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天光大亮。
婆婆缓缓醒了过来,只觉得灵台清明,周身轻盈。
轻轻也在同一刻苏醒——她们共享的这一具身体,
仿佛被天地灵气彻底涤荡过,竟无一丝疲惫与不适。
更奇妙的是,她们能同时感知、同时操控这个身体,
如同双魂共驭一舟,却意外地默契。
婆婆刚一睁眼,
便扬声朝外喝道: “五行何在?老身要闭关一段时日,
你们谨守四方,护好法阵,绝不可让那花妖婆趁虚而入!”
呆头木应声现形,沉声道: “花妖婆上回未能得手,绝不会甘心。
她必会再来,我们需得有万全准备。”
他语气凝肃,
继续说道:“花妖婆的雷掌最是厉害,一掌劈下去,
就算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也能震裂几分。
如果她拿雷掌打婆婆。五行灵体一定能震碎。
她上次之所以没用这招,是没到逼不得已的份上,
她想要完整的五行灵体。
但如果,下次她来,还取不走五行灵体,她定然会用雷掌,
到时候轻轻肯定会魂飞魄散。你也会道行受损。”
火耗子第一个跳起来:“那该怎么办?!”
呆头木沉吟片刻,道: “雷掌属电,归火性。
水火相克,金可泄火。宜以水法化解,辅以金器引雷。”
水鬼在一旁翻着白眼:“说清楚点,老大!”
呆头木继续说道: “婆婆需修‘御水掌’,并以金刀奴为引,方可与她抗衡。”
婆婆一听,顿时皱眉: “御水最是麻烦!力道重一分则散,轻一分则无力,
连水花溅上岸都要计较……
我这脾气,哪练得了这等细腻功夫?”
她越想越恼,几乎要挥袖拒练。
就在这时,呆头木轻声提醒: “——轻轻可以。”
他看向她们共同的身体,
语气放缓: “轻轻五行本属水,性子又稳得住,细腻谨慎,
正是修御水掌的最佳人选。”
婆婆冷哼一声:“她与我共生也不过是暂时之事!”
呆头木却微微一笑: “她虽暂居此身,却于您毫无损害,反倒能助您修功。
您看,我们说了这许多,她可插过一句嘴?”
的确,
轻轻早已学会:唯有沉默,才能自保。
呆头木又缓言补充: “更何况……若轻轻修成御水掌,
您亦能共享其成。灵体自会铭记此技。”
婆婆一听“不劳而获”,神色稍霁,
扭头“问”体内那一道安静的意识: “轻轻,你意下如何?”
轻轻只轻声回应:“我愿意。”
婆婆挑眉:“那何时开始?”
“随时都可以。” 轻轻顿了顿,
似乎有些犹豫,
但还是小声开口: “只是……我若再不回家、不去学校,会被打死的。”
金刀奴闻言哈哈大笑: “区区凡人?敢动你?他们是活腻了吗!”
呆头木却抬手止住他,
稳声道: “既然同为一体,轻轻的人间生活我们也需顾及。
借此机会深入人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婆婆冷哼一声,
眼中却闪过一抹兴致: “正好,老身也住腻了这片林子,就去人间走一遭!”
话音一落,
五行众灵身形一转,倏忽缩小,化作五个布偶似的小挂件,
轻巧地缀在轻轻的衣襟上。
风一吹,还轻轻摇晃,宛如活物。
“真可爱……”轻轻在心底悄悄叹道。
婆婆环视一遍这座住了许久的木屋,
扬袖一挥,结界,起。
声如清风: “几个老家伙,自己看家。——老身去也。”
说罢,
她携着轻轻跃身而起,凌空步虚,朝人间方向飘去。
这是轻轻第一次飞翔。
可她并不害怕,也不惊讶。
恍惚之间,她只觉得这一切仿佛早已在梦中发生过无数次。
如梦似真,如真还梦。
一瞬间,便抵达许家门外。
空中飘行时,
婆婆早已捻指施下“匿影咒”,
身形如融风中,凡人肉眼难察。
直
至双足落地,她才袖口一拂,无声解咒,宛若从虚空中步出。
保安张大帅第一个瞧见轻轻,急忙迎上来。
围着她转了好几圈,见她只是衣衫沾尘,倒没见伤,
便赶紧打电话给叶叔。
叶叔快步赶来,同样仔细端详一番,
确认无碍,只是衣服脏了些,便领着她去找林嫂。
林嫂正坐在自家门前发呆,远远望见叶叔带着轻轻走来,
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地奔过来,
张开双臂就要抱——
谁知还未近身,
轻
轻突然一抬手,
林嫂整个人如被一股无形气浪推开,向后直跌出五米远!
千钧一发之际,呆头木心念电转,
暗中传讯:“土坟手,地软如絮!”
刹那间,
林嫂即将跌坐的地面微微一陷,泛起一圈土黄色光晕,
土壤顿时松软如茵。
她一屁股坐下去,竟像是跌进棉花堆里,还有些舒服。
叶叔慌忙上前搀扶,
心中骇然:这一推一跌实在太不寻常。
两人站稳后,一脸惊疑地望向轻轻。
婆婆长居深山,凡有黑影向她扑来,
不是黑熊便是山猪,早已习惯运功自保。
这一出手纯属本能,却难向凡人解释。
正在叶叔和林嫂瞪大眼睛不知所措时,
眼前的轻轻竟倏地消失不见!
两人瞳孔一震,几乎以为见了鬼。
此时婆婆已再度掐诀隐去身形。
呆头木连忙低声劝诫:“婆婆,此乃人间地界,若被识破异象,
引来众人围观,甚至惊动他们之中的修行之人,麻烦就大了。”
婆婆冷哼:“区区凡人,何足为惧?”
“人间亦有秩序,亦有高人。您真想初入尘世,就与全人类为敌吗?”
“……那你说如何?”
“唯有让时光倒流一瞬。令他们以为方才一切,只是错觉。”
“也罢。”
“这一次,换轻轻来。”
于是,轻轻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大门外。
张大帅一眼看见她,不禁揉了揉眼睛,
四下张望——他明明没见到她出门啊?
他围着轻轻转了好几圈,满脸困惑。
轻轻轻声开口:“张叔叔,怎么了?”
“你刚才……出去了吗?”
“没有呀。”
“奇怪了……”他一边嘀咕,一边又打电话给叶叔。
叶叔与林嫂闻讯赶至大门。
从
宅邸到门口,步行需二十分钟,开车也要六分钟,
怎会一转眼轻轻又出现在门外?
等待时,
张大帅特意去查了监控——记录中根本没有轻轻外出的画面,
可
也没有她进来的痕迹。
婆
婆与五行不谙人间科技,但轻轻明白。
就在方才呆头木与婆婆商议对策时,
她轻声提醒:“门口有电子眼,会记下所有影像。”
于是当张大帅出门迎轻轻时,
水鬼已化身一缕清流,悄无声息潜入监控室,
将先前那段“不存在的进门记录”涤荡无踪。
叶叔与林嫂赶到后,
张大帅连忙将他俩拉到一旁:“刚才轻轻是不是进来过?”
叶叔压低声音:“她刚才还把林嫂推倒了!”
这时轻轻走上前,一把抱住林嫂,
语气委屈:“我昨天不知被谁带走了,在野外待了一夜,今早才被放回来……”
林嫂一听,顿时心软,也顾不上怀疑,
连声问:“有没有受伤?他们欺负你没有?”
两个男人却仍不肯罢休。
叶叔严肃地问:“轻轻,你刚才真的没进来过?”
轻轻睁大眼睛,
摇了摇头:“我刚到大门口呀。”
叶叔更加疑惑,突然想起监控,
拉着张大帅就说:“走,我们再去看看!”
两人在监控室反复查看,
最终确认:轻轻确实是刚刚才出现在门口。
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喃喃自语:“真是活见鬼了……难道我们三个同时眼花了?”
林嫂跟上来劝道:“刚才那肯定不是轻轻。如果是,
怎么会突然消失?说不定是我们太想她,生出幻觉了。”
但是这一切,却被对面楼中的许海辰透过高倍望远镜尽收眼底,
并完整记录了下来。
他昨夜搜寻轻轻未果,便早早回家休息。
不知是因为睡得早,还是心绪不宁,今晨醒得格外早。
鬼使神差地,他举起望远镜望向大门口——竟恰好将刚才那诡异一幕尽收眼底。
“这女孩,还真不简单。”许海辰放下望远镜,
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
门口一番折腾,不知不觉已到了上学时分。
许泽坤正乘着他的专车驶出大门,
一眼瞥见站在路旁的轻轻,立即喝令司机停车。
他按下车窗,
探出头厉声骂道:“死丫头!昨晚死哪儿去了?
老子的袜子和内裤必须天天换洗,你竟敢不洗?
看我晚上回来不打死你!”
此言一出,附在轻轻衣襟上的金刀奴顿时金芒微闪,怒意暴涨,
几乎要化形为利刃直刺许泽坤心脏——
呆头木立即传音制止:“冷静!此地非森林,人间自有法度,岂容你随意出手?莫要冲动。”
五行与婆婆的对话凡人自然听不见,
但那瞬间空气中弥漫的锋锐杀气,却让许泽坤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轻轻低下头,
小声对林嫂说:“林妈,我上学要迟到了,得赶紧走。”
私下里,她一直称林嫂为“妈妈”。
林嫂赶忙往她手里塞了几个热包子:“路上吃,别饿着。”
张大帅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轻轻,你的自行车呢?”
轻轻轻声回答:“不知道被谁锁在车棚里了。”
张大帅气得直咂嘴,却也无计可施。
“你们不帮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轻轻低声说完,
转身快步离开。
府中并非无人关心轻轻,只是柳无情最看不得有人对轻轻好。
但凡有人对轻轻流露善意,她必会变本加厉地折磨轻轻。
因此众人虽心有不忍,却大多不敢明确表示。
林嫂之所以能偶尔关照轻轻,是因她在许家的资历比柳无情还老,
柳无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叔则是许老爷子重金礼聘而来的园艺大师兼总管,
甚至在艺术圈内都享有声誉。
许家聘他,更多是为了装点门面——让外人知道连叶大师都只是许家的管家。
因此叶叔的地位超然,连老爷子都敬他三分;
至于张大帅,则全因他与叶叔交情深厚。
却说轻轻离开众人视线后,
婆婆再度捻指诵咒: “灵风借道,匿影藏形!”
一缕清风裹住轻轻周身,她的身影渐渐淡去,
最终彻底消失于空气中。
下一刻,她已如一阵无人察觉的微风,
飘然掠向学校方向。
他们先来到了车棚。
只见轻轻的自行车被一条粗重的铁链牢牢锁在柱子上,
动弹不得。
金刀奴本就因方才未能发泄的怒意而躁动,
此刻见到这场景,
更是金芒暴涨。
“区区凡铁,也敢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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