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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翠鸟被吓跑了

“嘶!”小黑蛇从破碎而混乱的梦境中惊醒。

环绕四周,小黑蛇发现她又回到了那个树圈里,唯一不同的是,树圈的出口被封住了,她现在出不去了!

小黑蛇定了定心神,回想起刚刚那个可怕的梦。

几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她还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被那些树枝追捕的缘故,自己竟然会梦到那只藤妖——一只诱杀其他妖物作为花肥的妖怪。谁能想到,那茂密的藤蔓下,埋着无数其他妖怪的尸骨呢。

自己虽侥幸没被做了肥料,却也没有落到好处。其中遭遇,如今想来仍令她心有余悸。

所以当见到与藤妖同为草木化生的树妖时,乌月七可以说是心理阴影满满,恐惧一下就占据了她所有的思虑。

明明应该更为谨慎小心的。

小黑蛇顿时懊恼不已。

是因为受伤现了原形的原因吗,竟连着心境都开始变得不够沉稳。而不管不顾不够小心的结果,就是被重新带回了这里。

看着前方堵住出口的道道树枝,小黑蛇摇摇头,默默叹了一口气,心情不免有些挫败。

回望先前几百年的时光,小黑蛇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虽然总是遭遇各种危险的事件,但也总是能从中逃脱,因而跌跌撞撞地苟活下来。

但是没关系,只要还没死就总会有办法的。

小黑蛇给自己打了打气,重新振作了起来。

她开始仔细地观察着小树圈的内部,发现树圈里灵力十分充盈,而自己身上的伤虽然没有好,但也已经不再疼。

在她尝试逃跑之后,这树妖竟然还在帮她疗伤。

小黑蛇有些意外,悬挂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看来她暂时没有危险,与那大妖有交涉的可能。

确认了这一点后,小黑蛇开口询问道:“是你救了我吗?我们能聊聊吗?”

“......”周围十分安静。

小黑蛇不死心又重新喊了几遍。只不过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没有谁回应她的问询。

黑色的蛇尾快速地向下拍打着,显露出几分小黑蛇焦躁的情绪。

太安静了,这树妖似乎格外不喜欢说话。

难以沟通么?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再试试。

“你要......”

“你能......”

意料之外的是,一道声音与小黑蛇的声音撞在一起。

是那桃树妖的声音!

他终于肯回答了!

小黑蛇悄悄松了一口气,有了回答就代表有了进一步交涉的可能。

“我们能聊聊吗?”

桃树的声音停了片刻后,又重新响起。

“你想说什么?”

桃树的声音已经不再沙哑可怕,反而变得温温柔柔的,其中还夹杂着一点难以探寻的喜悦。

小黑蛇吐了吐信子,想了想:“我想要出去。”

这是个有些过分的要求,其目的不在于达成而在于试探。

小黑蛇以为自己会遭到拒绝,却没想到桃树快速地同意了。

“好。”

桃树的声音一落,紧接着小黑蛇就听见枝丫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树圈的出口被打开了。

一切太过顺利,倒而显得诡异。

这位桃妖竟连一点条件都不提——不是不谙世事就是心机深沉。

而小黑蛇比较偏向后者,毕竟她见到的大妖,十个中有九个都至少八百个心眼。

话是这么说,不过小黑蛇也没别的选择,她总不可能一辈子躲在那个小树圈里吧。出去至少还能探一探路,对她有利。

在出口处思虑了一小会,小黑蛇缓缓地爬出树圈,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就只听一阵惊慌的鸟声传来。

一道翠色的影子迅速地从桃树上逃离,一路上吱吱地叫着,仿佛背后有什么怪物在追赶似的,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小黑蛇眯了眯眼,那一抹翠色原来是一只贪吃的翠鸟,刚刚正在高高兴兴地啃食那桃树上的果实,结果就十分不幸地被出来的自己给吓跑了。

生灵的本能么,明明自己离那翠鸟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对危险的觉察还真是敏锐。不过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小黑蛇垂下眼眸有些感慨地想道。

“怎么跑了?”

听这声音,显然这里还有一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作为罪魁祸首的小黑蛇不敢接话。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她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这让她有些烦躁。为了缓解疼痛,小黑蛇停止了攀爬,停在了原地。

“伤口又开始疼了?”桃树温柔的声音响起

被戳中了心事,小黑蛇循声抬头,确认声音主要是从树的躯干发出的,下意识地便说,“不疼。”

“......”桃树虽然没有反驳,但从把小黑蛇又又送回树圈的动作来看,他明显不信。

出去不到一盏茶时间又重回树圈的小黑蛇表示心情十分的复杂。

唯一让她感到高兴的是树圈的出口依旧打开着。

先前她一直昏了醒醒了昏,对于如何与这位桃妖相处,她需要更多的信息。

小黑蛇斟酌着语言,试探道:“你知道刚刚那只翠鸟是怎么回事吗?”

“不清楚,那小家伙原本啄果子啄得正开心呢。”提起翠鸟,桃树明显感觉有些受伤,语气也带着点低落,“突然一下,不知道看到什么猛地一下就跑了。明明我这次没有乱动。”

小黑蛇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说你没乱动,是什么意思?”

“以前也有鸟儿来这里,我一动它们就跑了。后来我发现,只要我不动它们就会在树上待着,如果有果子的话,它们还会啄果子多待一会。”

小黑蛇心想:正常,换做是我,树动了我也跑。

桃树有点委屈:“明明今天我也是这么做的。”

小黑蛇尴尬地沉默了:那是因为今天无意间被我吓着了。

小黑蛇顺着话头又问:“你很喜欢那些翠鸟?”

或许她可以赌一赌。

桃树思索了一会:“嗯......喜欢是什么意思?”

“!”得到回答的小黑蛇表示震惊。

这个问题着实把小黑蛇问懵了,这是看穿了她的意图,故意捉弄她?

但明显桃树是实实在在地在等待着小黑蛇的回答,看小黑蛇良久不说话,又问道:“你也不知道吗?”

小黑蛇不自在地勾了勾自己的小尾巴:“大约是......如果你喜欢,你就会想天天见到,天天与其待在一起。”

“嗯......”桃树沉思了一会,“如此说来的话,那我大概是喜欢的吧。”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小黑蛇盘算着,若是她说只有她走了这些翠鸟才会来,他会放她走吗?还是会因为恼怒她吓走了翠鸟而直接就地杀了她呢?或者就像几百年间自己做的那样,先问问对方要什么来讨好他?

只要不是最坏的情况,如同那只藤妖一般表面上善心帮忙,实则恶意磋磨她拿她取乐就好。

几种想法在脑中碰撞,结果哪一种都没获胜。小黑蛇开始苦恼纠结。

再等等吧。信息还不够。

对所有事物保持最基本的戒心,已经成为了她保护自己的准则。更别说,有了藤妖这个极为不好的先例,她对待这位树妖要更加谨慎小心才是。

既然她直接跑难以离开的话,那就安静等待时机好了。不管这位树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她的伤口仍在愈合,那自己总归是不吃亏的。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能待在树圈外吗?”

先试试吧,有她在,别说翠鸟了,四周连一根鸟毛都不会有的。但首先她要挂在树上,要得出了树圈才行,困在树圈里她可什么都做不了。

桃树没有反对:“可以。但晚上你要回去。”

交涉如此顺利,小黑蛇听话地点点头:“好。我会的。”

之后的二十几日,小黑蛇便按照自己的计划,白天整天挂在树枝上防止翠鸟的出现,太阳落山后便自觉回到树圈里,她与桃树倒是暂时相安无事,若是自己不主动说话,那桃树也绝不多问一句。

这样的情况算是对小黑蛇有利,只是她偶尔间也会好奇,那日听这桃树的语气明显是十分在意那些翠鸟的,而如今一连二十几日都不见那些翠鸟,他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一直安安静静的。

太过奇怪了。

小黑蛇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桃树妖想要做什么了。她还以为这位树妖会突然中途发难,但直到现在自己仍旧安然无恙。

小黑蛇看了看自己先前受到的伤,威力巨大的天雷加上自己还撕裂了一次伤口,可在这短短二十几日里,自己身上的外伤竟然全部痊愈了,连难医的内伤也好了一半。

这恢复的速度也太快了点,估计与这树圈脱不了关系,自己休养的话不知道还要多久。

想了想桃树这二十几天的所作所为,小黑蛇心里的戒心一会因为疗伤减去一点一会又因为困惑增加一些。加上又想起自己最开始无意吓跑翠鸟的事情,她有些拿不准明天还要不要坚持在外面。

忽的,雨点啪嗒啪嗒地落下,密密麻麻的雨声惊扰了小黑蛇此刻的思绪。

小黑蛇变得不太开心,她总是不喜欢雨天的。在她的印象里,下雨天总是会发生一些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比如那只藤妖。

比如她的母亲以及兄弟。

而且她之前经常受伤,若是下雨天的话,自己身上的伤口就会发痒,同时滋味也就更难捱了。

树圈外的风雨声引得本来就心绪难平的小黑蛇更加得心神不宁。

小黑蛇有些难受,把自己围成小小的一团,红着眼睛紧紧缩在树圈的一处角落里,试图就这样生生挨过去这场不知何时结束的风雨夜。

但很快,窸窣的生长声在吵人的雨幕声中悄然出现。

在绵密的雨水中,小黑蛇不经意地看见树圈外的枝丫重新长出新的叶片,紧紧地贴在树圈的缝隙处。

树圈里,为她疗伤的灵力也开始迅速增多。

小黑蛇不解:“这是?”

“贴上叶片就不怕有风了。大雨加上大风,这滋味还是有点难受的。”桃树顿了顿,接着说,“况且你的伤还没好全,还是不要受冷为好。”

小黑蛇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磕磕巴巴地吐了两个字:“......谢谢。”

“客气。”桃树回道,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一点笑意。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听着桃树的声音小黑蛇逐渐安心了一点。

被叶片围住的树圈里很安静,既没有风声,也没有雨声,是个很好的安眠之所。

但小黑蛇却有点难以入睡。

明天还是不要出去了,留在树圈里吧。

让这桃妖见见那些翠鸟吧。

她只是想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才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小黑蛇闭上眼睛默默对自己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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