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大门,肩膀被一个急匆匆的男人猛地撞开,她扭头,淡蓝色的飘带从身侧掠过,待看清后惊讶地挑眉,这是前几天登上热搜的那个科技公司老板。
那个男人能吸引得到这种人?!
环视展览一圈,人不算多,但只要关注新闻、会用手机,这空间内三分之一的人都可以叫出名。
心底掠过一丝熟悉的厌倦,不过也在意料之内。
“怀镜!”身后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沈疏夏挥着手扑向她,“想死你了!”
话音刚落,怀镜猝不及防,就被她抱了个满怀,她小心地凑到怀镜的耳边:“你今天一定会对他改观的。”
怀镜哼笑道:“别让我见到他。”
“别这样,他专门让我叫你来!”沈疏夏笑着松开手,拉上她,离开人流走到一处更为安静的区域。
一拐弯,一个硕大的艺术装置猛地出现在脸前,怀镜差点儿撞上去,吓了一跳,刚要认真欣赏一下,又被沈疏夏用巨大的手劲拽飞了。
“宝贝!”她甜腻的声音一出来,怀镜恨不得把她甩出太阳系,“怀镜来了!”
顺着沈疏夏的视线看过去,远处一个身着洁净长袍的男人回身看过来,薄唇勾起,在见到两人的瞬间微微一笑。
就是这个笑,怀镜讨厌得要死。
他身上的衣服更让她烦躁,也不知道他哪儿找来的,这都是几年前自己刚毕业的作品了。
他的声音儒雅缓和:“好久不见,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所以专门请夏夏邀请你来,我不希望得不到她最好的朋友的支持。”
“他穿得还是你做的衣服呢!真的很重视你的意见!”沈疏夏适时凑到怀镜耳边,补充道。
“难道不是因为,他要巴结的人里,只有我一位服装设计师?”怀镜毫不客气,“毕竟一路过来,满眼都是金融、学术、科技、娱乐圈的人,设计师倒是一个没见到。”
她满眼讥讽,这势利的男人。
又瞥了眼沈疏夏,悄悄叹了口气。
“你就是太刻板印象了,不能因为过去的事情就这么说。”他眉眼弯弯,看向沈疏夏,“不过我也理解,毕竟做到怀小姐的位置,有些人是不必放在眼里了。”
掀起眼帘,怀镜挑眉笑笑:“哪有,只是单纯不把你看在眼里而已。”
“还有,这件长袍,是我最不满意的作品了。”红唇弯起,惋惜又戏谑地盯着他,“想要巴结别人的前提是——做好功课。”
说完,她扭头看向沈疏夏,奇怪她怎么不说话,却没想到她只是满眼粉色泡泡地盯着男人。
怀镜抿唇,默默收回视线。
“虽然我对你有意见,但还是很愿意欣赏一下你的作品,不要再打扰我们。”怀镜扯扯一旁星星眼的女人。
她瞬间苏醒:“对呀,尹金好歹是个著名艺术家,作品当然很有欣赏意义。”
怀镜刚要张开的嘴又合上了,她明白了,沈疏夏只听好话。
点头作别,她狠狠掰过沈疏夏的脑袋,把她拎走了。
“你看,他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谦逊有礼,脾气也好,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可绅士了。不过我觉得那个袍子不错啊,你怎么不喜欢?”
怀镜笑笑:“不同时期审美变化吧,你看我现在也不做那种风格的衣服了。”
两人说说笑笑,在场馆里穿梭,还很巧碰到了一位怀镜前两年的客户,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分道扬镳了。
尽管尹金本人是个糟粕,但他的作品却是不可否认的细糠,他的表达方式和模式总是一击即中,几乎所有亲眼见过他作品的人都会被震撼到。
怀镜的视线顺着柔软的银质螺旋结构流向尽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就在螺旋拐进下一个节点的瞬间,怀镜脚步一顿。
狭窄的空间里,女人正笑靥如花地仰头说着什么。而她对面那个身姿颀长、西装革履的男人——即使只是一个侧影,怀镜也绝不会认错——是顾衔。
一种莫名的羞愤从脚底爬上胸口,眼神微动,转瞬即逝。
“这不是内谁?!”沈疏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个女星叫什么来着,简什么?她对面那个男人……”
“简淑。”怀镜转头,打断了她的话。
“嗯嗯对,我记得她是不是要拍新剧了?”沈疏夏在身后说着,怀镜突然回过神,抓住她的手,急匆匆地扽着她往反方向走。
“怎么了?你不喜欢她?”
“又不认识,算不上喜不喜欢。”
“那你跑什么?那个装置还没看完啊。”沈疏夏觉得奇怪,关心地看着她。
“不舒服吗?”沈疏夏担心地扶上她的肩膀,“要不要去坐会儿?”
她眨眨眼,抬头看到沈疏夏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笑着摇摇头:“没,在思考刚才那个装置结构,不小心入神了。”
明明刚才还在说简淑啊……沈疏夏迟疑地盯着她,她有东西瞒着自己。
总不能是因为对面那个男人吧,虽然是很帅吧,但怀镜从没跟自己提过……
懒得细想,摇摇头,挽上怀镜的胳膊。
怀镜在展览里埋头走着,试图再次看进某个作品,却总有一根线牵着她的思绪,让她静不下来。
而且不知从何时起,她总觉得,有一道冰冷而熟悉的视线黏在她的背上,如影随形。怀镜烦躁地回头,却只看到流动的人群和冷漠的艺术品。
脸上的笑意渐弱,心口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心,四周细微冰冷的齿轮转动声让人烦躁,她的脚步站定,抬头看向四周。
一块块电子显示屏镶嵌在磨砂玻璃中,静默地嘶喊着、大笑着、哭泣着……
怀镜怔住了,自己走到哪里去了。
脚下的枯叶也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沙哑的声音,一如电视机上的雪花频闪,她扭头去找沈疏夏,却突然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人呢?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才记起来——她说过了,要去上厕所。
只好顺着走廊继续走,眼神不断在四周搜寻着齿轮的声音,那些玻璃后一些东西在模糊地晃动,于是她顺着找到一个孔洞,眼睛贴上去,内部竟然是精细冰冷的齿轮和发条。
“这是你。”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怀镜猛地抬起脑袋,震惊地盯着男人。
“尹金?”她调整着呼吸,皱眉盯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的展览。”他颇为无奈地挑眉,“倒不如先讨论一下,你为什么被他吸引了。”
“我不需要你来给我解释,还有,我并没有被他吸引。”她向后退了一步,脚下的枯叶发出沙沙声。
“你会走到这里,就是命运的指引。”他笑笑,“你的脑袋里,对于情感,就像脚下的枯叶和玻璃里的齿轮一样。混乱又理性,你自己可能也没有意识。”
怀镜沉默了一下,向他投去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你个神棍。”
不过尹金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从不在意别人的话,他丝毫不受怀镜“恶劣”眼神的影响,脸上依旧带笑:“只是看到你的表情,有感而发。”
她迟疑地盯着他,什么表情?
“刚见面的时候,你状态还很好,但现在,你愁眉苦脸,在展览里遇到什么人了?发生什么事了?”他的眼神在怀镜的脸上游走着,突兀地发出大笑,“怕不是情伤。你竟然还能有感情问题?!”
精致的眼睛缓缓瞪大,愤怒逐渐爬上眼底:“你开什么玩笑!真以为自己会读心术?我哪儿来的情伤,你不要把你这个装置的主旨胡乱塞给我。”
“冒犯到你了?”他瞬间笑得更大声,“是啊,我开玩笑,我这人就爱开玩笑。”
胸口起伏着,她恶狠狠地盯着这个恶劣的人:“你是不是有病。”
“啊——”他笑弯了腰,“你看你现在愤怒的样子。”
她愤懑的手指突然停在了空中,表情也猛地静止下来。
“你们在这儿?”沈疏夏甩着手跑过来,见尹金笑成这样,怀镜表情又呆呆的,立刻双手一拍,“我就说,你们肯定可以好好相处!”
“相处个屁!”怀镜直接越过了刚才的愤怒,瞬间变回了一如既往的冷脸,“他单方面发病。我这辈子不可能跟他好好相处。”
“人不能把话说太绝。”沈疏夏笑着靠过来,“我以前还说自己这辈子不谈了呢。”
“你那是气话。”
“气话?那不也是我那一瞬间的真心话?”
怀镜撇撇嘴,叹口气:“跟你们两个说不明白。”
就在她垂头叹气的时候,一旁的男女相视一笑,沈疏夏在看到尹金的表情时,瞬间惊讶得挑眉。
远处,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死死钉在怀镜的身上,身侧还在说话的人有些无助地看了眼方界,语速渐停,他尴尬的神色快要溢出来了。
“那个,顾总?”他歪歪头,试图在他的视线里占据一角,“我说完了。”
“你打扰到我了。”眼珠向下一动,顾衔瞟了他一眼,只是一眼,瞳孔很快就落回了她身上。
那男人愣了一下,又看向方界,就看到他只是笑笑。
这总裁和助理都够奇怪的。
他只好扯扯嘴角,道了声无人在意的别,默默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周身人来人往,顾衔却一动不动,只是看着那三人在房间里相谈甚欢。
他从没见到怀镜那种放松的样子,至少对着自己的时候,从没有过。
她只会嘲讽或礼貌的和自己说话,偶尔夹杂点愤怒,那也让他有点开心。
细细密密的不爽从心口爬出去,深邃的眼睛里分不清是嫉妒还是贪恋,只是游蛇一般缠住不远处的女人。
“顾总?”他的视线里突然被那个长袍男人刺进来,“您真的来了!太感谢您百忙之中还抽空来参加我的展览了!”
尹金一扭头就看到那边一脸阴郁的男人,他根本顾不上顾衔心情如何,在看到他的瞬间,就被这条大鱼吸走了,脚步飞快,直接扔下了身侧的二人。
在他的脚步后,怀镜那双平静的眼睛动了动,顺着尹金的方向看过去,高大的男人立于人流中央。
四目相对。
了然地扯扯嘴角,她哼笑一声,率先移开视线,转身跟沈疏夏低声道:“走了。”
只留给了他一个疏离、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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