:“就是就是,还跟她取经?那不得吊车尾啊,哈哈哈。”众人跟着大笑。
B:“我们盼盼才是最棒的,不愧是班长,稳定发挥又是段一,又要学美术又要兼顾文化课,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C:“啧啧啧,有些人成天低头奋笔疾书,就是死读书有什么用啊,人蠢就得认。”
贝梨呼吸加重,正要上前理论却被檀嘉辰一把拦下。
他将手耷拉在贝梨肩上,笑着说:“我还以为教室里进狗了呢,一直在吠这么吵,原来是各位啊,吓我一跳。顾盼盼你就别嚼了,你那腮帮子都快成大卫了,成天嚼嚼嚼还以为野猪进食呢。A啊你确实不用取经啊,因为你本来就在车尾嘛,你这脑子取到西天都没用啊。B你也别笑,你不但文化课一塌糊涂,舞蹈也是乱七八糟,我看你也兼顾得挺好,确实不容易。C你就别啧了,别人拿笔是写试卷,你拿笔是画眉毛,每天在脸上奋笔疾书都快成张飞了,人丑也得认。”
四个女生各个面色由白转红,有红转紫,像霓虹灯一样。
顾盼盼大喊:“嘉嘉你竟然为了她这样说我们!你现在马上给我道歉,不然我就不原谅你了!”
檀嘉辰还在舌战群儒,余光瞥见贝梨兀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望着自己的试卷,眉头紧锁。
当晚檀嘉辰坐在自己的床边等待贝梨喂药,然而时间转到了九点都还听不见敲门声,他有些焦急起来,于是蹑手蹑脚走出房间。
适逢贝梨的房门虚掩着。
他小心推开,贝梨匍匐在书桌上睡着了,手下压着的是这次模拟考的试卷,还有一本错题集。书架上贴着一张便签:冲刺清北!加油!
檀嘉辰望着那张熟睡的侧脸,看着她眼下的青云,叹了一口气。“瞎较劲。”
随后他温柔地抚上她的背,口中轻唤:“贝梨…贝梨…阿梨,上床睡吧…”
贝梨努努嘴,刚要掀开的眼皮又盖了回去。
檀嘉辰小心翼翼地将她横抱起来,屏住呼吸慢慢地将她挪到床上,像是在挪动一块豆腐。
贝梨迷糊中呢喃:“小…小白…对…不起。”
檀嘉辰半曲的腰顿住了,见她眼角滑下泪水,他的嫉妒也同时决堤。
那个白小年到底算什么?随意给出承诺说好听话的渣男罢了!说什么会想办法帮忙,结果让他滚他不就滚了?男人都是那么一回事,都是不能轻信的腌臜货色。我才是一直出钱出力的人。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为什么在我怀里还喊脏东西的名字!
檀嘉辰开始后悔,当时真是被气昏了头,应该用更加迂回的方式让贝梨和白小年断掉联系,如今这样一来,那个渣男反而成了贝梨心中的白月光,自己成了棒打鸳鸯的人,万一她再也忘不了他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忘不掉白小年怎么办…讨厌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骤然像水鬼从头到脚都被冷汗浸湿了,呼吸局促,心脏失序,思绪坠入患失的漩涡。
贝梨的脖颈近在咫尺,很温暖,很柔滑。他觉得小腹有些发烫,头也像灌了铅,倏忽重心不稳朝着贝梨的脖颈吻了下去。
只听她鼻息一嗤,锁骨颤动,他抬起头,迎上贝梨惊恐的目光,僵持片刻。
“啪!”
一声脆响,檀嘉辰脸颊重重挨了一击,耳目一下子清明了。
咚咚!咚咚!心跳震耳欲聋。
我都干了什么!
他逃命般跑下楼,冲进厨房,拿着药瓶的手如筛糠般抖动,火急火燎地将胶囊送进嘴里,吞下。干站了半个小时,等到药效慢慢上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脑海中无限回放贝梨那惊恐的表情,他忽然觉得好想哭。
贝梨肯定更讨厌我了。明明不想这样的…我死了算了。
一时间连上楼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没事吧?”贝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他浑身一颤,不自然地撇过脸,极速与她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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