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黎第一个起床。
他在书桌上发现卷好的卷轴，随手揣进书包里。床上，并蒂莲一个脑袋在床头，一个脑袋在床尾，听到动静后迷迷糊糊坐起来，白黎说：“抱歉，吵醒你们了？再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他们闭着眼摸索着从床上爬下来，在床下面坐了会儿，揉着眼睛说，“爷爷说我们以后去学校不能睡懒觉，要好好学习不能给大人丢脸。”
白黎说：“不要想太多。”
荷花哥哥嘿嘿笑起来，仰着头问：“我们可以丢大人的脸吗？”
白黎愉快道：“我允许了。”
并蒂莲笑成一团。
“白黎哥哥我们喜欢你，你愿意来做我们的管家真是太好了，大人很开心，我觉得大人也会听你的话的！”荷花精哥哥语气开朗，“咱们府邸终于有人可以管得住大人了！”
小同学，你想得有点多。
白黎抱起叠好的被子，并蒂莲见状一人抱着一个枕头跟在他身后，去还给301。他们的笑声吵到还在睡觉的毛球，毛球不满地打了个哈欠，躲到白黎书包里继续睡。
并蒂莲追在白黎身后，白黎腿又长又直，走路带风，才到他腰的两个小妖怪一路小跑。
“真的真的，大人谁的话都不听，也不好好修炼，爷爷年纪大了唠叨两句大人就去睡觉，爷爷可愁啦。”
“白黎哥哥，下次大人不好好修炼，你可以再拿剑指着他！”并蒂莲开始给白黎提意见。
301的门“咔”打开，苗颖拿着锅铲问：“拿剑指着谁？”
“……没谁。”白黎立刻道，“我把枕套被套拆下来拿回去洗，洗好后给你送过来。”
苗颖让他们进来，说：“这么麻烦干什么，再说家里又不是没有洗衣机。”
“和水果一起送来。”
苗颖立刻改口，“休息日来吧，那时候家里的水果刚好吃完。”她灿烂一笑。
白黎也轻笑着把被子放进卧室，伸手将并蒂莲顶在脑袋上的枕头搭在被子上面，刚洗漱完的艾风从阳台进来，鼻子闻了闻，说：“荷花的香味。”
有吗？
白黎心想是并蒂莲睡过的被子还是他身上的味道？昨天他将并蒂莲送来的荷花剪去一截根茎插在笔筒里，起床感觉满屋都是荷花的清香。
“留下吃完饭吧，尝尝我的手艺。”苗颖留人。
白黎摇头，说：“我带他们出去吃。”
“也行，下周你带他们一起过来，我们部门刚结束上一个项目，正是清闲的时候，还能迟到早退。”不用加班的苗颖神采飞扬，还告诉白黎要是去西城的话一定要去公司找她玩。
“好的，那我们就先走了。”白黎出门，转身向门内的两人作揖，认真道，“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
等白黎走后，门内的两个人回神，艾风摸摸鼻子，“师弟这么客气，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苗颖拍拍他的肩膀。
白黎的行李箱被荷花精装在荷包里，他只需要背一个书包就好，为了谢谢并蒂莲，白黎请他们吃楼下的煎饼果子。
双蛋双肠。
“哇！”并蒂莲捧着足有脸大的煎饼果子眼睛冒星星。
“小心烫。”白黎自己的煎饼果子只加了一个蛋，先举起煎饼果子给肩上的毛球吃，毛球嗅嗅，咬了一口，不感兴趣地背过身去。
并蒂莲手牵手跟在白黎身后，开心地说：“爷爷从来不让我们吃外面的食物，昨天晚上我们就想说啦，人类做的饭菜真好吃。”
艾风和苗颖一个在办事处一个在青龙集团，工资优渥，购买的食材都是灵田里种出来的，但白黎今天给他们买的煎饼果子可是纯天然的普通人类食品。
白黎心里咯噔一声，随时准备把并蒂莲手里的煎饼果子抢过来，他问：“普通食物你们能吃吗？”
“我们可以吃呀，爷爷说外面的食物灵气少，没有灵气的食物对修炼没有好处不叫我们吃，但我看到他自己经常偷偷在房间里吃。”并蒂莲哥哥告状。
并蒂莲弟弟咬了口果子，眼睛都亮了，用看到梦幻世界的表情祈求白黎：“以后也可以给我们吃这个吗？”
白黎心里有点后悔，转移话题，“车来了。”
门口的公交车直通办事处，白黎去交钥匙，听到他不打算进办事处，窗口工作人员表情可惜却没说什么，祝他前程似锦，顺带给踮脚扒着桌子看的并蒂莲友好的微笑。
并蒂莲第一次来办事处，对什么都好奇。
毛球说：“真是没见识的小妖怪。”
白黎故意耸动肩膀，说得你好像是一只很有见识的毛球似的。
毛球被颠了，飞到白黎另一边肩膀。他们往回走，白黎一路上看到许多人和妖来办事处打听消息，十个人中九个人讨论神明的事情。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见到不远处车棚里正在停自行车的熊猫。
“喔！”熊猫十分惊讶，看看白黎又看看他身后的并蒂莲。
并蒂莲也惊讶：“这只熊猫我们见过的！”
“是吗？”白黎心想难道这只熊猫去过神明的府邸吗？
猜测的时候，有两个人从门内跑出来冲到熊猫前架着它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着急地低声说：“处长，您可算来了，西城天玄街道凌晨有人报案，夜班组的同事两个小时前断联，我们已经给各组组长联系上了，就等您了。”
白黎耳朵好，听得清清楚楚，还让开路给他们通行。
熊猫在空中蹬腿，震惊道：“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才通知我？”
那两个人露出心虚的表情。
在黄昏工作这么多年没遇到过出过大案，这不是生疏了……
熊猫的脸上出现怒容，经过白黎时不忘摆了下爪子。架着熊猫的，穿着行动处特勤工装的两个人下意识扭头看了白黎一眼。
“走吧，回去了。”白黎说，一手牵着一只荷花下楼。
办事处建在黄昏城中央，出了办事处坐公交一路向东，人烟逐渐稀少；在公交终点站下车，宽敞马路的前方是无垠的大海。
“往那边走。”荷花哥哥指着宽阔的，崭新的，没有一辆车的马路说。
白黎捞起两个荷花精直接飞行，顺着他们指的路往前飞。
山脉在前方起伏，越靠近山的方向，无形的压力越沉重，白黎刚开始还不觉得什么，但快飞到并蒂莲指着的山崖时不得不落地。
属于神明的威压眷属这片土地，白黎心想怪不得鼠精说送不到，若是灵力低微一些的灵师，恐怕走都走不到这处。
并蒂莲弟弟仰起头，看到白黎脸色发白满头大汗，吃惊的揪下一片莲花，变成小手帕递给他，疑惑地说：“爷爷说和大人签下合同的妖不会受到大人灵威的禁锢，为什么白黎哥哥还是出了这么多汗？”
并蒂莲哥哥吃惊：“难道人类不可以吗？”
白球已经瘫在白黎脑袋上睡成了饼。
“……”白黎懂了，冷笑一声，从书包里拿出金色卷轴，他缓慢地走到悬崖边上，手臂伸出去，只要他松手，卷轴就会坠落，掉进深蓝色的大海。
白黎声音冷冷的倒数：“三、二……”
都没有喊到一，压在白黎身上的灵威瞬间不见，令人心悸的震慑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白黎慢悠悠将卷轴收回书包中，觉得这个心眼比针还小的神明绝对是报复他上次拿剑劈他的事。
“幼稚。”他面无表情地说，走回草地，拍了拍并蒂莲的头，问，“现在我们去哪？”
并蒂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白黎没事了就放心了，他们一左一右拉着白黎往山崖的方向走。
崖底海浪拍石，浪声阵阵。
并蒂莲对视，弟弟松开牵着白黎的手走到悬崖边，他抬起手，在空中敲敲。
最后一下的时候，正常的空间震动，淡淡的雾气从山崖下涌来，漫上白玉的台阶。
白黎仰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大门。
朱色大门辉煌高大，暗金色的底纹在日光下透出白黎在车票上见过的花纹。大门顶上悬挂着曾经在白黎脑海中闪现过的匾额。
“黄昏之主”
“我们进去吧！”荷花哥哥主动带路。
毛球不知什么时候从白黎脑袋上飘起来，激动地扇着小翅膀往前飞，说：“这里适合毛球居住！”
白黎慢慢走上台阶，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来。并蒂莲推开大门，淡淡的灵气从门后涌出，白黎后知后觉他似乎，确实找到了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优点很明显，缺点……也很明显。
他跟在并蒂莲，进了门是一条被草木拥挤着的小路，越往里走草木气越重，好像进了深山老林一样，若不是白黎见过花园，还以为大门和院墙只是随意地把山围了起来。
“白黎哥哥，我把你的行李放到你的房间去。”荷花哥哥说，“爷爷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大人说让你睡他隔壁的房间。”
很好，缺点更明显了。
白黎问：“你们住在哪里？”
荷花弟弟抬手指了一个方向，白黎远远看到花园和旁边的一处院子。
“院子里没有其他房间了？”
荷花弟弟低头，小声说：“大人说，如果白黎哥哥问的话，就是没有了。”
“……呵。”
神明的宫殿该是什么样子？
白黎曾在传记中看过文人墨客对它的形容，极尽幻想和笔墨。
今天看来……确实没错。
就差用黄金宝石盖房子了，花花绿绿，看得人眼晕。
想到神明满身的首饰，白黎心道怪不得是这种的审美。
“我们先回去啦。”并蒂莲在走廊外小声地说，手牵手往花园的方向跑去。
毛球开心地正在巡视新领地，尾巴卷着常窝的瓷碗正在找安置的地方。
白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唰啦”一声，阳光瞬间照亮大半房间，一尘不染的深色地板折射殿内与人的影子。
“不要乱跑，我先收拾行李。”白黎喊道，去门口开行李箱，先将灵力保护的荷花插进旁边落地的大花瓶里，拿出印有猫头的饭盒去找冰箱。
他第一次住这么大的员工宿舍，感觉比以前上课的阶梯教室还大，用帘帐隔出书房客厅和卧室来，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古典样式的家具，贴着彩色壁纸的墙上同样装饰着各种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东西，但白黎没见到除了灯以外的其他现代电器。
“毛球吃掉吧！”毛球说，在白黎拿出饭盒的一瞬间它就飞了过来，围着白黎飞来飞去。
白黎打开饭盒，露出里面满满的炸小黄鱼，捏起一条喂给毛球，说：“帮我把洗漱的东西放到浴室。”
毛球尾巴甩的飞起，表示没问题。
白黎弯起嘴角，又捏了一条小黄鱼，还没送到毛球嘴巴里，身后忽然伸来一只修长的大手扣住他的手腕，宽大的衣袖盖了白黎满肩。
“鱼？”不请自来的神明好奇地问，鼻尖嗅嗅，眼底一亮，低头毫不客气叼走白黎手里的炸小黄鱼。
“……”
毛球毛一下子炸开，看起来要跟抢鱼的神明拼了。
在毛球螳臂当车前，白黎一把将毛球抱进怀里，他转身，仰头，对盯着他的饭盒虎视眈眈的神明说：“您知道吗？从我进门到现在，还没有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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