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就这么面目表情得盯着面前这条试图混过话题的龙,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在他面前藏心思了。想当初敖丙还是个会害羞得遮角的玉人,怎得现在变得这般口齿伶俐,这灵珠果真是跟他这魔丸混久了。
哪吒自诩不是什么心思玲珑的人,他奉行的准则一直都是想做便做。敖丙见躺他腿上的人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心道不好,这人肯定又憋不出什么好屁,决定先发制人,
“夜深了,你且休息,不要生事。”
哪吒掐着嗓子,一手攀上敖丙的肩膀,一边凑近朋友耳边幽幽言道,“哪里的话,弟弟夜里既是要做噩梦,哥哥便来帮你镇镇邪。”
“……”
这魔头当魔真是屈才了!
敖丙僵着身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理智告诉他有人这么调戏他应该用冰锤礼貌得回敬,可调戏他的人是哪吒,这怎么下得去手。怀里人刚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山涧的冷冽和淡淡的清香。他被哪吒这冷香的气息扑得有些迷糊,晃神间看见那人贴近的面庞和伸出的手,怕人摔着他又下意识得托住对方的背。
哪吒抵上他的灵珠额印,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按着他的肩膀。罢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让他探去吧。
一阵神息探查后,哪吒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敖丙,当下又有些不自在起来。昨晚他还想着不要戳穿朋友的伤心事给人留点面子,现在又没忍住跑人家脑袋里去看。他后知后觉得自己此番行为像是耍流氓,悄悄的抬眼去看对方,见敖丙没什么抗拒的表情,一阵纠结之后,理直气壮得给自己找补,那咋了,关心朋友的精神状态是他应尽的责任!
没去顾及哪吒那边的天人交战,敖丙此时也十分窘迫,因为哪吒还没从他身上下去,他俩还维持着一个颇为暧昧的姿势。可他托着哪吒背的手却也是没放下,走神的间隙他的大脑重新运作起来,迷迷糊糊得觉得这姿势有些熟悉。龙太子感受着怀里忽冷忽热的温度,艰难得找回脑子,是了,这动作像极了那情人你侬我侬的依偎!
思及此处,敖丙更是觉得哪吒的体温烫得他刚转回来的大脑又要不听使唤,在他打算手动把人拎起来时,那人站起来了。
两人莫名觉得此时的空气有些热。
哪吒快速得调整了一下表情,立马又端成了那个桀骜不驯的英俊小伙。他帮敖丙理平了刚刚被他坐乱了的斗篷,见人神情恍惚,以为是被自己刚刚浪荡子作为吓的,又欲盖弥彰得拍了拍对方金贵的龙脑袋,
“你别多想,我走之前和师父交代过留意申公公的下落,你若不放心,待寻到灵潼的尸身,我们便动身去找你师父。”
谈到正事,敖丙终于是从晕乎乎的状态里清醒了几分,“你也觉得奇怪?”
哪吒不动声色得瞧了眼敖丙的脸色,见人似乎没有露出什么抗拒或者厌恶的神情,暗自松了口气,长腿一跨坐回敖丙身边,
“什么人杀了人之后还留件衣服在那,要么他自信到不怕别人找他麻烦,要么就是故意留那引我们注意。”
敖丙也赞成得点点头,“你想继续查? 这请君入瓮的意思未免有些明显了。”
不知不觉中,哪吒随手点的火只余灰烬,一时间只剩月光映衬。他把右腿搭在左腿上,手指心不在焉得点着自己的大腿,蹙眉神思。敖丙也不催促,等着这人慢慢的思考。
“敖丙,我们已经出来这么久了,沿路帮了那么多人和妖,我却总觉得没能真正帮了他们。”
“你说,我们处在这中间立场上,是不是也是一种变相的逃避?”
所以说到底是谁在传魔丸放纵暴戾啊。敖丙看着哪吒带着些悲伤的神情,心下一阵柔软,他竟这般心思深沉。这又豪爽又纠结的拧巴劲儿,他是愈发欣赏哪吒了。心软之余又不免感叹,若哪吒是灵珠,此刻定已成仙,他有着这般心胸,想必是位受人爱戴的神仙吧。
不不不,哪怕他是魔丸,在从小饱受人间的恶意却依旧选择帮助他人的时候,就已经是个顶好的人了。
天劫那日哪吒救了陈塘关的百姓,也把自己从那沉重的荆棘里拉了出来。他一直明白的,哪吒比他会寻道。
“我们保持中立,一是为了不给家人添麻烦,二是为了遵循本心。” 敖丙见不得哪吒悲伤的模样,放轻了调子,“你若真的帮了他们任何一方,肯定睡觉都要骂他们,想必我是别想睡个好觉了。”
“入世就得入局,凡事但凭己心就好。你若想查,那便查,左右我们多注意些就是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况且……三太子这般通天本领,怕是他们要小心了才是。”
闻言,哪吒轻笑,权当接受朋友的夸赞了。见哪吒眉头舒展,不再是那副忧伤的神情,敖丙心里也如温风拂过。
“明日我们再去那坑里瞧瞧。” 哪吒挑眉,像是询问怎么进去。
“妲己施术那会儿,我偷偷学了。”哪吒有些震惊,他看着那人露出了点狡黠的微笑。
他就说吧,这龙果真是学坏了。
……
与此同时,摘星台。
“你当真要这么做?”
“太师放心,若事成,不说让他们分崩离析,也定会给我们不少可乘之机。”
今日可能确实不宜出门,哪吒第三次想道。
先是暮晓时分被雨淋醒,二人匆匆爬起来找到一处洞穴避雨,谁曾想那洞的竟是个有主的洞,刚踏进去一头橙黄的大虎就扑上来,敖丙本想把它冻上,被哪吒制止。洞穴深处,那里有一窝小老虎。当着别人家人的面动手显然不妥,他们又只好另觅他处。
而此刻,他们正在和魔物斡旋。
“什么情况! 昨天不是把那地方抄了吗!” 雨势不小,哪吒扯着嗓子朝敖丙吼道。
敖丙一锤狠狠地砸向要咬上来的魔物的脑袋,面色凝重的望着面前这群东西。它们无知无觉,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且力气巨大无比,冰火竟是奈何不了它们,只要没死它们就会一直扑上来。
……就像执行一个既定的指令一样。
此处离朝歌城很近,不能让它们波及城内人。
雨中混战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敖丙借用雨水将身后那群生物冻成几块,哪吒用手狠狠得把那几块巨大的冰块锤向空中,随即二人合力释放混元珠的力量将它们爆碎。
一阵巨响之后,周边只余雨声。
哪吒本就被雨淋的有些烦闷,遇上这些不速之客更是暴躁了许多,“这截教用的什么歪瓜裂枣的法器,忒没用了! ”
“此地不宜久留。今日先不去了,我们怕是被人盯上了。” 身为龙族他的五感远超常人,从刚才魔物混战开始他便觉得有股视线在看着他们,他总有着不好的预感。
他提着心警惕着四周。果然,几乎是在哪吒朝他走来的瞬间,他极佳的耳力分辨出了破空的声音,那声音与雨声混在一起,见哪吒没有察觉,他迅速得把人扯向身后,原地瞬间平起冰墙。
哪吒被他扯了个踉跄,猛转过身来,只见什么东西竟然无形得穿过敖丙的冰墙,笔直得穿进了敖丙的身体!
而后冰墙碎裂,那蓝色的身影净直倒下。
“敖丙 ! ! ! ”
……
今日下雨,驿站内滞留了不少的人。小二想着今日客房怕是满了,起身准备关门谢客。正要落牌时,一只手狠狠地扣住了门沿。
来人虽被淋得狼狈,但眉眼间阴郁的戾气将他整个人都敛得锋利。背上还背着一个裹着淡蓝斗篷的人,不见样貌,只见蓝色的发丝和来人颈间的黑发交缠在一起。
小二看人面色不善,有些战战兢兢,“客、客官,今日房已满了。您看……”
那人眉间拧起,似是烦躁,沉默地看着小二。
小二大气不敢出,深怕这人一个不爽给他来个头身分离。
良久,那人单手向后扶住身后的人,从乾坤袋里摸索出了一块金砖,
“您通融通融,看能不能让其他人拼一下。我夫人身子不好,方才淋了雨,眼下正发着热,还请劳烦。”
那小二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金子,连忙跑去找驿站老板,等老板急匆匆赶来时,那人正侧头对着背上人低语,蓝发姑娘像是摇了摇头,那红衣公子便用侧脸蹭了蹭斗篷下的脑袋。
看上去这位公子很爱他的夫人。
见老板来了,来人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老板见他虽衣着狼狈,但他哪怕他背着一个人也难掩其非凡人的气质,心道又是哪个门派的人被追杀。他怕惹祸上身,正要拒绝,那人突然发力将他的手狠狠地按在金砖上。
“店家,我再说一次,我家夫人病重,还请通融一二。若真有人寻我仇,你也不必害怕,这金砖也够你重修了吧。”
老板哆哆嗦嗦得答应了。
见人答应,哪吒终似松了口气,背着敖丙朝他们微微行了一礼,跟着小二上楼去了。
小二替哪吒开了房门,哪吒把敖丙放在床上,发觉小二没走,又揽过敖丙的头护至身前,侧身挡住小二的视线,“还有什么事。”
“啊,客官,您看要不要给夫人请个大夫?”
哪吒看向怀里不明状况的敖丙,察觉人有些微抖,心下一恸,怕吵着怀里人,遂又搂紧了些,低声道,
“不必,但劳烦准备一桶热水。”
敖丙情况很不好,哪吒替人擦脸的时候意识到。刚刚在楼下他以为敖丙醒了,结果凑过去一听发现人正在叽里咕噜的说胡话。这下他仔细得去观察受伤的人,见他像是抵抗着什么一样,一会儿抖一会儿痛的,看得哪吒心惊胆战。
哪吒心下着急,却也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不能再奔波了。他用火把自己烘干了,舍不得直接把敖丙烘干了,雨淋身上直接烘了也是脏兮兮的。想着给人擦擦身子好让人舒服些。
他把斗篷拆下来扔给飞天猪,“去,想办法洗洗。”
猪环视了一下四周,觉得主人此刻是在放屁,顶着斗篷当起了衣架。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哪吒突然觉得帮友人擦身子是一件极其羞耻的事情,他手放在敖丙腰带上半天下不下去手,脸红得活像个被调戏的姑娘。
果然衣服就得穿的清凉,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构造给人一种剥水果的错觉,像是要去采撷什么珍宝。平时敖丙给他系腰带的时候也这样吗,难道他每一次的和颜悦色其实都是在掩盖羞耻吗? 哪吒突然对敖丙肃然起敬。
思索再三,哪吒直接抱着敖丙连着衣服塞进桶里,龙族爱水,他心道,在水里不脱衣服也能舒服吧。
怕人坐浴桶里缩下去,哪吒架着人的胳膊搂向自己,自己则蹲在浴桶边上守着人慢慢缓劲儿。飞天猪看着自家主人长胳膊长腿的缩在一旁,感觉有点辣眼睛。
不知真是被哪吒歪打正着的泡舒服了还是潜意识里不想让哪吒委屈得陪着自己,敖丙终于从钝痛中撕开了一点清醒。见人有要醒的迹象,他立马伸出一只手捧着龙脑袋。
“敖丙? 敖丙? 你哪里还疼,告诉我。”
敖丙只觉得有人用他的锤子锤了他的脑袋,脑瓜子像是蒙了层水,意识混沌不清,哪哪都疼。他努力的睁开眼睛,被眼前哪吒的大脸弄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哪吒见龙费劲巴拉要抬手,便帮人把手抬起来,结果那龙爪子却是要糊在自己的龙脸上。
哪吒吓得把人手攥住,不敢使大力,见人还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涌上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他有些气恼得用脑袋顶了顶敖丙的额头,“你个傻子。”
“……哪吒?” 傻子虚着气回应道。
见人真醒了,他又马上端起了面无表情的脸。
“你怎么样,还要泡吗。”
敖丙晃晃脑袋,把七零八落的脑瓜子里勉强拼在一起,哪吒以为他不泡了,抄起人烘干了放床上。
敖丙背刚接触到床板,他脑袋又开始撕扯,拼脑子大业宣告失败。他用着不甚清醒的意识去抓哪吒,哪吒看他半天抓不住自己,替他把自个儿抓了去。
“哪……哪吒,你别去找……找师伯,也别……别去找你哥……”
哪吒现在有些气结,并不打算惯龙,“我不找他们找谁,你不挨那一下我用得着去找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行了,我知道。消停点吧祖宗。”
他还想再嘱咐哪吒什么,他怕哪吒没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告诉哪吒别怕,想做什么去做就是了。但奈何实在不行了,没过一会儿就又遁入了黑暗。
挨那一下敖丙并不好受,从他昏迷开始他就一直在做些光怪陆离的梦,那梦还带伤害的,做一个梦就好像要把他的脑子割一片。
见敖丙又开始颤抖,哪吒心急如焚,眼下又无他法,只得把人薅进怀里哄着。
哪吒有些疲倦得靠在床塌上。
他知道敖丙的意思,他们从进朝歌开始怕是就被拉进了局。那打伤敖丙的东西多半都是截教的法器。若他带着敖丙去找师父,以狐族追踪术的厉害定是能找过去,带着移动定位深入阐教内部,到时候截教打上去可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怎么办,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那追踪术既是追形,那他换个形不就行了,只是那变身术得本体施诀,敖丙现在这样……
他实在不放心把敖丙一个人放这里啊,这还是朝歌城内呢,不说他们现在有没有被人监视,王城里还有只狐狸对他们虎视眈眈呢。
他正用尽此生所学飞快得转着脑子,只恨自己之前怎么没跟师父多学点法术。他一边谴责自己一边想着办法。哪吒焦躁的心情影响到了他的动作,搂着人的力度默默得加大。安抚魔丸似是灵珠本能的反应,哪吒被怀里一阵窸窸窣窣的气音弄回了神,那人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博出了一丝清明,只为跟他说那未尽的嘱咐。他见敖丙满头冷汗但又努力得扯出一个微笑,浑身是水得冲他做着口型,
“你去吧……”
“……我等你。”
吒: 我辣么大条龙哟,被拐进狐狸窝可怎么办哟。
饼: 别的龙我不知道,但我只对藕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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