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林初晢语气重了些,场面陷入尴尬,李乐嘉嬉皮笑脸地打圆场:“还得是姐姐,霸气,一下就给震住了。”
林初晢“噗哧”笑了,她没有要教训谁的意思,只不过正好在那个情绪上,一时没收住,心里的话便脱口而出。
吃好下楼,程铭在后面不知道跟许晞说什么,说到后面语气有些急,林初晢闻声回头,看到许晞一脸无语样子。
林初晢缓下脚步,听到是在聊许晞踩狗屎的事,程铭说:“你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别人问什么就顺着答什么,下次说话做事前先好好想想。”
许晞被说得不耐烦,心累道:“我知道。”
程铭还想继续,许晞抢在他前面说:“我爸我妈都叫我不要搅进去,我妈很担心我受牵连,我爸昨天还说我了。”
程铭一噎:“你爸还说你?”他不可置信道,“我爸现在都不能说我了,就我妈还……”
林初晢看到许晞都要翻白眼了,李乐嘉打断程铭:“哎呀,她们家里的事你也要管吗?”
程铭不说话,林初晢半开玩笑道:“你觉得她爸不能说她,那你刚刚……”
她意味深长地拖长尾音,还故意说话说一半,意思不言而喻,许晞无奈地摇摇头:“他昨天晚上就跟我说了好久。”
程铭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责任感,这两天一直给许晞发那种说教的信息,昨天晚上还非要给她复盘述职那天的事,说她不该那么说,应该怎么怎么样,聊了个把小时,把许晞给说无语了。
更无语的是,凌晨三点居然还给她发几百字的长消息。
许晞今天早上醒来看手机,看到那么长一条消息,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晕厥。
她把手机给林初晢看:“你说你大清早看到这种消息,你会怎么想?”
林初晢没怎么看清楚具体信息,因为看不进去。看到那差点占满整个手机屏幕的小作文,眼睛顿时变得跟不认识字似的。
原来爹味说教并不只出现在老男人身上,连这种品质都开始下沉了吗?
兴许也能算男性的一种传承吧。
林初晢眨了眨眼:“别说大早上了,我现在看都觉得对我眼睛很不友好。”
“是吧。”许晞激动道,“本来早上刚醒过来就晕晕乎乎的,看到这条消息我真想一睡不起。”
程铭依然坚持:“我只是在教你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做,不要再被人利用。”
这跟马后炮有区别吗?
林初晢问他:“不是,她用得着你来教吗?她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觉得她需要人教?”
李乐嘉也说:“我觉得小晞已经处理得很好了。你不要用你的立场来看这件事,你想想当时那种环境,她能说什么?”
程铭闷头往前走,李乐嘉继续说:“而且那种情况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你不在她的处境你不了解,从那天到今天,我觉得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程铭没再说什么,但三人都知道这并不代表他想法有所改变,沉默不过是他维持表面和平的权宜之计罢了,搞不好还在生闷气。
上了五楼,林初晢陪许晞去里面找人退卡,李乐嘉和程铭在外面等着。
退完卡,三人把许晞送到楼下,程铭替她刷卡,把手里的袋子给她。
一道门禁,将四人分隔两边。他们只是挥手说拜拜,好像许晞只是提前放假,他们还会再见。
许晞真的变成他们几个里面第一个走的人,没有唏嘘,更没有不舍,但高兴也谈不上。
这边还没走的三个回办公室正常午休。
办公室休息不好,林初晢趴了半小时,手臂酸麻,索性起来玩手机。
收到前同事发来的消息,说有个活儿想找她,问她有没有时间电话沟通一下。
必须有。林初晢去外面走廊接电话。
是挺久没联系的同事,以前都是一个团队的,关系很不错。
两人寒暄了很久,知道林初晢又要离职,前同事便问她有没有兴趣做翻译,她手上有好几本书需要翻译,译费不算少,可以当个过渡。
当然有兴趣,能回头赚前东家的钱怎么可能没兴趣?而且据林初晢了解,给的译费确实不算低。
正好她也不打算马上去找工作,至少先把这个夏天过了再说,现在多一个来钱的渠道何乐而不为?
翻译周期四个月,林初晢估算了下,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于是选了一本字数多的和一本字数少的。
电话还没讲完,林初晢收到胡贤雅发来的消息,要她把上午做的设计单发她并打印一份拿给她。
林初晢嫌恶地蹙起眉头,明明上午才给她打印了一份,怎么又要?
正巧目光扫到那条信息上方显示的时间,下午14:02。
该不会是听到打电话的声音,借此敲打她吧?
不论怎样,林初晢无语地回了个【好的】。
前同事还在跟她聊公司的现状和现在的就业情况,林初晢一边压低声音讲着电话,一边回办公室打印。
没讲几分钟,挂了电话,林初晢把打印好的设计单拿给胡贤雅,胡贤雅面色无异,也没多跟她废话。
再回到工位,李乐嘉和程铭上完厕所回来,平时这两人都不会那么快从午休中缓过来,这会儿俨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程铭问:“你朋友?”
“嗯,前同事。”林初晢又问,“我讲话声音很大吗?”
李乐嘉:“反正能听到。”
“……”
好吧,她刚刚还吐槽了这个破公司,尽管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
无所谓,她也不在乎有没有被听见了,反正都要走了。
下午林初晢带着一只耳机审稿,另一只耳朵听到李乐嘉和程铭不知道怎么又谈论起许晞的事。
“她跟我们不一样,你懂吗?她从小家里就管她管得很严,你知不知道她以前每天放学回家他爸妈都要查她岗的。”李乐嘉顿了一下,接着说,“她在那样的家庭里面长大,性格就是会弱一点啊。”
程铭声音闷闷的:“我只是觉得她爸不应该说她。”
“她爸说不说她关你什么事?而且那是她爸,爸爸难道不能管自己女儿吗?她爸只是在关心她啊。她卷入到那种有可能要打官司的事情里面,她爸难道没有责任关心她吗?”李乐嘉循循善诱,忽而语气一转,“虽然我爸现在也不会管我,变成了我跟我妈说他。”
过了会儿,听见程铭幽幽吐出三个字:“小屁孩。”
听语气仍是满腹的不满和不服。
李乐嘉语气不急不徐,继续开导:“我真的觉得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她还小,不像我们有那么多经历,也没经历过那么多人情世故,以她的年纪和经历,她能处理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你不要老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来看这件事。”
听了一耳朵的林初晢忍不住接腔:“对啊,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教她应该怎么做呢?”
程铭为自己辩护:“我只是希望她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知道怎么处理,不要什么都不想就随口讲一些容易引起误解的话。”
……又是这种话。
林初晢:“你怎么知道她什么都没有想?当时那种情况,你也知道有多压抑,你觉得面对那两个瘟神的盘问,她还能有什么更好地应对措施?她只是说了自己的想法,刚好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
李乐嘉也说:“对啊,我反正觉得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包括后面的事她都处理得很好,该果决的时候就果决,很酷。”
程铭负隅顽抗:“我只是想告诉她经过这次教训要学会成长,不能白吃一亏,以后不要再掉进这种圈套。”
林初晢简直要被这种爹味十足的发言气笑,说:“那也不需要你来教啊。我们不是傻子,吃了这次的教训,难道自己不会长记性吗?”
她把语气放缓,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咄咄逼人:“人都是这样成长起来,吃过的亏都会变成经验,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你告诉她还不如她自己从中汲取来得牢固。”
程铭又沉默了,李乐嘉接了几句话,半晌,听到程铭再度不屑地咕哝:“小屁孩。”
“。”
行叭,根本说不通。
某个瞬间,林初晢甚至怀疑程铭是担心这事会对贾文汀造成不好的影响才会如此耿耿于怀,他的担心可能胜于对许晞的关心。
否则他为什么一直抓着那件事翻来覆去跟许晞探讨,还凌晨三点发小作文,说到底,他就是觉得许晞做错了。
其他人都在为许晞后续处理方式叫好,为她能摆脱这里而由衷的高兴时,只有他还在抓着那个事情,要给她上课,教她做事。
很神奇,这种爹味说教是潜藏于每一个男性的基因里吗?怎么会有人这么好为人师?
关键你就比人家大两岁,你有什么资格给人家上课?你是哪方面混出头了还是活明白了?
有些话林初晢是不想说,说了也没用,浪费口舌不说,反而还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没必要,只是来上个班,以后也不见得会有多少的交际,不如好聚好散,各行其道。
胡贤雅又来找程铭,不巧,人又不在,于是吩咐林初晢等程铭回来叫他去找她一下。
八成是去卫生间抽烟了,林初晢发消息给他:【你的仙女姐姐又在找你】
大约一刻钟后,程铭回办公室,要笑不笑的,颇有种暗爽的意思。
这是谈成了?林初晢问:“如何?”
程铭故作神秘,脸上始终保持着十分微妙的表情,走到自己工位,他终于松口:“跟你一天,下周二。”
林初晢奇道:“你不是正式员工吗?”
程铭挑了挑眉:“用不上了呗。反正她说让我帮你把剩下的事情弄完就可以走了。”顿了顿,又说,“而且那兄弟俩早不看我不顺眼了,我不提他们也会想尽办法让我走。”
李乐嘉深表赞同:“比如给你穿小鞋。”
很有道理,自贾文汀走后,估计那俩就看程铭不顺眼了,更何况大仙儿也是个惯会打小报告的。
林初晢和程铭一走,整个编辑部就只剩李乐嘉一个人独守,看目前的情况,似乎也不打算继续招人,融媒体那边倒是新招了好几个。
程铭一直怂恿李乐嘉早点跑路,不然胡贤雅肯定要可着她一个人使,以后表格她就要一个人做了。
李乐嘉目前还没有要马上离职的意思,她不想大热天出去找工作,想把夏天撑过去,至少先把六月过了再说。
她不是什么会心甘情愿当牛做马的善茬,被逼狠了肯定是不乐意伺候的。留在这里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她没那么想不开给自己找罪受。
程铭十分期待整个编辑部办公室空无一人的那天,当然,期待的不止他一个,曾经在这些工位上待过的每一个人估计都会喜闻乐见。
也许从贾文汀决定离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这个草台班子要垮台,贾文汀本人肯定预想过迟早有这一天,毕竟他走前确实有笼络人心的意思。现在的走向或许正中他下怀,只是过程偏离了他预想的轨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惹一身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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