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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那位小姐爱好十分危险

他的思考进程最终被神明打败。

看着又往下滑落一位的拯救世界数,诺希厄不满,“想想都不行?我甚至没打算做!哪怕坎贝尔最严苛的法律也不会惩罚纯粹的思想犯!”

【驳回,神明会降下天谴。】

混蛋神明的弹窗晃悠悠飘了两下,又重新落回到诺希厄面前。

诺希厄咬牙,怒而从米诺怀里捞过贝瑟莉以拯救自己摇摇欲坠的排名。

“混蛋神明,你的名字应该叫狄克推多!”

【许可,神明很欣赏这个名字。】

米诺眯着眼看一人一神互动,突然问:“祂是不是吸收太多奇怪的东西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手握贝瑟莉,诺希厄丝毫不担心被扣拯救世界数。毕竟贝瑟莉就是这样一个甜蜜的小女孩,你只需要摇晃一下她,给她简单的食物,就能顺利提升起拯救世界数。

只不过,惯常好使的招数这次无效了。

诺希厄不仅没得到拯救世界数,贝瑟莉眨巴眨巴眼睛,反倒在老父亲漆黑的脸色下朝米诺伸出手,“呀呀!”

“看来这次是您被孩子抛弃了呀。”米诺弯起眼,顺从地接过贝瑟莉。

可如愿躺进米诺宽厚的胸膛后,贝瑟莉没有安静下来,而是马不停蹄地又朝魔人偶伸出手,“呀呀!”

诺希厄立刻反唇相讥:“彼此彼此。”

在米诺故作忧郁的表情下,魔人偶伸手接过贝瑟莉,但这个甜蜜的小朋友仍不满足,自魔人偶怀里又转过身朝米诺张开手,“呀呀!”

米诺接过,贝瑟莉朝魔人偶“呀呀”!

这下两个大人都陷入了思考,得不出答案。

“她想做什么?”米诺转头问神明。

【遗憾,无法告知此事。】

“废物。”米诺说。

诺希厄点头同意这个评价。

惨遭诋毁的神明蹦跶着弹窗,上头密密麻麻布满【否决】二字,被两人默契无视。

关键时刻,还是需要专业的育儿魔人偶出手。

诺希厄特地导入的《你的孩子》、《如何养育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等一系列育儿前沿板报近二十年来精粹成果绝非无用之功。

魔人偶说:“贝瑟莉小姐也许将刚才我与诱拐犯的追逐战理解为了游戏,她希望能够重复这个游戏。”

忽略米诺“真失礼,我可是这孩子哥哥”的发言,魔人偶没有接过贝瑟莉,而是默默从身后抽出了那柄双手大剑,身体力行就要开启游戏。

为了能从这个甜蜜的负担手中拿到数值,诺希厄放任地降低了魔人偶最大输出功率,米诺则轻飘飘从阶梯上跃下,熟练在不断变化的环境中躲避身后劈砍。姿态优雅而闲适,仿佛跳一只舞。

这支舞跃动了数十分钟,诺希厄的数值没有任何变化,倒是贝瑟莉瘪瘪嘴,一副不满到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们于是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这场游戏和方才的区别在刺激程度,贝瑟莉目前来看大概率是个重口味的孩子。但诺希厄哄贝瑟莉的目的是为了赚取拯救世界数,现在总不能让他为了拯救世界而去毁灭世界吧?

关键时刻,米诺出手。

“刚才贝瑟莉在迷宫里拿摇摇球玩的很开心,也许可以继续?”

诺希厄看他一眼,有些悚然,“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与诺希厄同样,米诺也是个看不顺眼就要下绊子的家伙。而在米诺看不顺眼的人之中诺希厄则占据了绝对的第一位,这种时候他不故意复刻刚才追逐战都已经算写在本质里的守护世界代码运转得快了,怎么还会好心提建议?

像是看出来诺希厄的警惕,米诺说:“毕竟与诺希厄大人之间的私人纠纷不谈,玩了这么久,作为大陆联合会的高级巡回督察官,我也该开始工作了。”

他指指胸前为了哄孩子又带上的铭牌。

——是想拉他当苦力,而不是想对他无私奉献。

米诺的脑子没有坏掉!

诺希厄于是放下心来,满意离去。

依然是用魔塔开启的甬道,依然是四人组,只是原本的矮人济济与猫族梵恩被换成了魔王诺希厄与育儿魔人偶。

诺希厄抱着贝瑟莉走在最前方,三两步间就抵达出口。

第一反应是……

【绿】

载满眼眶、几乎要溢出来的绿色。

被层层叠叠的绿充满的空间。

落后半步才走出甬道的米诺深深环顾一圈,才感慨着:“真是个极端的环境保护主义者呢。”

头顶枝叶交错遮天蔽日,厚密的树叶毫无间隙,透不出任何光亮。丛生的奥蕊丝在此担负起产出光源的责任,伞状的种子上闪烁着森寒绿芒。由于地面已被植被挤满,本该落地繁衍的它们无法扎根,只能乘着林间微风飘荡在丛林间,点点照亮这植物密布的空间。

贝瑟莉晃晃摇摇球,魔力动荡联动着空间也产生震荡,微风浮动,激起一层绿色的浪潮,将她逗得咯咯笑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抓落在眼前的种子。

诺希厄无奈握住了她的手。

“这可不是能随便碰的东西啊……”

奥蕊丝的种子用光吸引生物靠近,又用表面携带的剧毒留下它们,充当自己生长最初的营养来源。贝瑟莉的身体素质和唯人幼崽没什么差别,奥蕊丝的种子对她来说要被划分进绝对不能碰的一类。

而这地方连如此蛮横的奥蕊丝都无法繁育,危险度可见一斑。

话虽如此,在场几位也显然比它们更危险。

魔人偶没有搭载魔学功能,仅凭剑术将围上来捕猎的植物绞杀殆尽。米诺倒是没什么动作,只是每一次踏步中,顺着衣摆起伏,总有些脚下植物消弭于无形。

诺希厄则毫不理会这些,自顾自漫步在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中。除了贝瑟莉,他们谁都很清楚:在这里,没人允许迷宫阻止诺希厄前行。能阻止诺希厄的只有刚才神明的留言:

【否决,请不要再为迷宫的脆弱添砖加瓦。】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混蛋神明已提前拒绝了诺希厄摧毁小空间直抵老巢的想法。

“可恶!”

诺希厄愤愤不平。

【疑惑,勇者诺希厄酱,难道你已经要变成你曾经最为抗拒的脑子里除了筋肉就是筋肉的勇者,再也不复魔法学者聪明的大脑了吗?离开武力,你真的无法通关这个迷宫了吗?】

“……混蛋神明,你真的觉得如此显而易见的激将法能动摇得了我吗?”

【肯定。】

“………………可恶!”

魔王诺希厄大人将贝瑟莉塞进育儿魔人偶手里手里,怒而奋起,“混蛋神明,就让你看看我怎么搞定这种小游戏吧!”

奥蕊丝、克瑟罗、月孢……

随着前行,越来越多的植物出现在眼前,直到一株叶脉上布满淡蓝色纹路的小树吸引了诺希厄注意。

他点点手指,满意站定,“找到了。”

不知何时已经从育儿魔人偶手上拿到贝瑟莉的米诺悄无声息靠近诺希厄,“找到了什么?”

诺希厄颔首,示意他自己去看,见米诺果真看不出什么他才嘲讽一笑,“是时候该彻底学学物种学了。”

米诺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微笑望他,等待下文。

果不其然,诺希厄走近这株未长成的小树,接着道:“奥蕊丝的生长需要足够多的水分,克瑟罗讨厌潮湿,月孢虽然叫这个名字其生长过程却离不开日光,这里的植株虽然千奇百怪,但绝不是能放在一起养还如此和谐共生的家伙。

“迷宫内的环境并没有与坎贝尔有明显区别,这些植株也没有被编辑修改,那就只能是存在某种调节器稳定住了这种状态,仔细观察一下,只有这棵芬格索容纳的魔力显著超标,那大概率就是它了。”

“当然,”他转身站定,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讥笑,“即便不管这些,在全是有毒有害植物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一株无害植物就已经够让人怀疑了吧?所以才说你物种学实在够烂,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在外面从没提过受谁教导。”

米诺亦步亦趋跟在诺希厄身后,此时也已经站在了这株不足一米的小树边,贝瑟莉被芬格索区别于绿色空间的颜色吸引,放下手中小球,“呐呐”着向它伸出手。米诺半蹲下身,一边稳住贝瑟莉不从怀里掉出,一边将她往小树旁又递了递,同时向诺希厄道:

“感谢诺希厄大人的建议,出去以后我会考虑宣扬下这段关系,虽然对我的专业信用会有些影响,但能换来魔王大人在教育界名声扫地,似乎也不算亏?”

与此同时,似曾相识的景象让育儿魔人偶升起警惕,当贝瑟莉的手成功握住芬格索的叶子时它下意识就要阻止。过快的速度和过于危险的动作让米诺反射性一避,借此时机,贝瑟莉成功揪下叶子,在魔王大人逐渐睁大的眼睛中——

她“啊呜”一口。

吃掉了。

……

被吓了一跳的米诺紧急拍打掉贝瑟莉手上叶子,捏着她软乎乎的脸颊将里头没来得及咽下的部分抠出,转头就看见表情严肃的诺希厄和脑袋红温头顶冒热气的魔人偶,有些不解。

“芬格索不是无害植物吗?难道叶子有问题?”

他皱眉将掉落在地的叶子放一片入嘴,预备亲身试试到底时什么情况。据他所知,芬格索的叶子由于富含汁水和营养,某些种族甚至会把它榨汁食用,其中也包含了唯人族。

贝瑟莉虽然确实年幼了些,但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吧?

入口的叶子有种苦涩的清香,咀嚼中迸发出的汁液带有微甜,但米诺迟疑着,口腔中渐渐升起一股迟钝的麻木感。

从刚才开始诺希厄脸上表情就不断变换,此时终于也停在了某种近似于“麻木”的沉默上。

他张了张嘴,已经不想再思考为什么这两个家伙都喜欢随随便塞东西进嘴,只是用某种沉稳——也许该称之为沉重——的语气说:

“在混沌纪元,有部分种族认为即使神明也会迎来死亡,比如觉得神明同样有弱点的努纳斯坚信神遇风则死,而有更换神明需求的一些族群则共同认定:芬格索能杀死神。

“暂且不提你了,现在在你怀中的、那个甜蜜的、连魔王都无法阻止的小女孩,据神明所言,来自于魔力的概念析出成精。”

讲到这里,诺希厄深深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力气也随之消失了。

“也就是说,这个超越了魔王的小家伙,在某种意义上,与神明有相近之处。”

“……”

后知后觉的冲击让米诺有些无措地低下头去,令他只感到麻木的叶片在贝瑟莉身上格外有效。由于药性,贝瑟莉做不出激烈反应,但小小的孩子此时已痛苦地眯起眼睛,脸庞上一片通红,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

米诺的嘴唇蠕动两下,连左侧耳翼仿佛也同贝瑟莉一道萎靡,蔫哒哒垂在颊边。

他最终只干巴巴吐出一句:“……没想到您对血统的爱好始终如一。”

【坎贝尔豆知识】

奥羽佩特拉族标志性的耳翼十分柔软,可以轻易做出比心、鼓励、遮眼、拥抱等动作。

拥有部分奥羽佩特拉血统的米诺同样。

——

关于遇风则死,译者之前在本世界著作《金枝》(见J.G.弗雷泽著,商务印书馆出版,汪培基版译本)中也见到过类似记载,据说格陵兰人相信风可以杀死他们最有力量的神明,除此之外,他们还相信神摸到狗也会死亡。

风这点已经得到诺希厄先生科普,出于好奇,译者顺便问了问狗,对话如下:

诺希厄:狗?类似于犬族?要是摸摸犬族就能杀死神那可真是太好了

译者:欸,不行吗?明明只是风和植物都可以?

诺希厄:(一副忍耐了超多话要说的样子)虽然如果硬要想办法大概也可以,但总之就是不行,原因现在说起来实在太麻烦了,等传记写到那里时再告诉你吧

译者:为什么是这种矛盾又含糊的说法?!拜托现在就说——【被挂通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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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那位小姐爱好十分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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