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陷在柔软的床榻间,他凝视着小卡斯伯特的目光带着几分迷离,轻声问道:“卡斯伯特,为什么故事里的骑士总是爱而不得?那样刻骨铭心的相思和不避风险的追求,真的值得吗?”
小卡斯伯特撑起身体,目光仔细描摹着西里尔的眼睛,那双总是盛着月光般清冷色泽的眸子此刻映着烛火,也映着他的影子,“值不值得……不像是骑士会问的问题。”少年带着少有的认真,“就像飞蛾扑向烛火,玫瑰追逐晨露,本就是天性使然。”
小卡斯伯特直起身,将西里尔身后的靠枕仔细摆回原位。这个动作带着刻意的疏离,将那丝他自以为不该有的情绪压回心底。烛火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况且,”小卡斯伯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些吟游诗人总爱夸大其词,要我说,真正的骑士才不会为情所困。他们忙着斩杀恶龙呢。”
西里尔重新靠回身后的靠枕,银发在丝缎枕面上铺展如月光,“那么,恶龙是怎么死的?”
“路易算不上恶龙。”小卡斯伯特轻笑出声,鎏金色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烁,“充其量不过是只被黄金笼子困住的夜莺罢了。”
他顿了顿,突然凑近西里尔,“况且,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玛丽公主会选中你了。”
那时小卡斯伯特已经数不清是被困在路易身体里的第几天了。起初的憎恨却在朝夕相处中渐渐消融。他原以为这位王储活在蜜糖罐里,却意外窥见了金丝笼中的孤独。
路易与藏獒相处的时刻,少年王储会卸下所有伪装,把脸埋进厚实的皮毛里喃喃自语。阳光在他的骑装上投下斑驳光影,那一刻的路易看起来如此鲜活。
如此……普通。
就像一个为琐事烦恼的贵族少年,而不是那个在喷泉边将他推入水中的暴君。
小卡斯伯特在路易的身体里经历了无数个被下药的日夜。那些精致的餐点里混入的致幻剂,让路易的暴躁越演越烈,而身体的主人却浑然不觉。他眼看着路易一次次在幻觉中失控,又一次次被侍从们按着灌下解药。
最蹊跷的是,本该立即执行的二次刺杀迟迟没有动静。按照常理,路易早该去催促费仑家族行动。正是这个时间差,让小卡斯伯特阴差阳错地躲过了死劫,被关进了教皇宫的地牢。
某个深夜,玛拉再次侵入路易的梦境。小卡斯伯特听见那个非人的声音在黑暗中低语:“真的不打算跟我合作吗?为你的父王除去格雷戈里,你就是他最器重的孩子。”那声音像是锈蚀的齿轮相互摩擦,又像是无数细小的虫豸在爬行。
玛拉继续蛊惑着,将罗伯特五世伪造路易字迹指使费仑家族二次行刺的阴谋和盘托出。小卡斯伯特在意识深处屏住呼吸,生怕被这个可怖的存在发现自己的存在。
“那么,”路易的声音依旧傲慢,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又是凭什么知道这等私密的事情?”
“那对兄妹将我囚禁在雾纱群岛,”玛拉的声音变得粘稠,“我被锁在箱子里,自然也能窃听一些……机密。”它的语调突然轻快起来,像个急于讨好的小贩,“我需要自由,你需要证明,还在犹豫什么?”
雾纱群岛?小卡斯伯特心头一震。那正是费仑家族的领地。但“兄妹”又是指谁?他暗自记下这个关键信息。
“你就是那团会尖叫的迷雾?”路易嗤笑一声,鎏金色的眼眸里满是不屑,“能被费仑家族当做物品带回的东西,居然也要来跟我做交易?”他的语气轻佻,却掩饰不住指尖的颤抖。
“若不是你将那枚戒指交予神使,教皇与圣徒早该在我精心编织的伊甸园里慢慢腐朽了。”
玛拉的的语调突然转为讥讽:“更可笑的是,你竟亲手将那个小神使送进了我的幻境。”
路易下意识摩挲着金戒,戒面上狮鹭家徽烙着指腹。“我怎么知道你的幻境竟是个任人进出的集市?”他冷笑道,“如今你还想故技重施?”
“正是。”玛拉的声音突然贴近,像一团潮湿的雾气缠绕在路易耳边,“只要他们伤不到我的本体,就永远别想逃出那片幻境。”每个字都带着腐殖质般黏腻的气息。
路易猛地后退一步,鎏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警觉:“你连实体都没有,找我合作不过是想占据我的躯壳罢了。”
他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抖,抬手做了个驱赶的手势:“最后一次机会。若这次再失败,就永远从我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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