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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除尘

盛夏的凌晨,天还没有亮。

嘉宾陈飒做了一个梦。

黑色。四面八方都是黑色,向远处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陈飒茫然四顾,不知路在何方。

就在这时,一阵嗡鸣声传来。这声音很微弱,却出乎意料地稳定、顽固、具有穿透力,陈飒感觉这声音钻进她的骨头缝里,无论在哪,内脏都能感觉到那种持续的、沉闷的振动。

循着那声音,陈飒跌跌撞撞地往前。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终于不再一步三回头了。

更多的声音加入了。风声,冰凌落地声,孩童的笑声。一束光!陈飒一转身,看到一扇门。她拉开门走了进去。

眼前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她的故乡。白山与黑水,白雪与黑土地,白汽与黑色的指缝,但这片土地从不允许单调,在白与黑之间,是无限层次的灰:铅灰色的天空、铁灰色的厂房、还有人们身上穿的藏蓝色或灰色工装。她深吸一口气,呛人的煤烟混合着谁家酸菜缸里醇厚扎实的发酵味儿,久违的凛冽、干净。

她看看自己的手,那双手变回了孩童的手,指缝带着泥土,手背盖着冻疮,指尖冻得通红,和“指如削葱根”的纤纤素手相比,有种丑陋的生命力。

她迈开步子向家跑去。

热腾腾的饭菜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冒着烟,母亲把盛好的米饭放到她面前。“我的鞋又坏了。”她的声音是稚嫩的童声。父亲拍拍她的背:“东西坏了就修,人累了就歇,但别停。”

陈飒转过身,看到了她人生中第一位田径教练。好久没见了,她向他冲过去,不管不顾消失的房屋和打在脸上的风。

教练站在坡顶,没拿钉鞋,只递给她一把镰刀。

“跑完了?”教练的声音混着风声,“那就割稻子吧。割完才算数。”

她接过镰刀,却发现自己的手变大了——骨节突出,掌心有茧,是成年后的手。她抬头,眼前变成了加入国家队后的训练场,东方明珠赫然出现。风不再凛冽,可一低头,镰刀仍然拿在手里,红色棉袄仍然穿在身上。

她愣在原地,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不是雷,是北方的雪崩。她想跑,却发现双腿陷在稻田的淤泥里,越挣扎越往下沉。雪浪扑到眼前时,她看见浪尖上站着成年后的自己:穿着剪裁精良的羊绒大衣,手里拎着一个鳄鱼皮手包,面无表情地俯瞰着她。

“快点啊”,涂着口红的陈飒说,“再慢就赶不上晚宴了。”

陈飒猛地惊醒。眼前是《老乡,请指教!》的嘉宾房间,由选调生宿舍改造而成。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窗外是稻田,晨光熹微,放在书桌上的十克拉大钻戒闪着光。

钻戒旁边是一顶斗笠,那是昨天,她做完“摘菜”的任务,返程途中突然下雨,她费尽心思做的发型塌了,妆容也被汗水浸花,一位农村大姐递给她一顶自己编的斗笠,笑着说:“闺女,在这儿好看不当饭吃,舒服才行。”

这句话像一根针,她的心又抽动了一下。帽子和钻戒放在一起,堪称天差地别、水火不容。一股没由来的怒火涌上心头,陈飒“噌”一下站起来,把那斗笠扔到了地上。

开始化妆。水乳护肤,底妆,遮瑕,眼妆,修容,环环相扣,一丝不苟。黑眼圈被很好地遮住,因为长期训练而变形的脚趾藏在鞋子里,镜子里映出她姣好的面容。变好看是她现阶段的小目标。对于陈飒来说,目标是一定要实现的,无论是变美、嫁入豪门,还是田径场上的终点线。

“东西坏了就修,人累了就歇,但别停。”父亲说的话在耳边回荡。没由来的怒火熄下去了,只留下名为“无奈”的灰烬。这些年,她自以为完美践行了父亲种在她心里的价值观,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只断章取义地记下了最后三个字,至于前面的,她甚至没有勇气承认,就更没有勇气去做。

自己累吗?陈飒不知道,或者不原因承认。

今天,她要和谢图南、林山雀三个人组成小组完成任务。陈飒示意门口的跟拍老师打开摄像头,准备先去找离自己更近的谢图南。

门关上了,可随即又被打开。陈飒折返了回来,面无表情地迅速捡起了被她丢在地上的斗笠,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戴上了那颗大钻戒。

“老乡大别墅”门口。

陈飒惊奇地发现,别墅庭院的栅栏门外已经有一个人等在那里了——林山雀。白T恤和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好身材,柔顺的黑发随意披下来,称得上光彩照人。

陈飒本能地感到一丝嫉妒,一丝自卑。她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打开粉饼盒的小镜子。妆容服服帖帖,可烦躁仍然漫上她的心头——或许是因为眼角的细纹。或许是因为略显平淡的五官。

陈飒强压情绪,端起如沐春风的笑容,向林山雀走去。

“陈飒姐姐!”林山雀亲昵地挽住她的手,“看来谢图南是我们小组最晚起床的人啦。不过,他总是这样,所以我还特意起晚了一点。”

陈飒有点惊讶:“你们以前认识吗?”

林山雀还没回答,谢图南揉着眼睛出来了。

看到手挽手等着他的两位美女的瞬间,谢图南被吓醒了。哈欠也不打了,眼睛也不揉了,他一路小跑到两位女嘉宾旁边。自己会不会被骂“小排大耍”?

“谢谢陈飒姐和山雀姐等我。”谢图南望向陈飒的眼神恳切,转向林山雀的目光却略显心虚。

林山雀接过节目组递来的任务卡,和陈飒头挨着头轻声读着。谢图南站在她们身后半步的位置,无须俯身,视线便轻而易举地捕获了那行指令:“帮助周奶奶大扫除。”

说来惭愧,谢图南上次“大扫除”还是在高中。上大学以来,周旋于学业、社会实践、爱情之间,谢图南对于打扫宿舍的态度是:“能拖到明天的事,就不要今天做。”

灰尘争先恐后地往谢图南鼻子里钻,好不容易扫完地,谢图南连打好几个喷嚏,一转身,和被灰尘染的漆黑的纱窗大眼瞪小眼。

我为什么要把大好青春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谢图南很郁闷。他偷偷回头,陈飒正拿着湿毛巾擦拭从角落里拖出来的大箱子,一不小心,那颗大钻戒在箱子角上磕了一下,陈飒眉头一皱,背对着摄像机,她很快调整好表情,把钻戒放进外套内侧的口袋,神色冷漠地继续干起活。林山雀看起来倒是挺乐意,她一边拖地,一边叽叽喳喳地和周奶奶闲聊。

不知两人聊到了什么,周奶奶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像开在皲裂大地上的花。

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谢图南谴责起自己的“失德”来。干什么事情才叫“不浪费青春”?拍那几个偶像剧好尽早成名吗?周奶奶年纪大了,子女也不在身边,如果自己不来,这几面纱窗,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露出本来的颜色呢?

想到这里,谢图南毫无怨言地卸下纱窗,认真刷了起来。

“哐啷——”

谢图南闻声回头,陈飒在擦柜子的时候碰掉了一个铁盒,老邮票、粮票和一些明信片散落在地上。林山雀赶紧上前帮忙捡,拿起一张明信片时,她的动作顿了一下:“丽江?”

谢图南暗暗觉得不好,下一秒,林山雀轻声说:“我有个朋友曾说,以后一定要去那里,坐在竹筏上什么都不干,就看山看水……”她含情脉脉看向谢图南。

谢图南一阵无语,一边在心里暗骂谢源,一边心虚地移开目光。

“那你们又去丽江吗?”陈飒问。

“没,可能……他就随口说说吧。”林山雀的声音听起来很遗憾。

谢图南只当没听见,他用左手拎起纱窗,准备去外面清洗,却被一只手按下了:“谢图南,小心你左胳膊的旧伤。”

我的左胳膊有伤?谢图南疑惑。

他们很熟吗?陈飒疑惑。

于是五道(加上三位跟拍老师)疑惑的目光集中到林山雀身上。林山雀略显慌乱地站起来,左手拿着铁盒,用空出来的右手撩了撩头发:“啊我看过谢老师的剧,采访里提过一句。”

谢源啊谢源,你的前女友、孽缘和桃花债,为什么要我这样一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背锅?谢图南挤出一个笑容:“谢谢山雀姐的关心,我的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拎纱窗没问题的。”

除尘间隙,周奶奶端来茶水。她眯起眼睛,看看兢兢业业擦纱窗的谢图南,又看看任劳任怨拖地的林山雀,零帧起手,语出惊人:“你们两个娃娃,是一对儿不?”

“不……”茶水猝不及防地浇在谢图南的T恤上,湿掉的布料贴上他的肚皮,冰冰凉凉的。一转头,林山雀错愕地扶正手里没拿稳的杯子:“太不好意思了,我没端稳这杯水。”林山雀盯了谢图南两秒,微张的嘴慢慢合上,她歪歪头,看向谢图南的跟拍摄影师:“小王,麻烦你去谢老师住的地方给他拿一件干衣服吧,真的特别抱歉。”

谢图南本想阻拦,毕竟是夏天,这点水分一下子就蒸发了,但林山雀挡住了他伸出的胳膊:“跑一趟是小事,着凉了是大事。”

谢图南心道,不让你跑,当然是“小事”,但小王已经走远了。林山雀的跟拍摄影也被她一句话支走了,这时,她笑眯眯地说:“谢图南,你还不愿意承认吗?”

“承认什么?”

“我们的关系。”

“那我承认。”

林山雀瞪着他:“说你爱我。”看谢图南的脸皱成一团就是不说话,林山雀把身体向前倾:“快点,不然要你好看!”

谢图南只好说:“谢源喜欢林山雀。”

“那好,我问你,‘森湘’最喜欢给‘平湖’唱的歌名字是什么?”

谢图南毕竟不是谢源,参加节目手机也被收走了,他没法翻相册补课。“呃……那个……”

林山雀的跟拍老师扛着摄像机,已经走到门口了。林山雀仿佛脊梁被抽走一般,整个人往下沉了些,她低声说:“你还是不愿意承认。”

“我……”

林山雀一瞬间又坐直身体,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谢图南,你给我等着。”

一阵风吹起门口的卷帘,外面晾衣绳上的衣服在风中狂野起舞。洗抹布回来的陈飒在椅子上坐下,谢图南注意到,她的步伐不稳,似乎右腿使不上劲。

“要下雨了。”陈飒喃喃自语,语气不是猜测,而是断定。

谢图南看看窗外,艳阳高照。

“为什么呢?”林山雀也很疑惑。

陈飒笑了笑,没说话。

没过几分钟,轰隆隆的雷声传来,和跟拍摄影师小王的声音双管齐下,印证着陈飒的预言。“谢老师!节目组那边有一张紧急任务卡!”

打开任务卡,上面赫然写着:

【紧急任务】

帮助老乡们完成雨前水稻的抢收。

奖励:100老乡币/人。

[注意,本次任务不需要对抢收成果进行数量检验,下田的嘉宾均可获得奖励]

谢图南还没反应过来,陈飒已经冲了出去。她的身影在镜头里拉出一道残影,直奔村头的晒谷场。

在城市长大的谢图南第一次见到抢收的场景。

天上,是翻滚的黑云,田里,是小黑点般不断移动的农民。收割,和雨抢时间,和天做斗争,像蚍蜉撼树,像飞蛾扑火,像螳臂当车。

“这雨来一趟怎么不打个招呼?我真服了!”翟亮的声音飘过来。

谢图南如梦初醒。

每人教过他怎么收割水稻,于是他转投观察离自己最近的陈飒。陈飒脱掉鞋袜,赤脚踩进温热的泥水里,五指张开,左手反手一拢,像铁箍一样攥住一大把沉甸甸的稻秆。

谢图南赶紧模仿。稻子的芒刺扎在手背上,带来细微密集的刺痛感。他握着镰刀,用力一划,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水稻就好像鲁迅先生笔下的猹,“将身一扭,反从他刀下逃走了”。

谢图南向前跑几步,继续观察起看起来也很熟练的林山雀。作为田园生活博主,林山雀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右手的镰刀并非大开大合,而是精准地贴住稻根。那刀口向内一扣,再猛地往回一拉——“噌”的一声,一种辛辣的草本香气钻进谢图南的鼻腔。每一丛稻子在林山雀手中停留的时间不过一两秒。割下的稻禾并未立刻抛下,她的左腕顺势一拧,稻秆整齐地打了个旋,形成一个临时的“活结”,随即被稳稳地压在臂弯之下。

陈飒再次从谢图南旁边经过。弯腰、探身、揽获、切割、归拢,和林山雀不同,她的动作带着一种韵律,如同一架精密运作的古老机器。

斜斜的雨丝已经开始飘飞。风雨如晦中,谢图南手上重复着收割的动作,脑子却陷入了有点搞笑的哲学思考——水稻被收割,是毁灭,还是新生?

生命好像一个圆,首尾相连,周而复始,却也因此生生不息。

雨势大起来。“脆皮”谢图南直起身来的时候眼前一黑,一个没站稳倒在了泥里。陈飒没有停,她又收割到谢图南旁边了。暗沉的世界里,陈飒拿着镰刀,一往无前收割的样子,像骑在白马上的拿破仑。突然间,陈飒向右边一歪,和谢图南一起跌坐在泥土里。

陈飒的跟拍摄影师深一脚浅一脚地扛着摄像机,试图从远处追上陈飒的步伐。谢图南惊奇地看见,瓢泼大雨里,精心描画的妆容已被洗净,昂贵服饰沾满泥浆,陈飒仰起脸、闭上眼,任凭雨水砸落、洗刷、滑下。

抢收结束,谢图南和林山雀同工作人员一起,把右腿旧伤复发的陈飒送回了嘉宾宿舍——那件改造过的选调生宿舍。

一个斗笠放在书桌的正中央,雨打在上面,斗笠岿然不动,倒真有几分“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意思。谢图南伸手关窗时,不小心碰到了放满书的书架。一本书掉到地上,书页摊开来。陈飒捡起,三束目光聚集到略微泛黄的纸面上,铅笔画出的横线托起一句话:

“只有把心上的雾气淘洗干净,荣光才会照亮最初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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