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修好后，许无渡搬回了自己的旧居。虽然不再和沈岸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两人的交集并没有减少。沈岸依旧会在早上做好早餐，放在许无渡的门口；晚上许无渡整理旧物晚了，沈岸也会给她留一盏灯，还有温热的晚餐。
许无渡没有拒绝沈岸的照顾，他知道，这是沈岸表达心意的方式。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回应——早上沈岸出门时，他会把洗干净的水果放在沈岸的门口；晚上沈岸回来晚了，他会给沈岸留一杯温热的牛奶。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刻意的靠近，却在这些细微的相处中，慢慢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这天下午，许无渡正在整理父母的遗物，门口传来了快递员的声音：“许无渡先生，有您的信件。”
许无渡愣了一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信件了。他走到门口，接过快递员递过来的信封。信封很旧，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的邮票也已经泛黄，显然是一封迟到了很久的信。
信封上的收件人是许无渡，寄件人地址是一个陌生的小镇，寄件人姓名写着“渡”。
“渡”？许无渡皱了皱眉，他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难道是寄错了？
他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用蓝色的钢笔写着几行字，字迹瘦长挺拔，和沈岸的字迹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一丝少年的青涩。
信的内容很简单：
无渡：
见字如面。
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我在这个小镇等一场雪，一场能渡人的雪。
记得我们当年约定，高考结束后，一起坐渡船去江对面的小镇，看看那里的风景。我已经来了，可你却不在。
这里的雪很大，很美，就像我们当年遇到的那场雪。我在这里等你，等你一起来看雪，等你一起来坐渡船。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记得给我回信。
渡
信的落款日期是八年前，正是他离开的那一年。
许无渡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叫“渡”的寄件人，就是沈岸。“渡”，既是渡船的渡，也是许无渡的渡。沈岸用这个化名，给她写了这封信，却因为他的突然离开，这封信迟到了八年。
信封上的邮票，是沈岸当年最喜欢的款式——一张印着星空的邮票。许无渡记得，当年沈岸收集了很多这种邮票，还说要攒够一整本，送给她。
而信上提到的小镇，正是当年他们约定要一起去的地方。高考结束后，沈岸真的去了那个小镇，却没有等到他。
许无渡拿着信纸，手指微微颤抖。他能想象到，八年前，沈岸在那个陌生的小镇，顶着寒风，写下这封信时的心情。是期待，是思念，还是失望？
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他仿佛能看到，沈岸一个人在那个小镇的渡口边，等着一场能渡人的雪，等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信纸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许无渡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他没想到，沈岸竟然一直记得他们当年的约定，竟然为了这个约定，一个人去了那个小镇，等了他那么久。
他想起当年，他之所以突然离开，是因为他的肺部旧疾突然加重，医生说他需要立刻接受治疗，而且不能再受刺激。他害怕自己的病情会拖累沈岸，害怕沈岸会因为他而放弃自己的未来，所以他选择了不告而别，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和地址。
他以为这样做是为了沈岸好，却没想到，他的离开，给沈岸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沈岸不仅找了他很久，还去了他们约定的小镇，等了他那么久。
许无渡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信封里，夹回了那本泛黄的笔记本里。他知道，这封信，是沈岸对他的思念，也是他们之间未完成的约定。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天空。天空很蓝，阳光很好，可他的心里，却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他想起沈岸这些天对他的照顾，想起沈岸记得他所有的饮食习惯和用药禁忌，想起沈岸在医院里没有否认老教授的话。他知道，沈岸对他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
而他对沈岸的思念，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这些年，他虽然身在外地，却一直关注着老城区的消息，一直记得他们当年的约定。他之所以回来，除了整理父母的遗物，也是想看看，沈岸是不是还在这里，是不是还在等他。
现在，他知道了答案。沈岸还在这里，还在等他。
许无渡深吸一口气，擦干眼角的泪水。他决定了，等整理完旧物，他就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沈岸。他要告诉沈岸，他这些年的思念与愧疚，告诉沈岸，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们当年的约定。
他想，这一次，他不会再懦弱，不会再逃避。他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内心，面对沈岸，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傍晚时分，沈岸下班回来了。他像往常一样，把做好的晚餐放在许无渡的门口，敲了敲门。
许无渡打开门，看着沈岸，轻声说：“沈岸，进来坐一会儿吧。”
沈岸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许无渡会主动邀请他进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
许无渡给沈岸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了很久。
“你今天怎么了？”沈岸率先打破沉默，看着许无渡有些红肿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许无渡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递给沈岸，“我今天收到了一封信，一封迟到了八年的信。”
沈岸的目光落在信封上，身体瞬间僵住了。他认出了这个信封，认出了上面的邮票，也认出了那个化名“渡”。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接过信封，却没有打开。他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也知道，这封信会勾起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与遗憾。
“沈岸，”许无渡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这封信，是你写的，对不对？”
沈岸的身体微微一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沉默地看着信封。
“我知道是你。”许无渡继续说，“我还知道，当年你去了我们约定的小镇，等了我很久。沈岸，对不起，当年我不该不告而别。”
沈岸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眶有些发红。他抬起头，看着许无渡，轻声说：“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许无渡摇摇头，“对你来说，或许过去了。可对我来说，从来都没有过去。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思念与愧疚中，一直记得我们当年的约定。”
沈岸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岸，”许无渡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当年我之所以突然离开，是因为我的肺部旧疾突然加重，医生说我需要立刻接受治疗，而且不能再受刺激。我害怕自己的病情会拖累你，害怕你会因为我而放弃自己的未来，所以我选择了不告而别。我以为这样做是为了我好，却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沈岸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心疼。他从来都不知道，当年许无渡的离开，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以为，许无渡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是厌倦了他，所以才选择了逃离。
“你怎么这么傻？”沈岸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病情而放弃你吗？许无渡，你太不了解我了。”
“我知道我错了。”许无渡的泪水再次滑落，“我不该那么懦弱，不该那么自私。沈岸，对不起。”
沈岸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他伸出手，想擦干许无渡脸上的泪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他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许无渡就会再次消失。
“沈岸，”许无渡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还能完成当年的约定吗？”
沈岸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我不知道。”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八年的等待，八年的思念，八年的痛苦，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害怕再次受到伤害，害怕许无渡会再次离开。
许无渡的眼神暗了暗，心里充满了失望。他知道，是他伤沈岸太深了，沈岸需要时间来原谅他。
“没关系。”许无渡擦干脸上的泪水，勉强笑了笑，“我可以等，等你愿意原谅我，等你愿意重新接受我。”
沈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信封。他知道，他对许无渡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过。即使过了八年，即使受了那么多伤害，他还是无法忘记许无渡，无法放下许无渡。
或许，他真的应该给许无渡一个机会，也给自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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