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困惑，自己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在她的世界里，爱情里她一定最爱自己，其次才是对象。
“不理解？不理解就对了。说明……胡警官你真的很幸运。”许织语气更加轻柔，心里却更加难受：“……我也想如你一般……不、理、解。”
她没有接住话，气氛陷入了沉默……许织不再看向她，转而盯着手铐，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狱警站在一旁注视着二人的互动。
几分钟过去……二人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周边其他探视人在这份沉默中逐渐离开，不知不觉间探视室只剩下她与许织。
许织突然出声：“你有最讨厌的影片吗？”
“没有诶，我很少看电影。”
她都快怀疑，许织是不是怕继续冷场，强扯的话头。
“我有……那部影片我看了之后极其不适。”
“……电影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
许织再次抬头，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但……我记得内容。讲的是……一个小女孩喜欢上一个大叔，和他一起冒险的故事。”
许织看见她摇头，没有在意继续道：“那你猜……大叔对小女孩的选择是什么？”
“拒绝。”她不假思索。
“为什么？”
“我想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性是会拒绝……女孩子太小，会混淆崇拜与喜欢的界限，分不清喜欢与爱情的节点。而且……如果这个电影不正常是不会得到上映的。”
许织笑得眼泪水快出来，这笑容却与之前都不同，似乎在笑她天真……但是承认她猜对了：“是啊……你猜对了。我觉得这个结局其实是很有欺骗性……在现实中可不会这样发展。”
她摇头，不赞同许织这么悲观的看待世界。
心里还是觉得现实中很多人依然会选择保护小孩子。虽然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看过很多现实悲剧，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一个心理正常的成人会对稚童会抱有善心的。
许织没有急着去反驳她，而是问了一个问题：“那你会将一个小女孩拜托给熟悉或者交好的男性照看一下吗？”
胡筝初停顿，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但又很难……她几次不敢开口，她真的会将自己的小女孩交给自己熟悉或者交好的男性照看吗？
她不确定，但是她想坚持自己之前的想法，硬着头皮小声地回答：“交好的话，可能会让他帮忙短时间照看。”
“短时间？一个小时还是一天？这都是短时间！”许织眼神如炬，紧追不舍……似乎她将会在这个问题上获得成功。
她却答不出来，脑海里突然蹦出师傅的话：小初，千万别考验人性……
“胡警官……你知道吗……你简单的回答会毁了这个小女孩的一生……”
“我知道你们警官都会提醒不要考验人性……而我要提醒你在性……这方面，千万不要考验男性……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般幸运地成长。”
狱警此时提醒：“探视时间到。”
许织带着胜利笑着退场，她却滞留在原地思考着。
她沉浸在这个假设中不可自拔，一遍遍地想自己真的会将小孩拜托给熟悉的异性吗？
拜托给阿乔，那肯定没问题……阿乔是个警官、有正义感、三观正！
拜托给自己爸爸，那肯定也没问题……自己老爸是个正人君子！
拜托给……大学好友……她心里惴惴不安，不是不相信，是害怕……是恐惧……那所谓的人性！
她心里开始松动。
回到家里，胡爸那副画作已经完成。近有飞流直下的瀑布，远有郁郁葱葱的树林，在这一幅画作中藏有一对恋人。
她看着树林里那一对相差二十岁的情侣若有所思……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这个女孩也才几岁。如果这个男人在年轻时喜欢上这个小女孩，想到这她打了一冷颤……太恐怖了，一种让人生理不适的画面出现。
“回来了……去这么久。”胡妈抬着刚洗的水果递给她。
“今天出去玩的人多，有点堵车。”她吃下一片凤梨，把心里那股恶心压下去，冰冰凉凉：“这凤梨好甜啊。”
“肯定的啊……也不看看谁买的……冰箱里有西瓜，你自己拿去吃。”胡妈在沙发上坐下，开始刷短视频。
她打开冰箱拿出一半西瓜用勺舀着吃，第一口心飞起来，满足道：“夏天还得就是西瓜补水，活过来的感觉。”
坐在胡妈旁边，她一口一勺西瓜，感叹道：“农学家们真厉害，西瓜不用吐籽真是伟大的创造。”
吃着吃着，她很想问妈妈在面对许织的问题会如何作答。
“妈，在我小时候有没有别人帮忙照看我啊。”
胡妈吃下凤梨后，不假思索：“肯定有啊，你读小学一年级……那时候我单位忙，你爸和我都要出差。你奶奶那段时间身体也不好，只能拜托邻居阿姨小海做饭多做你的一份喽……”
“……真得感谢小海，特别是有次家里停电。你点蜡烛，不知道你怎么弄的……突然把窗帘给点了，你吓得一直哭……”
“小海听到你哭，就让你打开门，把你抱去她家里。小海还灭了着火的窗帘，不然我们家就是焦炭……真的感激小海。”
“我们在电话那头听得害怕得不行，你还别说……我和你爸当时真心大，敢把你一个人留家里。”
“这事我印象深刻，从此不敢玩火……那天晚上我吓得不敢闭眼，小海阿姨抱着我睡，一直安抚我……小海阿姨真的很好。”
“那可不，第二天见到你，你小脸还煞白。”
“妈……如果……你把我交给一个男性好朋友照看？”胡筝初试着问。
“疯了？”胡妈瞪大双眼不敢置信，音量瞬间提高：“哪有亲妈将女孩子交给一个男的照顾，玩的再好也不行，他又不是你爸。”
“可是一个正常男性、”胡筝初还没说完就被胡妈打断，胡妈再次拔高声音：“你都说是正常男性，你咋知道他正常啊……脑门上写着啊？胡筝初亏你还是警官，不要考验人性，不要考验人性……你忘记了！你师傅对你的教诲，不要忘记人性！”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无论是男是女，正常人都不会……不能一棒子打死。”
“那肯定啊，男女中都有坏的，所以都让你不要考验人性。”
第二天一早起来，胡筝初脑袋一团浆糊，许织和胡妈的话一直在她的脑袋里回响，跟3D立体双声道一样，止都止不住。
她有些害怕面对自己的回答，她想坚持却又感到恐惧与羞愧。
如果真坚持她的选择，她真会害怕如许织说的那般会毁掉那个女孩。
似乎又走上考验人性的路口，她迟迟不敢迈进去。
“胡队，周末去哪玩儿？这么疲惫。”依然悠闲地吃着煎蛋灌饼，坐在工位上还不忘回头观察亲爱的胡队的气色。
“脸又黄一个度。”阿乔吃包子凑近。一股包子的油香窜进胡筝初的鼻腔，她闻一下就馋：“阿乔……你的包子分我一个，我原谅你的诽谤。”
阿乔瞬间领悟，乐呵呵地从包里掏出两袋包子，分别递给她和依然。他傲娇起来：“看！我多有先见之明……怕你俩惦记我的包子，我就多拿两份，不用谢哈。”
二人接过包子，拿人手短，不和他计较这快飞天地表情有多欠揍。她赶快拿出一个包子咬一口，油香油香的。包子外皮油润却又嚼劲，豆腐粉丝馅微微辣，颜色红彤彤，贼刺|激味蕾。
她塞得太大一口，想说话却含糊不清：“阿乔，这家包子做得真的很好吃。”
她竖骑大拇指。
“我从小到大就在你这吃过这种包子，在哪买？”依然也很好奇。
阿乔更加傲娇，挺胸抬头道：“这包子……在外面可买不到，这是我外婆做的！”
“外婆？手艺这么好！”她惊叹：“可我老家和清平市都没有这种包子卖。”
“这是黔城特产……叫破酥包。我外婆是黔城的。”阿乔沾沾自喜。
“你还是混血哦清平与黔城混血儿。”依然打趣道。
她吃完三个大包子后打了一个饱嗝，嘴里还在回味：“美味……黔城特产真好吃。黔城现在是什么样的？”
“那里夏天非常凉快，家家户户都不装空调。自然的风一吹过超级舒服，就像大自然给你穿上了凉凉的衣服一般。而且……开窗见山，绿油油的，心情很舒服、惬意……大家都不慌不忙……”
“好吃的更多！脆哨面、肠旺面、豆腐果、炸土豆……不过当地叫炸洋芋……”他越说越饿，忍不住吸溜一口，沉浸在想象中……简直想立马蹦去黔城去吃。
她和依然也被他一顿描述给引得十分向往，她提议：“等国庆或者端午啥的，我们去黔城旅游一下怎么样！阿乔作为向导，你说的这些都要带我们去吃。”
“好耶！”依然比耶。
“没问题，胡队。”阿乔也很期待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回自己另一个故乡。
“阿乔，上次那个电影你看了吗？”胡筝初突然想起之前那个粉色恐怖。
阿乔摇头：“啥电影？”
“就是情谜^上次你还说要看的。”胡筝初心急死了，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憋着。
“这个……没来得及，我去看听见涛声了。”
依然：“这是什么？年代剧？”
她╮(╯▽╰)╭：“动漫电影，宫崎骏的。”
阿乔又惊又喜：“胡队你看过啊，我靠！”
“偶有涉猎。”
“胡队……你是不知道，每次看这部我都感叹这就是青春……懵懵懂懂的初恋，内敛的感情，女主的骄傲，男主的后知后觉。”
“我滴天哪……涛声响彻过往，留下"睡在浴缸里的人"。”阿乔双眼放光。
“……想不到一个背变形金刚的男生竟然喜欢如此细腻的恋爱电影！”依然觉得阿乔太反差，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正在使劲擦嘴的男生。
技术科的班铭隔着老远就听到阿乔的叫唤，说着一些肉麻死的话，轻飘飘地路过，顺带吐槽一句：“肉麻。”
阿乔转头就朝班铭跑去。
“你小子……不准跑。你还欠我三块钱呢！”
班铭一步两个楼梯地跑，气有点喘：“屁，我、我已经给你买雪糕，抵、抵消了！”
“你大爷的，我怎么不知道会抵消！”阿乔追不上这个泥鳅，气急败坏：“就你小子在背后说我坏话！”
“谁说你坏话？”一道严肃带有风霜地声音在阿乔背后响起。
他回头一看，靠北，是王局。
他赶紧摇头，连忙说：“没有没有，开玩笑的。”
王局皱眉：“那就不要乱说……你是一名警官，要有对得起这身衣服的责任感。还有在办公地点不要打打闹闹、蹦蹦跳跳、嬉皮笑脸的，要严肃地、认真地对待工作，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阿乔立马点头，表情严肃，走正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一下来就看班铭站在楼梯那儿看他被训，他真想把这小子给扒皮抽筋。
依然同学捧着奶茶悠然路过，甩下一句“笨蛋”，施施然离开。
阿乔委屈，抱住班铭：“你小子从另一边楼梯跑下来看戏，都不帮我解围……害我被骂，你也不帮我……我不和你玩了！”
班铭无奈，身边路过许多同事。他们都一脸不怀好意的看他俩，班铭瞬间汗颜。
他赶紧推开阿乔，结果就看到这小子一脸的不怀好意。他觉得这小子真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货。
阿乔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的模样，骄傲道：“看你以后怎么造我遥，说我坏话……老班头！快回你的技术科去，来我们刑警队干嘛！”阿乔快步跑到胡筝初身后，一脸小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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