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九点，许无渡准时下楼。沈岸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手里拿着一把伞，似乎预料到今天会下雪。
“走吧。”沈岸看到他，点了点头，率先往前走。
许无渡跟在他身后，两人沿着积雪未消的街道往前走。雪又开始下了，细小的雪花落在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积了一层白。
“冷吗？”沈岸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
许无渡摇摇头：“不冷。”
沈岸看着他冻得发红的耳朵，皱了皱眉，解下自己的围巾，递到他面前：“戴上。”
“不用了，你自己戴吧。”许无渡连忙摆手。
“戴上。”沈岸的语气很坚决，“你的围巾不保暖。”
许无渡没办法，只好接过围巾，围在脖子上。围巾上还残留着沈岸的体温，带着淡淡的雪松味，瞬间驱散了脖颈间的寒意。他的心里一暖，脸颊有些发烫。
两人没有去商场，而是走进了一家开在老城区的服装店。店面不大，却很有格调，里面的衣服都是纯手工制作的。
“这家店的衣服质量很好，保暖效果也不错。”沈岸说，带着他走到外套区，“你试试这件。”
沈岸拿起一件深灰色的羽绒服，递给他。许无渡接过，走进试衣间。羽绒服的尺寸很合身，款式也很简洁大方，穿在身上很暖和。
“挺合适的。”沈岸看着他，点了点头，“就这件吧。”
接着，沈岸又给许无渡挑了一条新的围巾，和他脖子上的那条款式相似，只是颜色更深一些，上面的刺绣也更精致。
“这条围巾是纯羊毛的，保暖效果很好。”沈岸说，把围巾递给她。
许无渡接过围巾，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知道，沈岸是在刻意弥补当年的遗憾，用这种方式，默默对他好。
“谢谢你，沈岸。”他轻声说，“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沈岸摇摇头，“算是我送给你的。”
“这怎么好意思？”许无渡连忙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沈岸看着他，“就当是……弥补当年的遗憾。”
许无渡的身体僵住了，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沈岸说的遗憾，是什么。他没有再坚持，只是点了点头：“好。”
买完衣服，沈岸看了看时间，说：“我带你去医院复诊吧。”
许无渡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要复诊？”
“猜的。”沈岸的目光有些闪躲，“你肺部有旧疾，这个季节，应该要复诊了。”
许无渡没有追问，他知道，沈岸不是猜的。这些年，他的复诊时间，沈岸或许一直记在心里。
医院里人不多，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沈岸熟门熟路地带着许无渡走到呼吸内科的诊室门口，甚至不用看科室牌，仿佛这里他来过无数次。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挂号。”沈岸接过许无渡的身份证，转身走向挂号窗口。
许无渡站在原地，看着沈岸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记得，当年他第一次来这家医院复诊，也是沈岸陪着他。那时候沈岸还未成年，拿着他的病历本，笨拙地和医生沟通，眼神里满是担忧。
没过多久，沈岸拿着挂号单走了过来，递给他：“轮到你了，进去吧。”
许无渡走进诊室，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看到他，笑着点了点头：“又来复诊了？身体怎么样？”
“还好，就是最近有点咳嗽。”许无渡坐下，轻声说。
老教授给他做了简单的检查，又翻看了他以往的病历，皱了皱眉：“恢复得不太好，最近是不是受凉了？要多注意保暖，不能大意。”
“嗯，知道了。”许无渡点点头。
“开药还是老样子？”老教授问。
“麻烦您了。”
老教授低头写处方，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沈岸正站在那里，目光落在许无渡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老教授笑了笑，随口说：“你先生对你真上心，每年都来帮你问复查时间，还总打听你的用药禁忌，比你自己都记得清楚。”
许无渡的脸瞬间红了，刚想解释，却看到沈岸没有否认，只是微微颔首，转身往药房方向走去。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酸酸的。
拿着处方走出诊室，沈岸已经在药房门口等着了。“医生怎么说？”他问。
“没什么大事，让多注意保暖。”许无渡避开他的目光，轻声说。
沈岸接过他手里的处方，走进药房取药。很快，他拿着一个药袋走了出来，递给许无渡：“医生说，这个药要饭后吃，一次两粒，一天三次。还有，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也不能受凉。”
许无渡接过药袋，心里一暖。这些用药禁忌，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沈岸却记得分毫不差。
走出医院，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雪地上泛着耀眼的白光。沈岸看着他，说：“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吃完正好吃药。”
许无渡没有反对，跟着沈岸走进了医院附近的一家粥铺。粥铺很干净，暖气很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粥香。
沈岸点了一碗小米粥，一碗蔬菜粥，还有几个清淡的小菜。“你喝点小米粥，养胃。”他把小米粥推到许无渡面前，“这些小菜都是清淡的，你可以吃点。”
许无渡拿起勺子，慢慢喝着小米粥。粥很暖，顺着喉咙滑下去，温暖了全身。他看着沈岸，对方正低头喝着蔬菜粥，动作很慢，很斯文。
“沈岸，”许无渡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在关注我？”
沈岸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只是碰巧记得。”
又是这样的回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在意。许无渡没有再追问，他知道，沈岸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他的心意，都藏在这些细微的行动里。
吃完东西，沈岸送许无渡回老楼。车上，许无渡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里很平静。他知道，他和沈岸之间，还有很多未解的误会，还有很多未说出口的话。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他想，或许时间会给他们一个答案。
回到沈岸家，许无渡按照医生的嘱咐，吃了药。他走进客房，看到书架上的《星空画册》还放在那里，便拿起来翻看。翻到中间一页，他看到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是沈岸的字迹，写着：“愿你眼里有星光，心中有暖阳。”
这是当年沈岸送他画册时，写在扉页上的话。后来画册丢失，他以为这句话也跟着消失了，没想到沈岸竟然一直保留着。
许无渡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把纸条小心翼翼地夹回画册里，放回书架上。他知道，沈岸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而他对沈岸的思念，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或许，这一次重逢，是命运给他们的一次机会。他想，等整理完旧物，等老楼拆迁，他会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沈岸。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想给沈岸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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