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明进门后便让大夫去诊脉,那男子还在一旁道:“你瞧瞧,我娘子就是用了你家的东西,起了这么多疹子,脸都抓烂了,赔给我们的钱可不能少了。”
“你放心吧,如果查明属实,我们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赔偿。”林远明也看了那妇人的面部,的确是像是过敏。
两个大夫诊过脉,都认为是风疹,只是不能确定是何物引起。林远明也不好亲自看诊,避免瓜田李下,引人误会。
“小掌柜,我找到证据了,”叶灵匆忙跑过来,吐字几乎连不成句,缓了缓才继续道:“早上小掌柜让我去医馆看他们的女儿,我问过邻居,孩子自小身体就不好,家里没钱看病,吃药总是有一顿没一顿,人也瘦巴巴的。可是如今孩子在杏林堂抓药看诊,那里可不便宜。
我又问过伙计,她如今把温补药也吃上了,便宜的参片也要三十两。我同她玩了一会儿,那孩子自己说娘亲生病了,却不去治,都是为了自己能好一些。”叶灵还拿出了走访邻居和妇人未嫁时村里好友的证词。
“你娘子自幼吃虾就起风疹,村里许多人都知道,邻居前几日也见你去买了鱼虾,你家十天半月还不见一次荤,那天邻居瞧见还说你阔气了。你有何话说。”
“这,孩子的话如何能信,她年纪小,都是胡说的,前几日是我犯了馋,想吃些海货,我娘子未曾碰过,你们分明是想把事情甩出去,才在此一直纠缠,根本没想赔钱。”那男子急起来,眼看要推搡众人。
“既然如此,我们去官府分辨,知县大人素有清名,必定不会冤枉你我。”林远明看人蛮不讲理,也不想再纠缠。
“见官我就怕你吗?我娘子的脸烂了总不会作假,你休想把责任推出来。”男子也不甘示弱。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那妇人竟一头栽倒在地上,眼看气息弱下来。林远明看见人手上还拿了虾,想来听见说要对簿公堂,怕丈夫吃亏,便要把症状变得严重些,不想这几日亏空了身子,竟直接晕了过去。
几人连忙把人抬到床上,一个大夫施了针,另一人写了方子让人速去抓药,人命关天的时候,男子也一脸茫然,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过了半个时辰,汤药灌下去,妇人才慢慢转醒,夫妇二人一脸颓唐之色,道出了事情原委,原是春草坊的管事眼红生意,便让人去故意做局,要是铺子的东西用了烂脸,必定没人敢用了,只是没想到,险些害了自己性命。
林远明写了事情经过,让二人看过画押,打算告了那管事。二人连忙央求,说自己可怜,若是二人坐了牢,孩子可怎么办。
“你们可怜,我们铺子就活该被败坏名声吗?若是叫你们得逞,我们怕是得关门,你们害人倒是有理了。我看你们没有一丝可怜之处,孩子病了,不想着挣钱,整日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懒散躺着等亲戚接济,还言之凿凿是为了孩子。孩子就是让你们拖累成这样的,我看你们分明是为了自己,从管事处挣一笔,再从我们铺子讹一笔,得了银钱不知道能给孩子花几分,我让人看过,你们给孩子喝的参片竟还是萝卜片假做的,真是让人开了眼界。”林远明收了状纸,并不理会二人的哀求。
知县看过状子,又使人押来了管事并夫妻二人,一番审问几人都认了罪。管事判罚银五百两,打二十板子,拘役一年,夫妻二人判了打十个板子,在矿山做苦役一年半,所得工钱折半,且银钱不直接给这对夫妻,而是给他们一个远房亲戚,算做帮忙照顾孩子的酬劳,让那小姑娘不至于无人可依。
又让衙役封了春草坊,整改十日方可继续营业,林远明叩谢知县,这个判罚已是意料之外了,本还以为那管事交了罚金能逃过一劫,实在是大快人心。
林远明让人把判决贴在门边,又放了一挂鞭炮去晦气,引来路人驻足后又让伙计向人解释,如此一番才挽回了名声。
后面林远明又亲自到徐府说明此事,徐靖言递给他一杯红枣饮子,“何必亲自跑来,让个伙计告知一声就行了,看你跑得一头汗。”
“也是有几日没见了,我想见见你。”林远明喝了一口饮子,“怎么突然换了口味,之前不是只爱喝茶么?”
“茶水喝得多了有些头疼,换换口味也不错。”
“怎么好端端头痛起来,快让我给你把个脉,别是出了什么问题。”林远明急得一把捉过徐靖言的手,按了又按,只觉得脉搏遒劲有力,比自己还好上几分。又抬头看人脸色,面庞红润细腻,看着就软乎乎的,一定很好捏,突然发觉自己脑子在胡思乱想,林远明赶忙打住了。
“不过是那几日查账熬了夜,又喝了许多浓茶,也不是很痛,娘亲知道了便不许我再喝茶,爹爹帮我求情也不行,可是白水又没味道,我便让人煮了各类养生的饮子来喝一喝。”徐靖言看人这么紧张,不由得掩面笑了,“喂,你还要摸我的手到什么时候。”
林远明忙把人放开,“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我只是很担心你,若是再有查不完的账,可以让我来,你莫要累坏了身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明明还小我两岁,怎么整日唠唠叨叨的。铺子的事情解决的不错,明日陪我去上香吧,枫林寺的签很灵,正好去去晦气,我也给爹娘求个无事牌来戴,怎么样?”
“好啊,明日一早我来寻你。”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徐靖言把人送出门,林远明突然回头道:“今日的事靖言哥哥可别生我的气,我年纪小些,还盼哥哥怜惜。”
徐靖言耳后染上薄红,眼睛也变得水润,今日才发现,这家伙故意惹人时会笑的虎牙都露出来。
“你再乱说,我让爹爹教训你。”
“好好好,我不说了,哥哥饶了我吧,明日一定好好陪你上香,给你赔不是。”说着,林远明还给人弯腰行礼,徐靖言狠狠碾了他的脚,转身跑了。
见人跑远了,林远明才哈哈大笑,心里还想着,明日得带什么给人赔罪,才能让人消气呢。
次日,林远明一早来了徐府,徐靖言还在吃早饭,见了人也不让坐下,只顾吃自己的。
林远明见状知道是把人惹急了,清清嗓子拿出了自带的食盒,“好昭昭,我今日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亲自到厨房给你做了这道八珍糕,你就赏脸尝一口吧,也可怜可怜我,同我说句话可好。”
“哼,惯会油嘴滑舌。”徐靖言没抬头看人一眼,却尝了一口糕点,还是热的,很合自己口味。
“昭昭,我来给你布菜,这道杏仁豆腐可要用些?”
只是一连挑了几样菜都被否了,绿柳见林远明殷勤半天却都铩羽而归,摇头笑道:“少爷,若是叫老赵知道今日的饭菜叫你挑出这么多毛病,怕是要吓得请辞了。”
“就你多嘴,你来给我布菜,我看见某些人就没胃口了。”
一顿饭吃完,林远明也没再得到一句话,眼巴巴跟着人到了马车上,“昭昭,我能上去吗?”
“难不成我如此心狠,要让你走着去么。”徐靖言撂下话就上了马车,林远明忙跟上去。
路上,林远明又拿出一块玉雕的狸奴摆件,“昭昭,这是我自己刻的,手上还不慎划伤了口子,你能收下它原谅我吗?”
徐靖言瞧着人可怜巴巴的,接过小狸奴摆件,盘算着也能做成挂件佩在身上,“林远明,你不许总说奇奇怪怪的话,娘亲说我不能总是轻易原谅你,不然成婚了你要欺负我的,若你今天表现不好,我就再生气一日。”
“好昭昭,我哪敢欺负你,今日我一定好好陪你,必定取得你的原谅。”林远明嘴上告饶,心里却叹息,傻昭昭,就是生气也只再气一日,心里想什么也不爱藏着掖着,真是惹人怜爱。
两人到了山脚下,枫林寺建在半山腰,上山只能爬上去,不然显得对佛祖心思不诚。只走了半个时辰,林远明就瞧见了枫林寺的大门,寺里香火缭绕,不少人前来求签。
徐靖言先去找了住持,给爹娘求了无事牌,林远明给哥嫂也求了一对,两人又拜过财神,才到正殿求签,取了签到后面寻老方丈解签。
“两位小施主是求什么?”
“昭昭先来。”
徐靖言觑他一眼,道:“我求家人身体康健,请问方丈此签作何解?”
“签文上显示令堂身子康健,令尊倒是有几分凶险,好在已经化险为夷,只要好生养护,便可与常人无异。”
“多谢方丈解惑。”
林远明看这方丈言之有物,不由得正色几分,“我求的是姻缘,还请方丈帮我看看我们二人的婚事。”
“这签倒是有些意思,本来两人应当毫无交集,却机缘巧合下相遇,成了天作之合。”
林远明眼里迸出了光,看着方丈的眼神都热切几分。
两人出了寺门,徐靖言又揪人一下,“你怎么还问姻缘。”
“这不是怕昭昭一直不原谅我,把我给退货嘛。”
“谁说我要退货了!”
“多谢昭昭不退之恩,诶,等等我,别跑那么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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