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在下周二顺利跑路,林初晢又加了一个小时班,临走前恰好听到几分钟前还在跟阮昱白说话的胡贤雅在办公室打电话,不知道在跟谁讲贾文汀合同那个事,隐约听到希望明天上午来聊,下午她们要出去玩。
林初晢第一反应是,“她们”指的难道是她和阮昱白?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想法未免太匪夷所思,那俩人怎么看都不像能玩到一起的人,许晞也曾提到过她俩不对付。但再想想,匪夷所思中又似乎蕴藏着千丝万缕的线索,如果杨炜和朱博是兄弟,那她俩是不是也勉强算得上妯娌?
——妙哇!
说臭味相投也是可以解释得通的。
晚上,许晞给林初晢发消息聊天,林初晢就把这事告诉她,包括她中午在外面接朋友电话,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听到了,给她发消息再打印一份文件给她的事。
许晞:【她可能有收集癖吧,三份起拿】
林初晢:【反正也是浪费公司的纸】
许晞:【她男人是zb 她能浪费[狗头]】
许晞:【zb虽然抠,但是纸还是能给她承包得起的】
林初晢笑死,看来许晞精神状态很美丽。
林初晢:【现在看到这俩字母能恶心半天】
林初晢:【很想跟她说吃点好的吧】
许晞说她一直不懂,如果胡贤雅自带星华社的资源,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窝着,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还得给朱博提供情绪价值。
林初晢觉得也是,只能说大概是这里的人比较好忽悠,毕竟她有没有什么真东西真的难说,去别的地方容易露馅。除了那点玄而又玄的,她还有啥?!
许晞:【没啥了大概】
许晞:【但别的不说,她的腿还可以】
许晞:【这点我还是肯定的】
林初晢:【噗哈哈哈哈我认同】
许晞:【而且比yyb强】
提到阮昱白,林初晢现在对她已经完全去魅了,尤其这两天,觉得她好像也没那么好看了。
许晞说自从发现她某些角度和她经常看的那个吃播很像,她的快乐源泉都没了。林初晢马上问她是哪个吃播,两人一对,发现她俩看的是同一个。
搞了半天,原来都在同一片网域冲浪,要不说这世界小呢。
朋友发消息过来问近况,林初晢说自己马上又能自在享受阳光了,朋友提前恭喜她脱离苦海,随后发过来一个讲座预告,问她周日要不要跟她一起去融济禅寺听讲经,去现场感受一下氛围。
朋友对佛学文化很感兴趣,研习过好几年,林初晢没听过,怕太深奥听不懂,但想着去感受下也不错,说不定能改善一下能量场,正好周天也没安排占卜,翻译也不急于一时,就约上了。
去寺庙没办法带宠物,林初晢出门前再三向呼呼保证回来一定给她带好吃的。
进入寺庙,林初晢根本顾不得左顾右盼,朋友就带着她一路往上,爬上缓坡爬台阶,直奔谈心编辑部。
跨过门槛,一楼佛堂两边有零星几人在专心抄经,林初晢刚想跟朋友说可以抄经,偏头却见墙上贴着“止语”两个大字,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连脚步都下意识放轻。
上楼,不到九点半,二楼大厅一排排座椅已坐满,一水儿的中老年,林初晢怀疑老头老太太们是退休了没事干,顺便过来蹭蹭空调。
但很快林初晢就发现是自己狭隘了。
法师入座,讲《维摩诘经》,讲经也讲故事,讲佛教里的故事,也讲自己世俗生活的故事,还有PPT课件。讲到关键复杂处,许多人举起手机拍照,跟学生在课堂上拍笔记一样。
很多佛教用语林初晢听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甚至全然陌生,可一旦师傅发问,底下必有人能答出来。
外面不断传来诵经声、电锯声,丝毫没有搅扰到师父讲经。
一个半小时的讲座,没有一个人打瞌睡,还有一些人记笔记,林初晢和朋友就是其中之二。
林初晢留下不少笔记,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说众生的共性是趋乐避苦,活着就会有所追求,有所排斥,所以生死轮回不已,究其根本,在于身见,众生的染着都是因为身体。肉身追求五欲,扩散出种种**,名利、地位、相貌、寿命等等,这些身见产生的错误认知皆是生死轮回的根本原因。肉身如泡沫、如芭蕉、如梦幻、如浮云、如闪电,不坚固、不真实,是瞬间的存在,是空无自性的,并非真我。
回向,林初晢又像问询和开经时一样,别人双手合十,她也跟着双手合十,别人嘴里念念有词,她却只能像个傻子一样默默听着。
下楼,佛堂左右两侧此刻满是人头,都在执笔抄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自习室。这里倒是有不少年轻面孔,还有几个戴着蓝牙耳机,不知道耳机里放的是什么。
进来的时候林初晢就想着听完讲座再体验一下抄经,但两边找不出一个空位,只得作罢。
无论如何,今次都是很特别的一次体验,本以为会很高深玄妙,没想到跟在学校听学术讲座无异,内容既不全是枯燥乏味的经文,也不尽是深奥的佛法。不知道该说师父幽默,还是故事本身幽默,时不时还能博得众人会心一笑。
两人没打算逛寺庙,更没打算烧香拜佛。原路往外走,下缓坡时,朋友突然说:“诶,那不是那个师父吗?”
“哪里?”林初晢四处张望,然后就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从她视野里大步掠过。
熟悉是因为那人顶着一颗浑圆的卤蛋头,穿着一身沙色袈裟,陌生是因为背上背着的那个巨大黑色登山包。
那人走得很快,边走边往头上戴一顶国防绿的渔夫帽,方向是户外停车坪。
半分钟后,一辆黑色路虎从眼前驶过,降下的半个车窗正好浮着一颗光头。
“!!!”
林初晢目瞪口呆,朋友忍不住笑。
回望身后掩映在一片绿树中澄黄的庙宇,有种诡异却又合理的割裂感,简直妙不可言。
嘶……
林初晢:“赛博听经?”
朋友:“时代在进步。”
两人去对面的商场吃饭。
朋友来听经也是因为感觉最近状态不太行,每天感觉都很颓废,主要工作很烦人,以致于时不时就产生不想干的想法。
朋友说:“我想不能把工作当作生活的全部,不然还是一样在意一样痛苦。”
今天出门早,时间赶,林初晢没来得及带塔罗牌,否则她高低要给朋友抽个牌,所以尽管心痒痒,她也只能说:“工作当然不能是生活的全部啊,那得多煎熬啊。”
朋友叹口气:“主要一到周末还烦我,我周末根本没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就是个24小时待机的客服。”
林初晢太能理解了,她之前那份工作就是,工作手机随时会收到消息,周末一看到消息提示就烦得要命,最后忍无可忍,她选择做出切割。
但朋友跟她不一样,抱怨归抱怨,该做的时候她还是会做,走路上都要随时关注回复工作消息,经常聊着天就要回复消息,这是林初晢做不到也忍不了的事,所以林初晢一直很佩服她能坚持这么久。
“可能这就是我的修行吧。”朋友说,“师父不是说了吗,一切修行皆与众生有关,要融入众生界,而非远离众生界。真正的道场在内心,我们身处时间最长的道场是社会,放在现在来讲就是职场和家庭。所以可能这就是给我的剧本吧,注定要我在这里磨炼,在这里修行。”
很有道理,林初晢一时想不出还能说什么。不说适不适用于所有,但这么想至少能好过一点吧,只要自己觉得能接受,能自洽,不内耗,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正如师父所说,众生皆苦,万相本无,唯有自渡。
朋友笑道:“但你看,我是懂很多道理,但还是过不好这一生。”
经常听到和看到的一句话,虽然知道朋友有玩笑的成分在,林初晢还是说:“因为你只是知道,这些道理顶多算二手资料,并不是你从自己的生**验中总结出来的。”
“是啊,所以说人生有三见,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嘛。”朋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谈很久,转而问林初晢:“你领导呢,还天天跟你灌输一些自己做不到还要标榜自我的思想吗?”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林初晢嘴皮子瞬间利索起来,滔滔不绝审判起天天神神叨叨感觉至上的胡贤雅。
买完单,看到洗手间标志,顺便去上厕所。出来洗手,朋友照了会儿镜子,说:“为啥每个镜子照出来都不一样呢?我到底长啥样?有的镜子起皮严重,有的看起来还好。”
林初晢:“镜子的问题,还有光线的问题。”
“是吧。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林初晢以为朋友只是单纯在谈物理问题,正准备说可以通过后置摄像头,朋友接着说,“只能透过别人,我们跟别人接触才能反射出自己。”
这倒是让林初晢想到一句话:“有句话不是说,别人眼中的你不是自己,你眼中的你也不是自己,你眼中的别人才是自己。”
“是啊。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朋友笑笑,“用心如镜,我感觉我又可以写一篇随想了,回去就写。”
突然来那么一句文绉绉的话,林初晢其实听不太懂,但这并不妨碍她从这段小插曲中受到点拨。
这段时间以来,她从之前的隐士状态中彻底走出来,重新以愚人之心入世,经历了一段称得上动荡的时期。
短短两个月内碰到那么多人和事,见识了物种多样性不说,在与他人接触时,她也更加清楚自己的边界在哪,什么能接受,什么能改变,什么不能。
尽管还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至少又进一步筛选掉了自己不想要的,或多或少,也算是幸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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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这两天迷上了一部韩剧,趴在沙发上连刷好几集,pad电量告急的时候,林初晢终于回来,脸上憋着神秘的笑,然而神秘不过一秒就迫不及待展示自己的美甲。
手都快杵到眼珠子前了,呼呼脑袋往后拉开一点距离,眼睛差点没被闪瞎。
昨天这人就说要做美甲,在小Red书上看了好久,最后在三个绿色系的猫眼款式中纠结,还拉着呼呼给她参谋。
狗虽然不懂这些,但这个绿得发黑的颜色跟昨天那三个通透的玻璃珠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她犹豫道:“怎么变成这个颜色了?是不是没调出来?”
“我背叛了我自己。”人无奈中带着些许兴奋,脸上的笑根本止不住,“给我试色,然后这个颜色一上到我手上我就一整个被吸引住,结果叠了一层颜色更深了,就变成这样咯。”
人伸出五指,兀自欣赏自己的新美甲,又略带着点遗憾,说:“不过店里有那个绿,下次一定。”
人都是三心二意的,狗早就有所了解,但还是出言安慰道:“没事,祖母绿更显贵气。”
猫眼绿闪着细碎的光,人傲娇道:“带着这双手去做表be like:姐很贵,你们不配!”
狗大笑:“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人要汗流浃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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