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扯地连天地下着，盛国宫城的城墙被连下数日的雨水冲洗成刺目的鲜红，旧石阶映出女子的华服，又被涟漪化成绵密的色彩。
“长公主，”皇帝寝宫前的宫人远远地认出了她，冒着雨快行几步同她见礼，“陛下今日说了，谁也不见。”
话毕，宫人抬起眼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的神情。
伞面遮蔽下，看不清她的眉眼，只能瞥到她苍白的唇色。
宫人心中琢磨之际，纸伞微微倾斜，传来一声嗤笑。
再抬头，就对上了那双与皇帝极为相似的眼睛，隔着一帘水雾，正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宫人莫名胆寒，忙低下了头。
“本宫找自己哥哥，也不劳公公阻挠了。”
轻而又轻的一句话，顺着漫天的雨丝，将宫人钉在原地一瞬。仅仅是这犹疑的一瞬，寒光毕现，洞穿了他的胸膛。
温热的血液喷薄而出，飞溅到女子的华服之上，她却恍若未闻，踏着殿前玉阶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身后，血水混着雨水，氤氲出一副彩墨。
一步，又一步。
直到推开那扇门，雨声骤然消失。
女子缓缓看向皇帝的书房，暖黄的灯光仍然亮着，勾勒出少年天子伏案的身影。
心有所感，那影子抬起头来望向她，因疲惫而沙哑的声音传来：“未晞？怎的不叫人通传一声……”
秋未晞没说话，穿过两扇屏风，快步走到他跟前。她眉心紧蹙，眼尾似乎有一缕红痕，心中有什么将喷薄要而出。正思忖，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男子含笑的目光。
“到我这讨茶来了？”皇帝没留意她的异样，悠悠站起身，移步到矮桌边，亲手为她弄起茶来，“外边下雨，你就穿得如此单薄，届时害了风寒，又要——”
话音忽的止住了。
低头看去，几滴殷红的血滴落在地板上，还没感到疼痛，先被身后女子尖锐的质问泼了盆冰水：“是不是你杀了母后——”
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寝宫的门大开，门外雨声肆虐，男子雄浑的声音如惊雷一般炸在皇帝耳畔。
“秋未朝，”提刀的男子身着铁甲，形容沧桑，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怎么不来见过皇兄？”
皇帝侧目看去，屏风后的影子分明是应在三年前就被他斩落马下的长兄，此刻正提着刀朝他走来。
刀尖染血，滴滴滑落。
“锦城一别，朕还以为皇兄尸骨早已烂到泥里，”秋未朝一手将早已呆愣的妹妹护至身后，忍痛拔出腹中匕首，竟还能轻笑出声，“既然皇兄不肯入轮回，那朕便将你打入畜生道——如何？”
男子看着他单薄的胸膛和染血的锦衣，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未朝，强弩之末何必挣扎呢？”
外间厮杀的声音传来，电光石火间，秋未朝提起匕首 刺向男子脖颈。狭窄的空间内，男子来不及躲闪，只得抬手用铁甲抵挡，兵刃相接，迸出星点火光。
“你的人撑不了多久了。”男子的呼吸紧紧压着他耳畔，低沉的声音如催命的鼓点，和着步步紧逼的心跳。
秋未朝不语，眼中染上几分狠厉，腕上用力，匕首再次击向他面中。
男子略一闪躲，抬起刀刃，长刀挑落玉冠。秋未朝神色一凛，闪过对面袭来的刀刃，亲眼看着玉冠碎了满地。
君子死而冠不免，这是极大的侮辱。
长发落下，一柄长剑却搁在了他肩上。
“我不会跪一个弑母的兄长。”秋未晞已然平静下来，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秋未朝闭了闭眼，一滴泪似乎从他眼角滑落，却又消失不见。
半生命数至此，已成死局。
须臾，冲天的火光漫出，惟余一片灰烬。
不是重生文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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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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