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明金色的眼睛看向毛球。
毛球嘴巴边还残留着鱼尾巴。
白黎面不改色，诚挚地对神明说：“您是神。”三个字的重音非常准确地表达情感。不过神明并不买账，白黎看到他眉头挑了下，心里的声音和神明同时：“哼”。
神明弯腰，直接拿起白黎手里的饭盒转身往沙发的方向走。
毛球见状立刻追上去，刚张开嘴巴哈气，一只炸小黄鱼就从前面抛过来掉进它的嘴巴里，毛球甩了下尾巴，似乎觉得这样也不错，飞到神明肩上。
神明在堆满垫子的沙发中坐下，正常大小的沙发顿时看起来有些紧凑。
白黎回头看，见神明没有驱赶毛球，反倒跟它分炸小黄鱼吃，便继续收拾行李。他的东西并不多，但房间太大，要把东西放到它该去的位置就会耗费一些时间。
最后门口的柜子上只剩下要放到浴室里的东西。
白黎喊了声毛球。
已经解决完一盒炸小黄鱼斜躺在沙发上的神明感觉肩膀一轻，他抬抬眼皮，一道白光“咻”地从面前闪过，尾巴卷起猫猫头牙缸往浴室飞。
白黎拿着剩下的东西跟在毛球后面，走进浴室后发现里面已经提前放置了浴品。白黎只留下一条青色的毛巾，将其他的东西收进柜子里，再将自己的东西挂起来。
“白黎，这个很舒服！”毛球在白黎放在台面上的青色毛巾里滚来滚去，开心地说，“我喜欢。”
“等旧的不用了给你换。”白黎温柔地说，拿起毛巾用水打湿，拧干拿着走出门。
毛球凑到水龙头边上喝了两口水，慢悠悠地飘出去继续巡逻。
白黎走到沙发旁。
神明闭着眼，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旁边。白黎托起神明的手臂为他擦拭手指。
神明的皮肤很白，手掌跟他本人一样好看，并非柔软的那种好看，与之相反，神明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手指因为比普通人类更高的体型更加修长。
白黎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比上次见时更多了，已经戴到中间手指上面的指节。
不如直接用金银珠宝做个手套戴着吧。白黎腹议，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指被捏了下。
他面无表情抬头。
神明没有睡觉，好奇地看着他的手，问：“你在跟我比手掌大小？”
“我想这无须比较。”白黎说。
神明不说话，掌心向上展开手掌。
白黎想了想，将手掌覆盖在神明手掌上方，掌心和掌心之间的距离能放两片切片面包。
下面的手很明显比上面的手多出半个手掌的长度。
白黎想，又得哼了。
神明：“哼。”
是有点得意的“哼。”
神明挪开手臂，慢吞吞地说：“今天你第一天来，先适应环境，明天开始正式工作。对了，这个。”
他展开两只手，在手掌上看来看去，挑了一枚戒指摘下来递给白黎。
白黎展开双手接住有点华丽过头的宝石戒指。
“这个是家里的钥匙，交给你了。”
“是。”白黎说。
他将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银色指圈缩小变成适合他手指的尺寸，不过上面的绿翡还是太大了些，白黎希望它也能缩小一点。
“那么……”神明站起身，“我要回去了。”
他说完，看了一眼白黎扶他手臂的双手，嘴角的笑容变大。
“今天的你格外乖巧。”
白黎也笑：“您给的薪资令我满足，我会尽快成长为令您满意的贴身管家。”
神明歪了下头，他脚下出现金色的传送法阵。
离开前，神明说：“数字贡品是好东西。”
房间安静下来，白黎拿起矮桌上的饭盒，去浴室旁边的厨房——没错，这里还有个小厨房，只不过只有水槽，白黎洗完饭盒，将用过的毛巾清洗后挂起来，叫毛球一起出门。
白黎的记忆很好，非常顺利地来到花园旁边的小院。
来到之后才发现小院并不小，进门就听到堂屋里传来吵闹的声音，还有阵阵饭香穿过雕花窗飘到古色古香的院子里来。
“白黎哥哥！”莲花哥哥从其中一扇窗户探出头来，喊道，“爷爷让我喊你去呢，要吃饭啦。”
“吃饭！”毛球像听到起跑鸣枪一样弹射起飞，擦着莲花哥哥脑袋顶上“咻”的钻进窗户。
白黎没好气地说：“毛球！”
当然是叫不回来的。
白黎进了屋，发现这里被改成了食堂，一排的桌子并在一起，周围摆着条凳。
老爷子坐在最前面跟白黎招手，“白黎，到这里来。”
白黎走过去坐下，一只非人形的小妖怪顶着托盘过来送米饭，白黎接过，说：“谢谢。”
小妖怪红着脸去给下一个妖怪送饭了。
“我们平时在这里吃饭，你住得远我让人给你送去。”松石说，“要是你不忙直接过来吃饭也行，大家都想见你。”
小妖怪们立刻说：“是的”“没错”“跟我们一起吃饭吧”这种话。
白黎接过一把筷子向旁边递过去，点头。
“我想在房间里添几件家电。”白黎说。
“现在你是管家啦。”松石笑眯眯地说，拿出一个老年机来，一旁的小妖怪们立刻凑过脑袋，松石敲桌子让它们回去吃饭，“小孩子不能看手机！”
大家发出不满的声音坐回去了。
“我这里有个电话，有什么东西直接打电话让他们买了送过来，会有人送到门口。”松石说，“我年龄大了，对这些不太懂，以后就交给你了。”
“好。”白黎说。
别看吃饭的小妖怪数量不少，但拿起筷子后没有人开口，食不言寝不语。等放下饭碗，房间再次热闹，有轮值的小妖怪收拾卫生。
到白黎这边时，一只小妖怪踮起脚，凑到白黎耳边问：“白黎哥哥，你以后可以多买肉给我们吃吗？家里种的菜太多我们已经吃够啦。”
白黎心想原来这就是桌上很多豆角萝卜的原因，不得不说厨师很厉害，把豆角萝卜做出花来，味道也不错。
他对着挤在一起的小妖怪们期待的眼神，轻轻点了下头。
“耶！”小妖怪们兴奋地跳起来，很快这个好消息传遍所有小妖怪耳朵，大家都很兴奋。松石老管家清清嗓子，背着手去放幕布，给大家放电影。
白黎过去帮忙，发现放电影的幕布很老式，他很小的时候在孤儿院有企业送爱心时用的那种，画质不算清晰，放得天书奇谭。
除了老管家看得津津有味，其他小妖怪昏昏欲睡。
白黎站在后面看了会儿这热闹的场景，笑着去厨房。
厨房靠着堂屋，十分敞亮。
门口的缸里养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鲤鱼，靠墙的架子上摆着锅碗瓢盆，另一边的墙垒着酱菜缸，墙上挂着大蒜玉米辣椒。
还带着余温的柴火灶上的铁锅刷的干干净净，涂了一层薄薄的油，灶台边上摆着各种瓷罐瓷碗，都很漂亮。
白黎好奇地打开看看，发现罐子里装着调味品。
他将盖子盖回去，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最先进的仍然是头顶的灯。
当然，饭只要做得好吃就够了。
新公司的食堂非常好吃，还不要钱，白黎只有感激的心。
不过他没想到，本以为进黄昏城后他会成为最没见识的那个，但没想到进了公司自己是最“时尚”的那个。
他有智能机。
白黎笑了下，这时一道蚊蝇般的声音在他背后惊恐地问：“敢，敢问大人，是小的哪里做得不对吗？”
“谁？”白黎收起笑容，向声音来源看去。
灶台旁边的小桌旁的龛盖着块红布，前面香炉燃着三炷香，白黎原本以为供奉的灶王爷，定睛一看发现里面是牌位。
在白黎质问后，一道半透明的影子飘出来，身子紧紧弯下去，给白黎作揖。
“拜见大人。”
“……”
“……”
鬼！
鬼！！
为什么这里会有鬼？
鬼不该归地府管理阴阳有别怎能会有鬼在阳世听说地府已经电子化管理阳间连个厉鬼都难见到为什么神的府邸会有鬼？
白黎整个人僵成石头。
久久听不到回答的鬼小心翼翼抬头，自报家门，“小的曾在宫里御膳房做菜，枉死后困在宫中，后来被大人捉回来做菜。已经在这里一百多年了。”
他的声音从白黎左耳朵飘进去右耳朵飘出来。
厨师鬼见状心里更打鼓，弓着身子说：“小的知道府中迎新管家进门，也知道这几年小的做的饭菜神明大人越来越不乐意食用，还请管家大人看在小的多年来兢兢业业的份上，别赶小的出门。”
他说着，身上飘出黑色的怨气。
白黎心一紧，“嗯”了声，说：“没有要赶你走，我就是进来看看。”
“你起来。”
“站好。”
白黎的声音有些冷。
话音落下，厨师鬼身上的怨气收起，站直了些，还是很畏惧的样子，觉得新管家大人对自己并不满意，心中更加害怕了，从兜里摸摸，掏出一沓金元宝——冥界版，准备请新大人笑纳。
“别，不用，不是这个意思。”白黎吐出一口气，掐了下大腿，露出笑容，说：“我是想问你会不会炸小黄鱼，我们家的毛球喜欢吃炸小黄鱼，我以后要是太忙没有时间做想请你帮忙，可以给你钱。”
厨师鬼松了一大口气，清秀的脸上露出笑容，说：“当然可以！其他妖怪也常常找我做点心的，我在大人手下做事这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能收您钱呢，您来就是！”
“谢谢。”
白黎看向灶台一边的红漆的方桌。
托盘里放着金盘玉碗，没有动过的痕迹。
厨师鬼又露出不安的表情来。
“这是大人的午饭？”白黎问。
“是的。”厨师鬼绞着手指，低下头，“大人今天也没有吃我做的饭。”
白黎见他身上又要飘怨气，立刻道：“他吃饱了，所以不吃饭，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厨师鬼连忙说：“小的叫豆姜。”
“啊……”白黎缓缓点头。
这位厨师鬼真是热爱这份工作，名字都和吃的有关，豆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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