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透。
沈衍清送她到家就又出去找许悦了，没让她跟着，让她好好休息。
身心俱疲的一天。
这样浓重的天色，让人实在想做点什么，却又好像是什么都做不了。
事情发酵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的，找不到许悦的每一秒都是焦的，时间过得又快又慢。
这注定是个不怎么安宁和平凡的晚上。
徐可欣久违地联系了她，孟眠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来电人信息，犹豫半天，还是接起电话。
“喂？孟眠。”还是冰冷的语气。
徐可欣以前这样喊她，都是要给她布置工作任务。也因此，孟眠条件反射般地咽了咽口水，缓解紧张。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状态，“徐主编，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回她倒是没有布置任务，而是让人别扭的寒暄：“你在海华还适应吧？”
“嗯，还行。”避免继续无意义的废话，孟眠直接切入主题，“徐主编，有事可以直接说的。”
没想过她会这样说话，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徐可欣被噎了一下，笑了笑说：“那我就直接问了，你现在和沈衍清在一起，对吧？”
“嗯，是的。”孟眠本来也没准备瞒。
“他那些事，是真的吗？”
问完这个问题，对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孟眠一瞬间觉得可笑。
这些问题，如果陌生人来问她，她可能并不会觉得这么冒犯。
但这个人是徐可欣。
他们是曾经的高中同学，沈衍清是她钦定的采访对象。
那她现在是在干什么？来兴师问罪吗？
她这么想了，也真的不满地嗤笑出声。
徐可欣意识到了，轻咳两声，转圜道：“我当然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但舆情闹得很大，台里要针对他这件事出声明，商量要不要下架视频，你是他当时的对接人，也是他现在的女朋友，所以我来问问你。”
作为有影响力的官方媒体，下架视频也一定程度上影响着风向。
徐可欣不可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她还是这么问了。
眼下许悦还没有找到，一切尚无定论。
孟眠不好和她多说些什么，也不想和她纠缠，只留下四个字：“我相信他。”
然后挂断电话。
刚挂完电话，徐可欣的消息就弹过来。
徐可欣：[行，我知道了。]
徐可欣：[我也相信他，这边的事我会处理。]
和她聊完后，孟眠继续往下划拉消息。
章柠给她发过来一些胖白的近况。
这算是常规聊天，上次雨夜去找回胖白后，章柠一回家就加装了封窗，动不动就会给她发一些胖白的近照和视频。
但这个时机实在有些微妙，果不其然，对方又发来消息。
章柠：[你和沈老师在一起了？！]
孟眠抚了抚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她正在输入的间隙，章柠先缓解了这份尴尬：[可恶，让你追到了啊！]
孟眠笑了，回了个线条小狗得意的表情包。
章柠：[网上那些人乱讲！！他的科研能力有目共睹的好吗？！那些人看得懂吗就在那乱说！！]
章柠：[他读博的时候都没有学生，不也发了很多有含金量的论文吗？！！真是的！！！]
孟眠看着满屏的感叹号，感觉刚刚沉重的心情缓和了一些，她回了个谢谢。
章柠立马又发过来：[你相信他吧？你要是真的不相信他，始乱终弃也不是不行。]
孟眠：[啊？]
章柠：[到时候我就会化身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护草使者，嘿嘿…]
孟眠扶着额，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吃味。
她愤愤打字道：[我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呢。]
章柠：[哼哼！]
和章柠聊完后，孟眠先给陈俞冬表达了歉意，担心影响到了她的账号。但陈俞冬表示不会，还开玩笑地说这样还能给自己带来流量呢，让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而宋虞知也来安慰了她半天，前脚关心完她，后脚又气不过开了个小号。
在评论区冲锋陷阵，舌战群儒，解释沈衍清没有压榨学生，又导出解释沈衍清不是违反师风师德，他和孟眠以前都在S大读书，那会儿就在一起了。
屏幕对面的网友不信，而宋虞知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张他们在S大校门口的合照。
画面里，两人还带着学生时代的青涩，阳光很好，把烫金的校名照得反光，孟眠笑得明媚，踮着脚在他肩头比了个耶。
孟眠看见这张照片，记忆一下子涌上来。
这张照片拍摄的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是宋虞知非要看看她是怎么追人的，跟着她一起去‘偶遇’沈衍清，又说自己最近在练习摄影，让他们俩给她当模特。
宋虞知嚷着要拍，沈衍清也没拒绝。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也是他们少有的几张，原因无他，只因为沈衍清不太爱拍照。
但有个孟眠过去未曾发觉的细节。
是网友圈出来的，她把照片放大又放大，发现隐在阴影里的他的手也跟着比了个很小幅度的耶。
宋虞知拍的这张照片，光影处理得很好，明暗交错对比，连她都没有发现这个暗处的动作。
孟眠的心猛地一颤，她盯着那个隐于黑暗中的动作，默默看了很久，像是能透过这张照片，窥见了多年以前没有被看见过的爱。
原来他动心真的比她想象中还要早。
也因为这个小动作，尽管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两人的面孔都还生涩年轻，尽管他们那时除了追求者和被追求者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关系。
也没人怀疑过这是他们作为情侣的合影。
这条评论被点赞到了热评，又被到处转发，关于他的这条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还有个网友晒出江宁大学的学生证，说自己上过沈衍清的课，针对谣言逐条进行反驳，证明沈衍清不是许悦父母和网友口中那样的人。
孟眠看了眼他的ID，觉得有些眼熟。
去列表里搜，发现这个人居然是陈亦阳。
事情发酵到现在，形形色色的言论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不同的声音。
有上过他课的同学解释了水货老师的真正含义只是戏称，有看过他研究成果的网友站出来说他的论文绝不是一味压榨学生就能写出来的，还有网友看了他们的合照和专访，说光看他的脸也不像个坏人。
……
舆论两极分化的严重，因为争吵事情的热度也越来越高，但网民并不再完全一边倒地批判，还有些网友在观望，在等官方的回应。
-
和孟眠不同，沈衍清没接到几个电话。
他不爱社交，学生时代关系不错的只有S大的室友和实验室的同学，但大家都各有发展，在离开京市后联系更少。
平时没有联系，遇到这种事就算有意关心，也很难开口。所以给他发消息的只有江宁大学的几个老师，劝他要想开些。
沈衍清从外面回来时，孟眠正在通电话。
海华市的冬天很冷，外面下了点细雨，他身上还带着寒意。
他推开门，带进来一阵寒风。
孟眠没有多问，冲他浅浅笑了一下，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又把暖风朝他的座位转了个方向，用口型跟他说：“我在跟我妈打电话。”
沈衍清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侧坐下。
孟眠没戴耳机，沈衍清挨得近，听得见他们的对话。
陈茹正在关心她：“你们的感情还稳定吧，你看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个人要是在一块也能有个商量，妈早就说过，长期异地对你们的感情肯定有影响……”
孟眠赶紧打断她：“我们的感情挺稳定的。”
陈茹又问：“那他那些事，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啊？我看网上说他那个采访好像也和你有关系。”
孟眠语气轻松：“不会有影响的。要是真要开除我，我就重新找工作嘛。妈你别看网上那些评论，让爸也别看，免得心情不好。”
“那那个学生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真的找不到了吗？是出什么事情了。”她刚一问完又立马说，“算了，妈不问，不给你们添乱。”
陈茹自顾自地说：“要是实在不行，过了这段日子就回家，之前的事情你不要怪我们。其实我们只是想你在爸妈身边，这样有什么我们都能帮上你。”
孟眠眼眶红了红，又听见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反正爸爸妈妈都有退休金，你要是累了，不想干了，回家啃老也行。”
孟眠开玩笑道：“妈，要是我真的回去啃老，爸他能同意吗？”
她的父亲孟明炜一直是个非常传统的人，从她读书起就是这样，事事替她操心，最希望的就是她能够按部就班地上学、工作、生活。
陈茹发话了：“他就在我旁边呢，他敢不同意？”
孟眠笑了。
十分难得的，这通电话没有责难，更多的是理解和包容。
或许是她的坚持有了意义，父母知道她是个有自己主见的人，没有再强硬地干涉她的生活，反而更能理解她。
这几章是过渡章，男女主相处会比较少，这章过了就好了[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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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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