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缪本以为在佩德罗家看到的遗照就已经够冲击了，没想到艾普西隆更胜一筹，直接在自家后院里安排上了他的墓地。
帝国的大祭司，收入相当可观，艾普西隆置办的这处宅子面积可不小，后院也处处体现了他一丝不苟的性格，所有的树都修剪成了一样的形状，花也是按品种分门别类排好，珈缪啧啧道：“我真怀疑你有强迫症。”
艾普西隆任由他挂在自己的肩上乱晃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
后院西北角就是他的墓地了，小小一块墓碑，周围种满了花，一看就知道经常有人来祭拜，墓碑前面的地面都比其他地方光滑很多。
珈缪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问道：“不晦气吗？”
艾普西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抄起打理花园的锄头就挖。
珈缪叹了口气：“唉，你还是不清醒的时候比较可爱。”多真诚，多浅显！不知道灌醉了有没有同等功效。
天已经黑了，周遭安静下来，艾普西隆把灯点亮，一下一下的挖着坟，珈缪突然抖了抖：“好可怕，我们在挖坟！”
艾普西隆顿了顿：“是你的。”
珈缪一头扎进艾普西隆颈窝处：“更可怕了！”
锄头突然发出“叮”的一声，挖到东西了！
艾普西隆蹲下身来，把骨灰盒取出来，这个骨灰盒要比普通的骨灰盒大一些，而且看上去是金属材质的。艾普西隆抹去上面的土，端着回到了客厅。
珈缪的心里突然开始紧张起来，要是打开发现没有用怎么办？再也无法拥有完整的身躯怎么办？
艾普西隆像是注意到了他情绪的变化，略带安抚性质的拍了拍他的手：“没事，不行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珈缪开始发散思维：“你认识会做假肢的人吗？”
“认识。”
“谁？”
“佩德罗。”
珈缪眉头紧锁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我宁肯坐轮椅。”
艾普西隆轻轻笑了笑，把油灯拿过来一些，打开了骨灰盒。
珈缪凑上去一看，里面是一些烧的黑乎乎的尸块和骨灰，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死命往艾普西隆背后钻：“噫！好可怕！”
艾普西隆很无奈：“这是你。”
那也很可怕啊！珈缪在心里呐喊道。
艾普西隆看着那些尸块，表情又慢慢阴沉下来，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夜里，他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一点一点将珈缪的尸骨捧到骨灰盒里，天知道他那天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心理创伤，他大概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这个阴影了。
珈缪躲在艾普西隆身后，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端详了老半天后突然问道：“你说，加点水能冲开吗？”
艾普西隆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一下子就消失了：“你当这是奶粉？”
珈缪壮起胆子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唉，要是有使用说明书就好了。”
“你去看看骨灰盒侧面有没有写。”
“有写就真的见鬼了。”珈缪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化作了一团水，整个人浸透到骨灰里，他还是头一次真的像水一样被装在容器里，这种感觉很新鲜。
艾普西隆还没有适应自己的爱人会随时随地化为一滩水，每次珈缪发生变化，都令他忧心忡忡，骨灰盒里盛着满满当当的水，他凑上前去一看，却从水面倒影里看到了狰狞丑陋的自己，登时像被刺到了一样，又坐了回去。
珈缪在盒里把自己剩下的这点骨灰泡透了，倒腾来倒腾去也没倒腾出什么花样来，不免有些纳闷。
艾普西隆见他半天不说话，又开始紧张起来：“感觉如何？”
珈缪如实回答：“骨灰盒质量不错，感觉很有安全感。”
这算是什么答案？艾普西隆很想扒开珈缪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没有共鸣感啊！感觉就是一捧灰。”珈缪失望极了。
艾普西隆又想起了什么，打开客厅侧面的展示柜，珈缪这才注意到，展示柜顶端居然放了一排透明罐子，每个罐子里都是满满当当的水。
珈缪跟着飘了过去：“这是什么？储备水资源？这里经常停水吗？”
艾普西隆小心翼翼取下一罐，放在旁边的高脚桌上：“眼熟吗？”
珈缪有些莫名其妙。
艾普西隆把盖子打开，抓起来一把，罐子里的液体居然像是固态的一样被他徒手掏出来了！
珈缪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卧槽！我的头发！”
“还记不记得，很久之前，你给过我一绺头发。”
“当然记得，”对艾普西隆来说是很久之前，可对珈缪来说不过是前一阵子的事罢了，“你给我的我还放在公寓书房里呢。”
艾普西隆一边把所有的罐子搬下来一边解释道：“我回家之后，把它们放在了试管里，它们平时的状态真的很像普通的水。后来你出事了，我打包了所有东西搬到这里，不久之后，我发现你的头发还在继续生长。”
“生长？”珈缪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最开始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可是后来它们溢出来了，我不得不把它们换到了大一些的容器里。”
“我平时掉的头发不会生长啊！”
艾普西隆侧头瞥了他一眼：“它们只会堵塞下水道，因为有些人根本不愿意把它们收集起来扔进垃圾桶。”
珈缪满脸无辜：“抱歉。”
“它们的生长大约持续了一年多，一年多后，它们不再生长……”艾普西隆说到这里时，喉头一滚，讲不下去了。
珈缪带着一丝期盼，把手放进了打开的罐子里：“试一试。”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珈缪的手刚伸到罐子里，就感觉这些液体迅速的融入到了自己身体里——是他的本源之水。
艾普西隆见状，帮他把其他的罐子也一一打开了，珈缪一路吸收过去，到最后一罐消失后，他的腿也完整的长出来了。
“嘿！看看我完美的腿！”珈缪兴奋的拍了拍白花花的大腿。
艾普西隆长舒一口气，微微一笑：“恭喜。”
珈缪一个猛扑，扑到了艾普西隆身上，双腿自然而然的盘上他的腰，这个姿势艾普西隆太熟悉了。
但他并没有接茬，而是顺手把珈缪放在了高脚桌上，边收拾空罐子边说：“我有一个猜想，有可能并不是你的头发在生长，而是它在吸引你散落的其他本源水元素。在你蒸发之后，你变成了许多细小的水元素，离得近的会互相吸引抱团，有一部分被你的头发吸引，聚集到了我这里，另一部分慢慢积累，经过三年的时间，积攒到一定程度时，觉醒了你的意识。”
珈缪点头表示赞同：“很合理。”
与此同时，珈缪的心里也产生了一个猜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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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生命之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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