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示意小卡斯伯特在自己书桌对面坐下。一杯葡萄酒早已备好,静置桌面。小卡斯伯特依从礼节,拿起来抿了一口。
公爵转身,自背后书架抽出一本书,翻到做了记号的那页,推到小卡斯伯特面前。
“先读读这段。”
小卡斯伯特俯身细看,又是腓力三世与乌尔班八世那段旧事。他早在船上就已读过。
“乌尔班八世因十字军败北,才将教廷自提贝里翁迁至如今的圣城。可事实上,是连续五位来自巴塞勒翁的教皇,以信仰之名,将我们奴役了数百年。”
小卡斯伯特微微一怔,细想之下,事实确是如此,“公爵大人,您是想劝我放弃神使之位,与教皇宫彻底断绝关系吗?”
他心底泛起一丝不舍。即便卡米尔只是在利用他,却也给过他庇护,给过他尊严。
维克斯利公爵闻言略显意外,“很直接。我欣赏你的坦诚,卡斯伯特。但我并不认为你会轻易放弃。”
他语气平稳,“我并非要你站在任何一方,只是提醒你,别让自己沦为他人棋局中的棋子。”
小卡斯伯特默默点头。这些年来,他何尝不一直是一枚棋子?
“那么,为何洛林不能出一位教皇?”他轻声问道。
“洛林的君主忙于勒索他的封臣,贵族们则汲汲于压榨领民。谁会将心思放在这事上?”维克斯利公爵反问。
小卡斯伯特陷入沉默。
“再说洛林本来就是一堆小国凑成的,那些小国又是从提贝里翁分出来的,连巴塞勒翁也算提贝里翁分家后的产物。”
维克斯利公爵说完,目光掠过略显迷茫的小卡斯伯特,“这段历史,你未曾读过?”
“没有,公爵大人。”小卡斯伯特低声应答,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心虚。
公爵并未在意,只是喝了一口葡萄酒,端详着眼前这位显然已被一番言论搅得心绪不宁的神使。
“你需要先去休息吗?”他问道,语气平和。
“好的,公爵大人。”小卡斯伯特应道,心下却以为维克斯利公爵已无意再与他交谈。
小卡斯伯特回到房间后便与西里尔寸步不离,直至第二天夕阳西沉。他执意要带西里尔去花园那侧。
西里尔有些无奈。毕竟这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宅邸,哪处角落是他不熟悉的?
眼见劝说无用,小卡斯伯特索性找来布条,不由分说地蒙住了西里尔的眼睛。
“卡斯伯特,慢些,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西里尔伸手在空中茫然摸索,终于抓住了小卡斯伯特衣领垂下的丝带。
小卡斯伯特缓缓向后退去,西里尔感受着手中丝带逐渐绷紧,只得顺着牵引亦步亦趋。没走几步,他便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小卡斯伯特顺势环住他的腰,声音里带着笑意:“西里尔,需要我背你吗?或者抱着你过去也可以。”
西里尔不自在地扶了扶蒙眼的布条,耳尖微微发烫:“不要背,我可以慢慢走过去……”
话音未落,小卡斯伯特已将他打横抱起。
“这样太慢了,我们会赶不上晚餐的。”
西里尔慌忙环住他的脖颈,下半张脸深深埋进对方肩头。视线被布条彻底遮蔽,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既然小卡斯伯特敢这般放肆,想必是确认过四周绝无旁人,不会有人看见这令人羞赧的景象。
他们要去的,正是昨夜管家领小卡斯伯特去过的那间屋子。
与维克斯利公爵谈话之后,他便悄悄来看过这里。
那是一间屋中之屋,由透光的细白亚麻布围出一方更小的天地,上下以木板牢牢固定,布幔与木板的夹层间,密密地摆满了蜡烛,烛光透过布料,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浸在柔和的晨曦里。
西里尔被小卡斯伯特一路抱进这光亮中央,才被轻轻放下。小卡斯伯特早已与管家商量妥当,今晚的晚餐,就安排在这间小小的光屋里。
“现在可以摘下来了,要慢一点。”小卡斯伯特在他耳边轻声说。
西里尔依言解下蒙眼的布条,猝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自己竟置身于一间盈满阳光的屋子,还是由小卡斯伯特亲手为他带来的。他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抬头望向小卡斯伯特,银灰色的眼眸里映着晃动的光晕。
“西里尔,这些都是蜡烛的光,”小卡斯伯特带着几分得意解释道,“不过看起来很逼真吧?”
西里尔这才恍然,轻轻点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转头打量四周,房间边缘摆满了新鲜的百合与玫瑰,在暖光映照下花瓣愈发娇艳欲滴。中央放置着一张铺着亚麻桌布的长桌,恰是为二人晚餐准备的。
一股暖流悄然漫上心间。西里尔主动伸出手,轻轻抱住小卡斯伯特,将脸埋在他肩头,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很喜欢。”
小卡斯伯特老实交代:“其实都是管家布置的……”
正领着侍从前来布置晚餐的管家恰好听见,连忙出声打断,语气恭敬却不失亲切:“都是神使大人的想法,我只是照办罢了。”
西里尔仍沉浸在眼前的惊喜中,拉着小卡斯伯特的手去看那些在光晕中舒展的鲜花。管家迅速指挥侍从将一道道菜肴妥善安置,随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这满室烛光与温情全然留给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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