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展翔又气又急,“他当然是好人了!有情有义,厚道正直,聪明智慧,还有本事,他的优点多了去了!你以为他是什么人!我就纳了闷了,你今天刚认识人家,怎么就把人家想得那么坏!你小子的心长歪了!”他指着孟青筠的脸,愤愤地补了最后一句。
孟青筠却不理会,继续旁击侧敲,“那他的私生活呢?你了解吗?私生活才是一个人真正的个性。”
“私生活?”孟展翔困惑地又皱眉,“你问这个干嘛?人家私生活关你什么事?你认人家做叔叔,连人家的私生活都要过问吗?”
“当然要问了,你知道他交了什么朋友吗?你知道他的朋友是什么样吗?你知道他私下都做了些什么吗?”
孟展翔愣住了,他看着孟青筠好一会儿,眼底满是惶惑和不解,“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好像对你的这位‘杜叔叔’很不满,怎么?他哪里得罪你了吗?”
孟青筠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我……我就是问问而已!我哪里有什么不满!”
“有你这样问的吗?你几乎把人家说得一文不值,你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对人家的排斥和偏见!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东洲听说过他一些什么?”孟展翔严肃地问。
“我……我……”他张口结舌,“东洲那么大,我怎么肯能听说什么。”他说,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小叔!”他郑重地唤了一声。
“怎么?”孟展翔惊恐地瞪着他,被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吓到了。
“我……”他又是支支吾吾。
“你什么呀?你快说呀!”孟展翔急躁地催促着,“瞧你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哪像一个大小伙子!”
“没什么!”他懊恼地一摆手,实在是说不出口,“总之,这件事就算了吧,你别让我认作什么‘叔叔’了,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行不行?”
“不行!”孟展翔立刻否决了,“你必须得给一个说服我的理由,否则,你非得认他不可!”
“为什么?”他急得直跺脚。
“你又是为什么?”孟展翔就是寸步不让。
“算了!反正我不会叫他‘叔叔’!”说完,他扭头就走。
“不叫他你也别叫我!”孟展翔从背后指着他大叫道。
他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去,走出去很远,他才回头看了一眼,当发现孟展翔已不见踪影,他才停下来,站在路边开始等出租车,一边等车,他一边暗暗地对自己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叫那个姓杜的一声‘叔叔’!绝不可能!”
他左看右看地继续等出租车,可能因为这边真的很偏僻,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有车子来,他开始感到夜晚的凛冽了,寒风飕飕的,直吹着他的脸颊,他的脖子,透过他厚厚的棉衣侵袭了他的全身,他不禁瑟缩着身子,跺着脚,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可是,还是没有出租车来,马路上甚至连别的车辆都非常稀少,他放弃了打车的念头,准备步行回家了。
他启步开始往家的方向走去,那真是一条又漫长又冷清的马路,路两边的香樟树薿薿如盖,路灯阑珊昏昧,将树的巨大的影子投射在马路上,使得整条马路非常幽暗,看起来十分的阴森诡异,好像那些阴影里藏着许多个身影,和许多双眼睛,正暗中窥视着他,他平时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此时此刻,也不免惊恐不安,他的脚步放慢了,他的心跳开始变得不规律,有一瞬间,他想要放弃继续往前走,准备回头等孟展翔一起算了,可是,就在这时,从他身后驶来了一辆车子,车灯远远地照射过来,他回头看去,期望是一辆空载的出租车,但,当车子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不过是一辆私家车,他失望地轻叹了一声,不想那车子突然停住,接着,车子后排的车玻璃缓缓落下,一个人从窗内探出头来,叫了他一声:“青筠!”
他一怔,走近一看,居然是赵廉。赵廉也很惊讶,“真的是你?”
他也惊喜地问:“怎么是你?你们不是早就走了吗?”
“有事耽误了一会儿。”赵廉说,奇怪地打量着他,“你呢?你这是要干什么?走路回家呀?”
“打不到车呀!”他无奈地说。
“我猜也是,赶紧上来吧,正好带你一程。”赵廉从里面打开了车门,往里面坐了坐,让出一个位置来。
“这是谁的车?”他一面坐进去,一面问,把车门关上了,随即,他的目光就落到了前面司机的身上,他愣了愣,即便前面的人只是背对着他,他也轻易地认出了那一头颇具特色的板寸。而且,赵廉这时候开了口,证实了他的眼光,“还能是谁,当然是你杜叔叔的了,除了他,我们这些人谁能买得起车?”
说完,车子里就响起一阵轻微而别有深意地笑声,他这才看清,这车子里除了他,杜殊晖,赵廉,还另外有两个人,一个坐在前面的副驾上,一个坐在赵廉的那一边。都是刚才一起吃饭的人。
他窘了窘,没有吱声。
杜殊晖这时候重新启动了车子,继续往前开去,一边开,一边说:“你要回去怎么没早说,我还以为你跟你叔叔都留下泡温泉了呢。”
“没有。”他爱理不理地说,身体往后一倾,靠在了座椅靠背上。
“这里这个时候几乎是没有出租车的。”杜殊晖又说。
“谁知道这鬼地方那么难打车。”他说,语气颇为不满。
杜殊晖默然,没再说话。
“你怎么没留下泡温泉啊?”赵廉问他。
“太累了,想早点回去睡觉。”他敷衍地说,反问他们,“你们呢?怎么也走那么早?”
“我们都是有门禁的人。”赵廉苦涩而无奈地说。另外的两个人笑了笑,说:“是你有门禁,我们纯粹是喝多了头晕,想早点回家睡觉而已。”
“切!”赵廉鄙薄地冷笑了一声,“骗鬼去吧!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还不知道!”
车子很快就开进了城内,杜殊晖问了一句:“先送谁回去?”
“送我吧。”赵廉不客气地说,跟大家道歉,“几位,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我门禁时间快到了,要先回家,不然回去晚了就得睡大街了。”
“我无所谓,我在前边路边下车。”孟青筠说,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你到家了?”问话的是杜殊晖。
“你先送他们几个吧,我在前面打车回去。”他说。
“那怎么行!”副驾上的人开了口,“这不合适,送完老赵就送你回去吧,我和老游最后回去。”
“别!别!别!”他一叠连声地拒绝了,“怎么回去不是回去,时间太晚了,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是太晚了。”杜殊晖又开了口,继续开着车子,朝着赵廉家的方向开去,“所以,很不安全,还是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赵廉啼笑皆非地说:“他又不是女孩子,一个大小伙子有什么不安全的。当然了,”他又拍了一下孟青筠的胳膊,安抚地说:“我不是说不让你杜叔叔送你,我就是觉得你杜叔叔的话挺逗的。”
“有什么逗的!”杜殊晖说,目视着前方,很认真地解释了自己的理由。“现在这年代什么人都有,什么事也都有,什么都说不准。”
赵廉笑嘻嘻的,在黑暗中瞅了孟青筠一眼,打趣地说:“听你这意思,好像会有哪个姑娘骚扰青筠似的?”说完,他还脆生生地笑了几声。
坐在赵廉那边的老游也笑,伸着脖子也瞅了孟青筠一眼,也打趣地说:“这可说不准,青筠长得那么帅,万一就遇到一个胆大的姑娘来调戏他呢!”
“那这样的话,青筠岂不是赚到了!”前面副驾上的那个人也说,转过头来,也饶有兴味地看了看孟青筠。
“你们这都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孟青筠嫌恶地皱眉,脸颊早已发热了,他相信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幸好车里一片黑暗,大家都看不见。
前面的杜殊晖发出一声轻笑,没有说话,好像对他们几个的玩笑很以为然。听着那笑声,孟青筠不禁想到昨晚他遇到的那个胖子,那算是一段涉险的倒霉事吧,杜殊晖所谓的“不安全”八成是指这件事吧。想到这里,他的脸颊更加热了。
把赵廉送回家后,接下来就是送那个姓游的,再接着就是送坐在副驾上的那位,在送完他们之后,杜殊晖再次发动车子准备送他回家,他却连忙阻止了杜殊晖,“我也在这里下,不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其实,他是不想单独面对杜殊晖,更不想欠杜殊晖人情。
杜殊晖转过脸看着他,表情有些诧异,“你是真的只是怕麻烦我吗?”他很容易地看穿了他。
“我……”孟青筠支支吾吾的,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
杜殊晖又发出一声轻笑,说:“还是说你在怕我?”
“怕你?”孟青筠不以为然地皱眉,冷笑了一声,“我怕你什么!”
“是啊,你怕我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孟青筠哑口无言。
杜殊晖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过脸去,发动车子送他回家了。
杜殊晖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子,他则是仍然坐在后排,两个人没有说话,车厢里非常安静,车子外面的街道也一样的安静,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和行人了,整座城市都在酣睡中,只有那荧荧的街灯,在默默地,孜孜地发着暖黄的光亮,像一个个贴心而辛勤的守卫似的,守护着大街小巷,守护整座城市。
孟青筠散漫地看了一眼冷清的街道,又将视线调转到车内,看着前面的杜殊晖,他那宽阔而结实的背影,在昏冥的夜色里,显得异常的深沉,也异常的平静。
孟青筠的心绪有些紊乱,他在思索着从昨晚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昨晚他和杜殊晖还是怒目相对的陌生人呢,今天,他们却成了有瓜葛的“叔侄”,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车子来到他家的小区门口,停住车子,杜殊晖熄灭了车子的引擎,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声:“你到了。”
“嗯。”他本能地回应着,迟疑了一下,还是很“礼仪”地说了句:“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杜殊晖又是淡淡地说,转回了头。
他转动车门的把手,打开车门下了车,往小区的大门走去,还没走出去几步,身后的杜殊晖却突然叫住了他。
“嗨!”
“怎么了?”他诧异地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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