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将士见他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好,这是你自找的。”
说罢,那人阔步上前,右手凝拳朝南煊的太阳穴直攻而去。南煊左足一点,侧身躲过这一击。
北国将士一拳挥空险些重心不稳趴到地上。
稳住身形后,那人双手凝拳,以左右夹击之势朝南煊的头部攻击,南煊脚尖点地,上身微倾,双手展臂,如风一般向后平移躲过第二次攻击。
北国将士再次失手,咂嘴道:“你个懦夫,有本事别一个劲地躲。”
闻言,南煊没有任何表情,只冷冷道:“继续。”
台下,宁溯双手环抱,抿嘴微笑,直勾勾盯着台上那银衣少年。
北国将士吃瘪,冷哼一声,双腿扩张,膝盖微曲,摆好下盘。而后将重力下压,足下一跃起手攻击南煊侧脑。
南煊又是一个侧身轻而易举就躲了过去。北国将士一时不稳重重摔到地上。
那人唾弃道:“可恶,你只会躲吗?”
说完抬眼望去,发现那少年又恢复一开始的站姿,左手置于背后,右手伸直摊开,冷冷道:“继续。”
北国将士被他气得不轻,拍拍膝盖后又是双拳出击,不过此刻南煊没有再躲。
只见他双手抓住那人手腕,足下一跃,翻身的同时将那人也翻了个面再次重重摔到地上。这一摔可不比方才的轻,依稀间似乎听见那人脊骨断裂的声音。
北国将士躺在地上忍不住呻吟,想伸手抚摸背脊,却是动也动不得。
南煊上前低头俯视那人,语气依旧冷漠至极。
“你认输吗?”
北国将士呜咽半晌,最后确定自己确实站不起来了,只得认输。
“我,我输了。”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啪——啪——啪——
台下,宁溯双手鼓掌打破了这份寂静。一时间,其他人也跟着欢呼鼓掌。
“厉害呀,只一招就把那家伙打得站不起来了!”
“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南煊转身望向宁溯,二人四目相对,都只是微微一笑。
观战台上忽然也传来一阵鼓掌声,南煊扭头看去,只见北国国君北宿正站起身一边鼓掌一边高声称赞道:“好!打得好!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从立场上来看,怎么听都觉得北宿是在阴阳怪气,但只要看向那人的眼神便可确定,北国国君所言发自肺腑。
许是欢呼得累了,北宿重新坐下,偏过脑袋冲南恒笑道:“南国境内果真是英雄辈出。”
南恒斜睨道:“不比你北国。”
“哎呀,你还生气呢。我方才已经下令将那违规之人处死了。”
“哦。”
“你别生气了,等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那些个不听话的家伙。”
“哼。”
“你别这么高冷,多说几个字呗”
“……滚。”
演武台上,南煊茕茕孑立,清风拂过他的衣摆,轻轻将其卷起几分。似是不满于此,又将他的秀发温柔拾起,在掌心里摩挲片刻才舍地放下。
南煊再次伸出右手,道:“北国将士,何人再与我比试?”
沉默片刻后,一彪头大汉跃至演武台一侧,语气不善道:“我来!”
南煊拱手作揖道:“赐教。”
大汉啐了一口,愤愤然道:“不敢,只望你莫要一个劲躲,耗我体力即可。”
“哼。”南煊冷哼一声,道:“好。”
此大汉比方才那位聪明些,招式中懂得变通,而不是一味挥拳进攻。不过无论他如何变化,都总是慢于南煊一步。
大汉右拳出击的同时压低身躯,右腿横扫攻其下盘。
南煊一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肘,全身旋转腾空而跃,随带着那人的胳膊肘也翻转一圈。
大汉不忍剧痛,大叫出声,却又不甘。挣脱开后,低头看了眼已经脱臼的右手,眼珠流转,朝南侧的兵器架跑去。
台下一南国将士大叫:“不好!那杂种要拿兵器。”
其他将士附和道:“呸,不要脸。”
大汉果然取了把大刀回到演武台中央,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南煊脖|颈处斩去。
就在众人以为南煊即将身首分离之际,他已跃至大汉身后,一脚将其踢至演武台另一端。
台下呼吸声此起彼伏。
大汉吃瘪,回身又是一怒斩,南煊足下一跃,双手按住那人的太阳穴,侧身将其翻越至地,南煊身下忽而一暗,随即再次光明。
这一摔令那大汉再也站不起来。
少顷,台下和观武台上又是一阵如雷的掌声。
即便如此,北国依旧有人上阵比试。
半柱香后,不出所料都纷纷败下阵来。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并非台上那少年的对手。
天际残阳已落,晚霞一点点褪去,掠过南煊时依恋稍许,只待多看一眼这个少年和少年眼中的另一身影。
随着一声锣响,比试结束。
南煊回到台下,一时间被众将士围堵,身旁几人将其抬起抛向空中,欢呼雀跃。
南煊顿感羞涩,急忙唤道:“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国君看见成何体统。”
众人这才将其放下。
“你叫什么名字?”
“你方才那招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你是哪位将军副下?竟这般厉害。”
……
太多问题了,可没有一个是南煊可以回答的。他只得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视线穿过人群,一眼便定在那红衣少年的身上。
只见那少年双手环抱,莞尔一笑。最后一点晚霞从他足下流逝,却又正好逗留在他身后,一明一暗,好似天神降世。
那缕红丝线夹杂在发丝间因清风而舞,又因清风而落。
两人对视许久,竟不知何时周围的将士都已散去。
南煊挪着步子向宁溯走去,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说道:“宁溯,我方才……”
“你方才,很厉害。”
闻言,南煊更加羞愧,嘟囔道:“我不是想说这个。”
“你没有用法术,也没有拿兵器,不算欺负凡人。”
南煊抬眸再次与宁溯对上视线,眼前这个人很懂他的心思。
对了,方才宁溯唤他太子殿下,原来这人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宁溯那句“臣愿为之一战”,是不是说明宁溯也是南国人。
难道宁溯早就认识他了?
不可能。
宁溯于一千七百年前就闻名五界,那时候他还没出生。既然如此,两人曾经并无渊源,那宁溯为何要在血融山上问他的名字,莫非只是一见如故。
想到这,他双手负于身后,将脚下的石子踢来踢去,整个人看上去竟扭捏起来,同方才演武台上那干脆利落的少年判若两人。
耳边忽而传来一声轻笑,轻盈温柔。
“小将军,你怎么了?”
这一声将南煊思绪拉回,意识到自己方才是什么模样后顿时羞愧地无地自容。
正欲解释,身后一少年将士向他们走来。
“二位,今夜王宫正殿要为北国君臣举办接风宴,国君感念令郎的救命之恩,特邀二位一同前往。”
两人对视片刻,回道:“好,多谢国君之邀。”
接风宴既然设在正殿,那他们只好等宴会结束后再劈开地面探究一番。
正殿内外烛火通明,数百盏宫灯次第亮起,即便是在夜晚也如白日无异。
殿内,金色纱曼蜿蜒缠绕在巨大的蟠龙金柱上。地面铺设着红色瑞锦地毯,若是光脚站在上面亦不会觉的冰凉硌瘆。
国君独坐于九阶高台之上,御座下方分列左右,每人一独案,而北国国君则坐于九龙御案之下、殿内筵席之左。
殿外廊下亦设有筵席,这是供低阶官员及亲疏远近判定所坐。
无论位置在于何处,皆是独案专席。
按理来说,南煊与宁溯应该坐于殿外筵席,但国君下令允他们二人破例坐在殿内。此举于南煊二人自然无异议。
两人并肩而坐,面前的金银器皿在烛光下流彩四溢,甚是好看。
九龙御案之上,国君南恒为表东道主之仪,特举觯饮酒,众人随之。
宁溯想到南煊似乎不饮酒,悄然斜睨一瞧。果不其然,即便是在这庄严宴飨之上,南煊也只是将酒樽置于唇边做了做样子。
见状,宁溯不禁轻笑出声,不过也只有南煊听见。
南煊知晓是自己的假饮之举被他看见,心中不免羞愧,朝宁溯微微挪近几分,低声道:“不许笑。”
宁溯及时收住笑意,“嗯。”
进酒后,乐舞起。
由七名宫娥组成的舞队自殿外飘飘然而进,一举一动间无不彰显人界四海升平之象。
南煊忽然想到妖界那名桃花妖女娥,下意识看向宁溯,只见那人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旁,正在剥着果盘中的葡萄,竟是一眼也不曾抬起。
也不知是同宁溯待在一起时间长了还是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厚脸皮之人,此时此刻他竟然会觉得宁溯是在为他剥葡萄。
越想越不对劲,南煊赶紧转头继续欣赏舞姿。忽而感觉右侧有视线定在他身上,微微偏过脑袋望去,国君南恒竟在看着他。
见南煊转头,国君抿嘴一笑,微微颔首,似乎在表达感谢之意。南煊见状也回了个礼。
回眸后又是一惊,北国国君北宿竟也没有在看舞蹈,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南国国君,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南煊可以确定那眼神是没有恶意的。
南恒像是察觉到北宿的视线,悄然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再看就把你赶出去。”
所以,这些人能不能好好欣赏舞乐,别人排舞也是很辛苦的。
少顷,舞毕。
南煊正欲鼓掌,眼前忽然出现一盘光溜溜、晶莹剔透的葡萄肉。
递来葡萄之人此刻眉眼弯弯的,莞尔一笑道:“吃葡萄,我尝了一颗,比伯桑那里的甜。”
南煊垂眸接过葡萄,心想:“这可不是自己脸皮厚,顶多算是未卜先知。”
“国君,前几日我国君上在千年雪山上降服一只冰麒麟,特入境献给国君陛下。”
北国一大臣起身作揖道:“此冰麒麟性格温顺,虽生于极寒之地,却非极阴之体。”
闻言,南国大臣皆是眉头一拧。
麒麟乃上古神兽之一,象征着祥瑞和太平盛世。进献麒麟,寓意确实极好,只是忽然提什么“极阴之体”,实在令人不得不揣测几分。
“带上来!”
一声令下,四人推着一铁笼缓缓入殿。
笼中正是那冰麒麟。
麋身狮首,独角牛尾,通体雪白透亮,毛发似飞絮般轻盈,隐隐间似有寒气缭绕,观者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大臣道:“国君陛下,这便是冰麒麟。请国君陛下近观。”
此举之意昭然若揭。
南国某大臣冷笑道:“区区一个畜生,还不值得国君陛下亲自下座近观。”
北臣冷哼一声,道:“井底之蛙,自是觉高傲不值。”
“你!”
南国大臣还欲争辩,北宿已起身朝北国大臣喝道:“南国国君乃一国之尊,岂是尔等可以随意贬低的?”
北臣哑然,躬身致歉。
南恒冷冷道:“无妨。”
随即,北宿转而笑道:“南…国君陛下,这冰麒麟确实是我亲自捕猎而得,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呢,如何?”
那神情极具傲娇,似乎在等着御座上那人的夸赞肯定。
此情此景不禁让南煊想到他身旁那位。
宁溯察觉到目光,扭头笑道:“嗯?看我作甚?”
“咳咳,没什么。”
半晌,北宿也没等到他想要的,只得灰溜溜坐回案前。
北国大臣见状直摇头,咱们这君上何时可以成熟些啊。
正当大臣还欲介绍一番,不料,那冰麒麟忽然野性发作,嘶吼间已冲破铁笼。它所踏之地霜花漂浮,凝冰而起。
南国大臣一惊,喝道:“你不是说这畜生性格温顺吗?”
北国大臣却是一脸无所谓,道:“也有意外的时候。”
“你!护驾!”
正殿外十余将士立即持剑冲入,见到怪物作祟时皆是一愣。
眼见冰麒麟就要跃至御座,南煊起身扯下蟠龙金柱上的纱幔,瞬息之间,纱幔如有灵性般将冰麒麟四足紧紧缠住。
南煊手下一拉,冰麒麟蓦地砸向大殿中央的空地,许是摔得疼了,那物竟止不住呜咽。忽而,手中纱幔瞬间化作冰凌,南煊及时将纱幔扔掉,那冰凌砸到地上“咔嚓”一声碎裂几块。
没了束缚,冰麒麟再次起身向周围的护驾将士嘶吼,寒气肆掠,所及之处尽凝结成冰。
与此同时,北宿已经拔刀护在南恒身前,北国大臣见状又是无奈摇头。
那冰麒麟眼眸一转,挥舞前爪再次向御座而攻,南煊来不及再扯纱幔,唤剑之际,一道红光闪过,正好挡在冰麒麟之前将其弹飞至殿外。
南煊望向右侧独案,果不其然,宁溯已经不在原地。
片刻后,那冰麒麟又飞回殿内重重摔到地上,又因惯性一路滑行至南煊脚下,平整的地面在红毯的遮盖下骤然间坑洼一片。
宁溯自殿外缓缓走入,右手凝气,就在准备将冰麒麟一举打散之际,南恒立即出声制止。
“请饶它一命。”
北宿回头问道:“这畜生敢伤你,还留它作甚?”
南恒不理,径直走到殿下,叹气道:“此物得之不易,若是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兴许是突然到了这陌生之地激起了它的野性。不如饶它一命,放它回北国雪山吧。”
闻言,北宿蹭地一下跑到他身旁,道:“不行,我好不容易将它收服就是为了送给你的。”
南恒睥睨道:“送我做什么,取我性命?”
北宿一时哑然,那物方才所行之举确实危险,若是将它强行留在南国恐怕会伤及他人性命。
宁溯走至南煊身前,挑眉道:“我听你的。”
南煊一愣,轻咳两声,道:“听国君的。”
“好。”
言罢,宁溯转身正欲将冰麒麟收回铁笼中,只见那物忽然起身朝南恒缓缓走去。
北宿见状持刀挡在南恒身前,喝道:“滚回你笼子里去。”
南煊察觉到冰麒麟此刻煞气全无,并无杀意。
南恒似乎也感觉到了,伸手将北宿拉至一旁,道:“它并无恶意。”
北宿:“啊?”
冰麒麟也不怕其他人再伤它,自顾自走到南恒身旁蹲下,两个成年男子大的身躯硬是挤成一团在南恒衣衫上蹭来蹭去,似乎在撒娇。
众人见状皆是一惊。北宿更是无语。
少顷,南恒也蹲下,轻轻抚摸它的脸颊,笑道:“我说要送你回雪山,你很高兴是不是?”
那冰麒麟顺势将整个脑袋钻到南恒怀中,由于它实在是太大太重,南恒愣是从半蹲的姿势转而坐于地上才承受住它的重量。
南煊眨巴眨巴双眼,道:“国君,它认你为主了。”
“啊?”
在场意外的何止南恒一人,北国大臣、南国大臣,都是一脸愕然。
反观北宿和宁溯,竟是一脸笑意。
“你真的认我为主了?”
南恒不可置信地问它。
冰麒麟竟朝他点了点头,而后周身被一缕寒光笼罩,眨眼间化作一晶莹指环套在南恒食指上。
沉寂良久,南国大臣忽而高声道:“恭喜国君,得一良物。”
一旁的北国大臣冷哼一声,道:“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与你何干。”
“你!”
南煊上前,伸出两指落于那指环上探查片刻,道:“国君,此物确实已认你为主。冰麒麟乃上古神兽,它虽然还未修炼完全,却也有着驱鬼化邪之效,于您而言,利大于弊。”
南恒心下一喜,道:“多谢宁煊公子。”
……南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身后的宁溯早已抑制不住地轻笑出声。
原来国君还是认出他们了。
北宿哈哈笑道:“南恒你看,我厉害吧,还不谢我?”
南恒斜睨道:“多谢。”
“哇,你真的谢我,我好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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