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
今日也不休沐。净面洗手后,江砚修由白苓伺候着漱了口,坐在铜镜前束发。看着白苓垂眸的侧脸,他忽然问:“阿苓,你祖籍是哪里的?”
白苓给他佩戴好发冠,认真欣赏,说:“我是泊州万通人,祖籍沂州,祖上逃荒到泊州的。”
“啊。”江砚修理好衣领,若有所思,“乌首呢?她话那么多的一个人,似乎从没有提到过她的从前啊。”
白苓的手一顿,没说话,想着什么时候问问她。
江砚修也没再追问,起身出门,腰上系着的已变成了十一跨金带,深绯色的官服衬得他皮肤尤其白。
秦融甫与江念卿不同。江念卿散漫,放荡,心思深沉,是个忠天下而不忠君的小人;秦融甫温润,知礼,温文尔雅,是个忠君爱国心怀苍生的君子。
江砚修是秦合,秦融甫是江念卿,他们如同天上月与水中影,相辅相成。
「2」
江砚修沿着国子监的长廊漫步,两侧的松柏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远处,学生们的诵读声此起彼伏,声声入耳,让江砚修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里,曾经是他培育人才、布局朝堂的地方,如今故地重游,却要以全新的身份重新开始。
“秦司业,早啊!”一道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砚修回头,看到是国子祭酒赵崇义。他微微欠身,恭敬地行礼:“赵祭酒早。您今日精神看起来格外好。”
赵崇义哈哈一笑,走上前与江砚修并肩而行:“秦司业过誉了。近日陛下似乎对国子监的事务格外关注,听闻不日便会前来视察,我们可得好好准备一番。”
江砚修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陛下重视教育,实乃我大璟之幸。学生们也定当不负陛下期望,努力钻研学问。”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散去。江砚修来到自己的办公之处,刚坐下,便有学生前来请教问题。他耐心地解答着,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昨夜与未木木的谈话上。
皇帝身边如今皆是佞臣,乔贵妃恃宠而骄,干预朝政,郑荆又在背后搞小动作,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实在让人,倍感忧虑呢……
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江砚修皱眉,起身走到窗边查看。只见不远处,一群学生围在一起,似乎在争吵着什么。他快步走了过去,学生们见是秦司业来了,纷纷行礼。
“发生何事?”江砚修的声音温和。
一个学生上前说道:“秦司业,是岑奚和王焕在争论治国之策。王焕认为应当重农抑商,以稳固国家根本;岑奚却觉得如今大璟商业萧条,应当鼓励商业发展,增加国库收入。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江砚修看了看岑奚和王焕,浅笑:“这样啊,但你们可曾想过,重农与兴商并非完全对立,两者相辅相成,方能使国家繁荣昌盛。”
他的一番话,让学生们陷入了沉思。岑奚和王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敬佩之色。“多谢秦司业教诲,学生受教了。”两人齐声说道。
江砚修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却瞥见人群中的李子楚。李子楚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一直落在江砚修身上,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江砚修短暂与他对视一眼,微垂首算是行礼。
落日西垂,故人似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3」
红叶落了满地,还沾着些前夜雨水,江砚修拾阶而上,衣袍摆过,承起几许秋色。
江十一迎出来,搂住他臂膀,扬起下巴看他。
江砚修垂首挑眉,“怎么?”
“我家主子好看。”
江砚修微微扬唇,眉梢带着笑意:“就你嘴甜。”
“我说实话……”
“去去去,一边玩去。”远远的有一张扬明艳的女子走来,见了江砚修,很是熟稔地把他拉过,扬了几下下巴对着江十一说道,“我有事跟主子禀报。”
“哼。”江十一不高兴地瘪嘴,到一旁看沈凌云研究花花草草去了。
“青云。”江砚修懒懒抬眼,噙着笑。
沈青云把他拉到一旁房间,来不及跟他寒暄,忽而神色认真,郑重地道:“主子,你知不知道昭鸾郡主生的是双胞胎?”
“……啊?”
“你果然不知道!”沈青云痛心疾首,“不仅如此,他们还狠心地把孩子送到了南疆!”
“???”江砚修懵了半天才明白沈青云在说什么胡言乱语。
沈青云见江砚修沉默了半天,还一脸复杂,以为他不信,解释道:“真的,我……在南疆做一个刺杀任务的时候亲眼看到南疆的那个年轻的乌俄伊跟主子你长得一模一样!”
“哦?你又重操旧业了?”
“咳咳,这不是生活所迫嘛……不过重点是在这里吗!”沈青云有些心虚。
“好啦好啦,知道了。”江砚修把她推搡着往前走 ,“既然大家都回来了,那就把其余人叫上一起到醉月楼摆个接风宴吧,大家痛痛快快的聚一聚。”
听江砚修这语气,沈青云便知道他早就对这件事了如指掌了,便也不再说什么。
“青云,洗砚阁内有没有擅长隐匿和伪装,熟悉南疆的人?”江砚修问道。
今天见到沈青云,他心中对于南疆有了一个计划。
“有。”沈青云吊儿郎当,与江砚修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一年前收了个徒弟,叫长风,学得我一身好本领,又熟悉南疆。放心,身份背景绝对干净,而且绝无二心。”
“晚宴上引荐给您啊。”
长风。江砚修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悠长之风,跨越万里,不受拘束。
「4」
暮色悄然降临,天边被余晖染成橙红。醉月楼里,灯火辉煌,雕梁画栋间弥漫着酒菜的香气。洗砚阁众人陆续而至,往昔的默契与情谊在相见的瞬间被全然唤起,屋内满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洗砚阁众人来了不少,没来的有的是不愿再跟着江砚修,有的则是还在来的路上。
江砚修踏入厅中,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心头泛起阵阵暖意。他抬手轻轻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声音清朗地说道:“今日大家能再次相聚于此,实属不易。这几年,辛苦大家了。”
沈凌云站起身来,眼中透着坚定与敬重:“主子,您言重了。当年要不是您收留我们,哪有我们的今天。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愿意追随您。”众人纷纷附和,声音坚定而有力。
酒过三巡,沈青云把一个身姿挺拔,宛若苍松的少年带过来,笑着说:“主子,这就是长风,我的徒弟。”
长风单膝跪下,也跟着沈青云喊:“主子。”
江砚修扶起他,目光欣赏:“好孩子。”
这章写得好烂……
不过还是好开心到两万字啦,要开始存稿了。
注释
①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出自刘叉《偶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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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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