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一望无际的雪原。
失去动力的观景列车像一条死蛇横亘在眼前,它周身被厚实的白雪覆盖,时隔多年,终于又迎来了乘客。
身穿作战服的队长找到列车门的位置,擦去窗口上的雪,往里头瞧了两眼。
窗玻璃上蒙着冰,灰扑扑的,看不真切,只能辨别出刷红漆的实木椅上盖着海蓝色的织物,钛白天花板上一盏盏灯像倒扣的白瓷碗,墙上挂着斑斓的装饰画,金属扶手透亮得像是刚被擦过。
宛若一张被定格的彩色相片,时间停滞在某一刻。
“你,”队长回过头,往人群中随意一指,瞄准了一位瘦高的年轻人,“把门撞开。”
瘦高个浑身一颤,胆怯地看向周边的人,无人回应他,队长威严的目光下,他像只鹌鹑一样低下了头。
“这是命令,你听不见吗?”高大的光头男从侧方走来,抓起瘦高个细窄的肩膀,将他推搡到列车前。
瘦高个轻得像纸,脚上一趔趄,扑向前去,脑袋磕在铁皮上,被震得眼冒金星。
“它不在里头。”队长声音温和,抱胸扫视身后的新人们,“既然加入了狩猎队,就代表你们已经做好了直面骸种的准备,那就别怕。怕了,沦为猎物的就是你。”
他半鼓励半威胁的安慰没有鼓舞到任何人,新人们都耷拉着肩膀,一声不吭。
道理大家都懂,但克服恐惧并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他们并非自愿加入狩猎队,大部分还是受生活所迫,逼不得已。
骸种这种凶残的生物,会摧毁面前所有活物。他们的身体由活性液态金属构成,能够随意变化,锋利的刃足切开棕熊坚韧的外皮不费吹灰之力,斩开人类坚硬的头盖骨更是比切菜还轻松。
稍不留心,小命就会断送,该如何不害怕?
“没人愿意帮大家开门吗?”队长敛了眸子,伪装出的耐心很快就撑不住了。
他手指搭在腰间的手枪枪托上,幽幽道:“真的没人吗?让我上的话,我会用这把没有消音的手枪击碎玻璃,至于响声会不会惊动骸种,我不好保证。”
**裸的威胁。
“我,我来!”人群中,一个男孩举起了手。他声音颤抖,难掩恐惧,却还是勇敢地挤到人群前面。
“很好。”队长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揪起瘦高个的后领,将他踹进雪里,继续询问,“还有谁要上吗?”
新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犹豫。
列车门被冰雪覆盖,就像被焊死了一样。
男孩凑上前去,金属门板散发着寒意,他的手指还没有触碰到,就仿佛要被粘住。
他试探性地深吸一口气,侧过身,闷头用肩膀装了上去,狠狠地撞了两下。
铁皮门纹丝不动。
男孩有些哆嗦,瑟瑟地看了队长一眼。
队长只是冷淡道:“继续啊。”
没办法,男孩只能接着往上撞,没有人上前帮忙,队长又不喊停,他的肩胛骨好像要裂开了,但还是紧咬牙关。
车厢上的积雪哗哗往下掉,狩猎队的主力成员里有人嗤笑出声,原本在观望的新人们见此场景,更加不敢上前。
“我也来。”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响起。
众人惊讶地让开身位,回过头,视线从上往下,落在一个瘦削的小女孩身上。
她穿着比她身子大了不止一圈的破旧作战服,小脸儿惨白,嘴唇发紫,睫毛头发上都是雪碴子。
“这么小的姑娘?”有人嘟囔,“谁放进来的?”
一名主力成员冲她道:“你是哪个小队的?”
女孩拢着衣袖,没有回话,她顾自走到列车门前,上下打量,随后从兜里抽出了一把小刀。
“是液金武器。”有人认了出来,“她居然有液金武器。”
队长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他眯起眼看过来,视线落在女孩手中的小刀上,紧张的表情瞬间消散。
最次的低阶液金罢了,D级灵感都能驱使。
所有人都盯紧了小姑娘,好奇她有什么办法打开这扇被封冻的列车门,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女孩对准车门缝隙的冰层,把刀用力插了进去,开始凿冰。
主力队员们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还以为她要施展无与伦比的力量呢,在逗我?”
“小姑娘,你是在开玩笑?”
女孩还是不作声,沉默地凿冰。
无与伦比的力量是没有,但她的力气的确不小,就这么一下一下地凿着,冰层上竟真被凿出细小的裂口来。
不过这么一点裂口不足以撼动整块冰,低温下链条和金属部件冻结卡死,车门被牢牢锁住,无法活动,除非升温融化冰层,不然只能靠蛮力将其撞开。
女孩停下动作思考,手指在光滑的冰层表面滑过。
并不是所有位置都被卡死,找准受力点,是能把把手位置的冰块撞碎的。
见她没了动作,光头男揶揄道:“要不要我撒泡尿帮你一把?”
“请。”女孩毫不客气地给他让出了位置。
光头一哽,表情僵住。
“都愣着干嘛,已经有两个小孩打头阵了,你们还缩在后面当乌龟?”女孩突然道,“身子被冻僵就算了,脑子也冻坏了?一帮废物。”
“马上就天黑,一会儿骸种回来了,冰天雪地看你们往哪儿躲。”
“脱光衣服冻死自己吧!骸种不玩弄尸体,被冻死好过被吓死,被砍死。”
“没用的东西。”
一时间,所有人都怀疑自己幻听了,不敢相信这通话居然是从这个小姑娘嘴里冒出来的,连珠炮一样,把他们打蒙了。
清脆的声音像明晃晃的刀子,划破冷空气。
被狩猎队的主力成员嘲笑也就罢了,被一个小姑娘看不起?有人受不了了,拨开人群冲了出来。
“瞧不起谁?”那人骂骂咧咧上前,话里掺着大量低俗的粗口用以壮胆,“就算骸种在里头,老子也不怕了!来吧,捅死我!给我个痛快!”
一人的火点燃了其他人的气焰,新人们陆陆续续加入撞门的队列,只剩几个实在害怕的躲在后头。
他们害怕队长满嘴谎言,其实骸种正躲在车厢内睡觉,作为新人的他们被当成人肉盾牌利用。
还没正式加入狩猎队,他们只是考核期的新人而已,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
在一旁观赏众人脸色的队长颇感意外,看向女孩。
女孩指挥了起来:“朝这个地方发力。”她用刀指着车门把手的位置,“这一圈的冰最薄。”
众人像无头苍蝇,有人指明方向,也懒得思考,想也不想就照做了。
他们对列车门连骂带踹,冰层破碎发出咔咔的声音,门板肉眼可见地晃动起来。
“有用!”有人兴奋地喊。
队长挖着耳朵,不耐烦起来:“行了,真不在里头也被你们引过来了。”
他屏退众人,抬腿狠狠踹上门板,列车门大幅度地晃动,队长拽过把手,两手一并使力,刷的一声,车门被拉开了。
铁腥味扑面而来,车厢像一节冰箱,冻结了多年的空气尖锐地往人鼻腔里钻,又冷,又闷。
队长挥手扇开面前难闻的气味,将作战服的领子拉高了些,带头走进车厢。
他身后,四位主力队员撞开新人们,紧随其后。
风雪呼啸,天地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任何生机,相比之下,车厢里显得温暖许多,至少没有刀子一样的风朝脸上刮来。
女孩收好小刀,等在最后上车。
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是那个最先自告奋勇站出来的男孩。
“谢谢你了。”他小声道,“你胆子好大啊。”
他身上的作战服崭新合身,一看就是量身定制的,可见家底不错。
“不想死,胆子当然要大。”女孩捂紧衣服,遮挡住前胸和手臂上的缺口。
她的作战服是从旧货市场低价淘来的N手货,花光了她身上仅有的最后十点星币。
这衣服买来时能用惨烈来形容,破得像块抹布,上面浸透的深黑血迹不知道来自多少人。
女孩不太懂缝纫修补的活计,好在平时看妹妹织围巾补衣服学了点皮毛,把抹布补得像件衣服就拉出来穿上了。
蹩脚的针脚像一条条蜈蚣,轻轻一扯就露出底下明晃晃的大口子,寒风顺着破洞往里灌,她发着抖,胳膊已经没知觉很久了。
加入狩猎队的新人里,买不起一手作战服的人很多,如果不是家里实在困难,缺钱,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这份来钱快但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工作。
直面骸种,想活下去,看能力,也看运气。
“你看起来好小,家里人怎么想的啊,把你送到战场上。”
这不是让她送死吗?要知道,没有业绩,是没有阵亡抚恤金的,死了也白死。
女孩瞥了他一眼,没回答,戏谑的眼神好像在嘲笑他居然问出这种蠢问题。
男孩也反应过来了,伸手打自己的嘴巴,“我嘴笨,对不起。”
“没事。”
“我叫陆吉,”他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言。”
列车上,主力成员们正在搜罗物资,他们翻箱倒柜,用鞋尖顶起座椅和餐桌上的盖板,检查里面有没有被遗落的酒水和香烟。
他们大大咧咧无所顾忌的样子倒是让新人们松了口气,确信骸种的确不在车里。
“也就是我们队带新人的指标没够,不然就杀只低阶骸种,哪用得着全队出动啊。”光头抬起手臂,用指关节敲打车顶板上的灯罩,问一旁的人,“开关在哪儿,灯咋不亮?”
“亮了,这灯是太阳能的,白天吸收日光,夜晚到点自动亮灯。大概是太久没修,老化了,亮度低。”旁边的主力队员说,“要不是得带新人实战见世面,处理个低阶,队长一人上车就行,我们只需要在车下抽根烟……”
“哪用得着那么久?”光头抢话道,“半根!半根就够了,咱队长的灵感可是B 啊。”
光头回头看向新人们,眼底的得意之色毫不遮掩。他额头的皮肤本就松弛,软绵绵地堆叠在眉骨上,随着他神采飞扬地晃动“尾巴”,更显得谄媚。
“这有酒!”有人喊了一嗓,光头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
他的皮靴踩在地面上嗒嗒地响,快步走近一看,发现那不过是箱本地产的散装勾兑的劣质酒,气得他给那新人小腿肚上来了一脚。
他吼道:“这是酒吗!”
新人被踢,吃痛不敢吭声,等光头走远了他才小声咕哝:“都什么时候了,还挑。”他自己捡起一瓶,拧开瓶盖往嘴里送,吨吨地喝了几大口,擦擦嘴,呼出一口满是工业酒精味的白气。
“给我也来一瓶。”
“我也来点。”
新人们不挑,寒冷和恐惧让他们不得不摄入酒精来壮胆取暖。
天色暗得很快,像浓郁的黑雾如潮水一般涌来,将整列电车包裹。
气温越来越低,冷气顺着每处缝隙往里渗,车厢角落似乎要结出霜花。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看这里,”队长对着一处金属墙面按亮蓝闪手电,墙体上立刻浮现出细密的亮白色斑点,“这是骸种身上的特殊金属残留,数量越多,说明骸种在这里逗留的次数越多。”
骸种本身也是一种金属,它能够自如穿梭于任何金属内,而穿梭同时,它身体的一部分也会残留在金属中,便是可以被蓝闪手电发出的光线捕捉到的光点。
深蓝色的光线下,被反射的亮白光点就像夜空中的群星。
“还挺好看的。”有人喃喃了句。
队长冷笑一声,将蓝光手电照向另一头,斑点的反光一下子亮到了晃眼的程度。
众人睁开眼看去,那处角落的光点,像虫卵爬满墙壁般密密麻麻。
有人一下就干呕了起来。
“希望你们在看到那个畜生时,也能如此轻松。”队长从作战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拇指大小的铁皮“闹钟”,分发下来。
“这是闹钟炸弹,作战包里最便宜的道具,上面的表盘可以转动调节倒计时,这功能暂时用不到。”队长说,“你们只需要把它安在金属墙体上,骸种经过时它会自动爆炸,发出紧促的闹铃声。同时,爆炸产生的荧光气体会附着在骸种身上,方便追踪。”
陆吉拿到闹钟炸弹,仔仔细细看了个遍,这玩意就像个小玩具,根本看不出来是炸弹,因为不知道威力大小,他不敢捏得太重。
他小声自言自语:“骸种这么傻么,连避开炸弹也不会?”
小言没见过这道具,感到新鲜,顺嘴回应了他:“骸种对活物有天然的进攻性,低阶的基本无智慧,只有原始的猎杀本能。”
猎杀二字不由地让陆吉心跳快了半拍,见小言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他怀着微弱的希望问:“你是在吓我吗?”
“我吓你干嘛?”小言一脸莫名。
“完了完了,”陆吉上下牙齿有些打战,感觉有眼睛在暗处窥伺自己,“真的没有智慧吗?就像野兽?”
小言看着他,肯定道:“没有的。”
她知道陆吉心里在想什么,安慰道:“低阶骸种不具备思考的能力。如果它回来了,看见这么多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扑过来把我们切成肉块的。所以别害怕了,它不在这。”
陆吉闻言,脸色更加苍白。
队长还在讲解,他说:“对战骸种需要活用道具,策略是独属于人类的智慧。”
“是了,”光头在一旁附和,“不要仗着自己有灵感,能操纵失活液态金属就靠蛮力和骸种缠斗,它们是野兽,是畜生,你们这群毫无战斗经验的小喽啰,是不可能单枪匹马打过的。”
说完他还从鼻腔里嗤嗤地哼出两声笑,大声道:“当然了!你们不行,我们行。一会儿就躲在后车厢里好好看着吧,欣赏咱队长秒杀骸种的英姿,别担心,我们负责在后方保护你们,不会有意外。”
他抢了队长的风头,还自认为拍对了马屁,奉承到对方心坎上了,殊不知背后的队长看着他的眼神愈发阴冷。
“报告!都检查完了,6、7、8节车厢是这只骸种最常寄宿停留的位置,也就是它的巢穴。”一个拿着蓝闪手电的主力队员从对面车厢小跑过来。
队长收回目光,朝他点了点头,冲新人吩咐道:“去把炸弹安上,然后去5号和9号车厢躲好。”
小言站在6号车厢尾部,闻言把炸弹随手拍在墙上,没一会儿功夫就布置完了,转头往5号车厢走。
陆吉捧着炸弹,犹豫该往哪儿放,见小言走远,心急起来,也随便往墙上贴。
倒没有太过随便,他选择了另一面墙,按的时候既不敢太使劲,又怕没安牢固,反复检查。
“小言,”他跟上问道,“你好像很了解骸种,家里有人在狩猎队工作吗?”
小言摇头,实话实说:“我之前跟清理队捡漏,学了一点。”
狩猎队猎杀完骸种后,负责打扫战场的就是清理队。他们的任务是收集骸种尸体上有用的部件,带回清理站,余下的残渣则不管。
小言捡漏的就是这部分残渣,她靠在旧货市场上卖这点废弃物维持生计。
“原来你是清理队的啊。”
小言看了陆吉一眼,不知道他是听岔了,理解错了,还是故意遗漏了后面的“捡漏”二字。
“这段时间清理站全关门了,好久没见有清理队出去清理骸种,你是跳槽了吗?”陆吉追问道,“你在哪支小队呀?这期加入狩猎队的女孩不多呢。”
在套话?还是在辨认她身份的真伪?小言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是黑户,连公民通行证都没有,是偷偷混进来的。
“你是哪支小队的?”小言反问他。
陆吉想也不想地答了:“第九小队。”
“我在第七小队。”她胡诌道。
有第九小队,那大概率有第七队,邻近队伍可能有联系,选个隔得不近不远的比较保险。
“你真厉害,”陆吉咬了咬嘴唇,“明明看着比我小,却比我冷静得多,也许像你这样勇敢的人,才配进入狩猎队吧。你多大了?看着个子小小的。”
“11。”
“比我还小三岁呢,你真的不害怕吗?”陆吉又问,“你家里人支持你进狩猎队吗?要想多赚点,留在清理队也很好,我家人就希望我加入清理队,主要是怕我遇上危险……”
车厢内越来越冷,可能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被冻的,陆吉脸色发白,一直在小声地和小言说话。
小言没工夫搭理他,她回想队长用蓝闪手电在墙上照射出的画面,在脑海里想象这只骸种的模样。
车厢内的痕迹看不出端倪,几乎没有被使用过的设施表明,这只骸种的确不会像人类那样慢悠悠地走过过道,坐在座椅上看窗外的风景,连模仿都不会。
这是一种和人类相差甚远的生物,它们不会对死物下手,但会摧毁视野范围内的一切活物,毫无情感可言。
“……不过,加入狩猎队杀光骸种是我的梦想,我不会退缩的,绝对不会。”
陆吉的话越来越多了,声音颤抖。
“只是一只常见的低阶骸种而已,以后还有中阶、高阶,我会把所有骸种通通杀死!”
放下最后的狠话,他终于安静下来,小口小口地喘气。
小言无法理解,他看起来家境不差,胆子又小,怎么想的,加入狩猎队受罪?
头顶灯光闪烁,忽明忽暗,嚓嚓的细微声响在耳边响起,窗玻璃上绽开一簇簇冰花。
寒气不断攀升,像是坠入深冬的湖底,冷意透进每一个毛孔。
小言反应极快,一把捞过陆吉的胳膊,带着他跳上座位,蹲下身子。
“嘘,”她食指竖起在唇前,低声道,“别动,不要说话了。”
有股不好的气息正在迫近,护卫5号车厢的两位狩猎队主力成员也感受到了,他们按住耳垂,在“矩阵”的通话频道里提醒所有人不要出声,保持警惕。
“队长,它在靠近了。”频道里有人提醒。
7号车厢内,队长缓缓起身,握住了腰间的枪托,手枪迅速融化,流动的金属在他手中泛着诡异的银光,极缓慢地,他从枪套中抽出了一把长长的太刀。
“总算来了。”队长简短地说,嘴角扬起一抹期待已久的笑容。
四面八方都是金属,骸种能够随时从任何金属表面渗出析出,神不知鬼不觉。座椅是皮革,勉强能阻隔,稍微安全些。
陆吉的心脏怦怦跳动,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
他很想说话,很想问点什么,再得到点肯定的答复来稳住自己的心,但小言让他别说,他就不说。
这个女孩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成熟气质,让她显得格外可靠,陆吉无法违背她的想法。
他又有点怨恨起自己的胆小和没用,眼神四处瞟着,最后都会回到小言抓着他胳膊的手上。
安心,但又不自在。
车厢顶部传来异样的刮擦声,像是某种长着坚硬鳞片的爬行动物正从车厢顶上经过。
小言抬起头,同车厢的两位主力队员也架起武器,分开站位,紧盯着头顶。
“在9号车厢顶上。”频道里有人报点。
“什么?”有人惊呼,“5号车厢也有。”
频道内安静了几秒。
“……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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