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前,趴在背上的李神山就这么睡了过去。
李桃花步伐稳当,到家后小心把人放在木板床上,脱下外套,拉开被子严丝合缝的裹住。
他们这个点都会午睡,床上放着两套棉被,李桃花脱下外套,在李神山边上躺下。
一把手从颈后绕过,和着被子一起给人圈怀里。
李神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火烧死,她在一旁看着自己烧成了焦炭,然后……
然后她醒了。
“哥哥……”腿肚抽搐了一下,下一秒李神山便猝然清醒,原本还热乎的身体顿时蒙上一层冷汗。
李神山朝旁一看,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幸好不在,没听见……”
肯定是李小娃这个啰嗦鬼说的,让她犯浑了!
她想喊出口的不被允许……李神山烦闷连同厌恶涌一阵上心头。
李桃花进来就看见李神山正对着被子一顿揉搓。
“衣服穿好,别冻着了。”李桃花拿过搭在竹椅上的衣服裤子,走到床边放好。
李神山发丝凌乱,一声不吭。原就漆黑的眼珠子如晕开的墨水,看向李桃花的眼神更是犹如盯着猎物紧紧不放。
放在脚边上的衣服被一脚踢了下去。
“……”
哥哥不是哥哥的时候才对她好,就像现在,哥哥不会骂她,只会自己捡起衣服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她多么想要哥哥!
“神山,”李桃花叹了口气,语气有一丝的迷茫,小心翼翼问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李桃花……可以一直是我的吗?”贴身的里衣领口歪向一边,李神山神情冷漠,半阖着眼睫,唇齿间问出的话也染着寒意。
“我一直都是你的啊。”李桃花笑着说,温柔而坚定,内心却是焦虑而痛苦……他很失败,李神山还是没有安全感。
定了定神,反问:“你忘了?我们行礼了,不是吗?大祭司祝福了我们……”李桃花语气轻柔。捡起毛衣,拍了拍灰,衣服被拢成一个圈,指尖拨开额间的发丝,领口对着李神山脑袋套下去。
“啊,我都忘了。是呢……我们行礼了。”
没错,她和哥哥行礼了。
可行礼了又如何?
李神山宛若一尊瓷白娃娃,眼神空洞,任由李桃花给自己穿衣服。
李桃花怕冻着人,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如同摆弄木偶人般,“来,手抬起来。”
穿好衣,看着已经陷入自己情绪的李神山,李桃花无能为力地垂下了头……
没有人能叫醒李神山。
自己也不行,造成这一切的是他……
于是弯下腰,轻轻握住两截苍白无力的手环住自己,手托起李神山的屁股,两个人亲密无间面对面相拥。
“对不起,神山。”
李桃花走出房间在门前躺椅上坐下来,就这么顺势躺下。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双目无神的李神山,眼泪控制不住顺着分明的脸庞滑下,李桃花呼吸一滞,避开目光。搭在背上的手也悄无声息地垂了下去。
李神山的下巴抵在温热的胸膛上,似乎感受到了眼前人的悲伤,含混不清道:“不准离开……不要……”
所有的动作是意识驱动,像被困住的受伤的小兽,呜咽着四处嗅探。
哥哥的气息……
她看见了眼泪水,毫不犹豫地凑上去,轻舔了一下——咸的。
青筋暴起,线条紧绷,是哥哥的脖子。
她咬……咬住……咬死了。
“呃……”李桃花一声闷哼,右手掌抚上那个埋在颈间的后脑勺。
“神山……”
李神山无章法的一通咬,连衣服上也残留了些晶莹的水渍。李神山的尖牙在皮肤上磨,哥哥拔高的声音让她眼睛忽地清明片刻。
“我想咬……”李神山知道不能咬,可藏在深处的**还在磨蚀着她的理智。
“神山,我给你咬好不好?”
李神山的咬合力异于常人,能一口咬断动物的脖子。长大一点,她的牙齿不再仅限于动物,甚至对准了人……
“只是,其他人一定不可以,不可以,知道吗?”
李神山坐起来,歪了歪头,眼神无辜,动作迟缓的点了点头,“我现在只想咬你。”
李桃花站起身抱着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任由李神山的行为,小声耳语着:“咬吧!咬吧……乖,没事了,没事了……”
指针嘀嗒嘀嗒,一圈又一圈,外面又下起了小雨。
李神山坐在椅子上,端起杯子喝水。
“多喝几口。”
李神山依言,仰头上瞟,一下移开。她哥脖子又被她咬破了。
干坏事了!
李神山:“脖子不要紧的吧?”
李桃花摇头:“没事。”
她刚刚又失控了……就是李小娃害的,下次不和他玩。
“神山,有不开心的事要告诉……我。我们是亲人,彼此之间应该无所顾忌。”大门前的背影从一道变成两道。李桃花靠着椅背,眼皮耷拉着,蒙上了一层雾。
李神山的情绪消散的差不多,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那你也要和我说。李桃花,你也不准一个人闷着。”
“好……”
“李桃花,又下雨了,床布还能干得了么?”
“应该是不行了。”
“李桃花,下雨真讨厌,你也讨厌。”
“又讨厌了?为何?”
“李桃花……”
神山的日子是一日复一日的过。没行礼前,李神山都是自己一个房间。她记得行礼那天,村里人都来没安好心来送祝福。只有阿宝说她什么也不会挺可怜的,悄悄把她拉到一旁教了她好多。
阿宝比她长了几岁,前几年也已经行礼,和李小春,说起来也是阿宝的表哥呢。
村里的人是这么评价的:
喜上加喜,亲上加亲!
这一点李神山是认同的。
行礼后,她和哥哥就睡一间屋子。
她觉得没什么区别,没行礼前她也经常跑到哥哥床上去。
哥哥总说这样不好,但拿她没办法,最后还是和她一起睡。
大祭司说只有行礼后两人才能睡在一起,李神山当时很想问:她和哥哥没行礼就睡一起有什么问题吗?但她哥让她别问,颇有顾虑道:“这些事不在外面和人说。”
哥哥嘱咐她了,李神山自是牢牢记在心里。
桃花村晚上亥时九点已经是处于万籁俱寂静的状态,李神山洗过脸进到右边房间,李桃花紧随其后,拴好门也回到了房间。
屋内灯光昏暗,周边围着有小飞蛾,月光照在墙上,外边风吹过树梢,暗影摇曳。
李神山双手撑在窗口,时不时会有拂面而过的凉风。
“过来,窗户关上。”她哥说道。
夜晚,除了睡觉,能做的其实有很多……
李桃花身上裹着件单薄的麻布衫,慵懒地靠着镶嵌着窗户的墙。一条腿伸直,另一边半屈着膝,左手搭在膝上垂着。看向李神山的目光从不曾移开,看起来像是他夜晚的乐趣。
她喜欢晚上的哥哥!
李神山喜欢亲密无间,在每一个如现在一般的夜晚,她和哥哥都是如此——她跨坐在哥哥的腿上,面对着而坐,彼此汲取着温暖。
这个姿势让李神山高了一截。
“李桃花,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李神山垂着眼眸,麻布衫敞开着,视线追随手划过的她哥身上的每一处伤疤。
他是李大才,他们的……爸爸。
“回不来了。”说着,李桃花反客为主握住李神山肆意妄为的手,另一只手落在李神山的肩膀上——这处只有一根细肩带。食指勾住,极轻,并未怎么使力,就被轻轻拉下。定睛一看,肩膀上只余一片苍白,还有那多么眼熟的伤疤。
顾着身体,李桃花散开被子围在李神山的身上,像一道隔绝一切的屏障。
在这间屋子里,一个平常的晚上,她的哥哥说:“我们有彼此就够了。”
李神山对李桃花的动作呆呆看着,而后环住哥哥脆弱的脖子。温热气息扫过的每一寸 ,她轻哼了一声,揪住了哥哥的头发,大脑极度兴奋,眼中泛着亮光,埋首再次咬上了那垂涎已久的脖颈。
没错……李神山出神地想,这个家有她和哥哥就足够了。
李大才,是一个外人。
“我们长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李神山舔舐着伤口含糊道。
哥哥和妹妹是天生一对啊!
“他怎么了?”李神山突然问道。
橘黄色的灯已经熄掉,李神山躺在了李桃花怀里。
“被抓了。”李桃花抱着人,看着昏黑的天花板回道。
“原来是被抓了,”李神山的语气透露出不满意,“啊”了声:“我还以为死了呢。”
李桃花:“快了。”
说起李大才,李神山觉得这个爸爸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大概就是带给了她哥,李桃花。
李大才生在神山,可心不在这。桃花村里的人都不愿提起这个天生的坏坯子。
李大才的鞭子只落在她身上,只属于她。被问为什么不反抗?李神山也不知道。
她好像是个怪人,反正那些阿婆是这么说。李大才打在她身上的每一棍、抽在身上的每一鞭,好像会让她格外兴奋,她的脸上不仅有痛苦,更多的是高兴……后来她意识到自己是在享受!
真还令人讨厌啊!
后来,连鞭子也不再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李大才发现了李神山的异样,他面部笑的扭曲,声音如鬼魅:“小畜生,你是怪胎,和我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此,李大才的鞭子尽数落在了哥哥李桃花的身上。
只有偶尔会朝着李神山撒气,在鞭子抽向李桃花时。
李神山看在眼里。她早已习惯,但她的哥哥,太脆弱,疼得昏了过去,面颊苍白无血色。
不是每次的反抗都能成功。失败的后果是两个人的苦难。
没有人会来阻止……不,李神山是只充满血性的野兽,会在找准时机将敌人咬的遍体鳞伤。
那一天,在李大才抬手挥下的那一刻,李神山如野兽般扑了过去,她压住了恶魔,并且咬下了一只耳朵当作战利品,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哥哥。
可惜了,战利品腐烂生蛆没了……也没了。
晨光熹微,李神山醒过来,揉了揉眼睛。侧过身见哥哥的位置上没人,那一块被窝是凉的,应该是在厨房里。
李神山起身,昨晚换了一身里衣,窄领的,外套叠好放在一旁的床边凳上。
一眼看过去,点点梅花逐一绽开。李神山扣上最后一粒扣子,想起她昨晚咬了李桃花的脖子,印子挺明显的应该。
“李桃花,怎么又起……”李桃花兴致勃勃去到厨房,才发现根本没人在。
“怎么回事?人呢?”
李神山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没见人,正想着去哪些地方找人,就听到外边李小娃越来越近的声音,在大声喊她:“神山姐……”
“怎么了?”李神山率先问道。
李小娃猛喘几口气,嘀咕了句“累死我了。”后,说出自己看见的:“神山姐,有人进村了,好多人。”
她还听见李小娃说:“……来找桃花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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