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号出列。”狱长目光直直看向许织，冷峻的眼神如刀锋般刺向许织的心脏。
许织应声出队稍息：“到。”
狱长指着地上混乱不堪的饭菜汤水，以及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有着高原红的女生，严厉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狱长，我不知道。”
狱长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看出一丝端倪。刚才这两人撞在一起，饭菜被打翻，028号手臂烫红。
她站在原处目睹了大概过程，似乎是许织用力撞上去。
028号边哭边向狱警求救：“狱长、狱长……006号肯定是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028号眼睛哭得通红，她冷眼旁观并不作无谓地辩解。
狱警听完028号的指控，转头看向许织，眼神似乎再说：“到你了。”
“我没有撞到你，是你自己扑上来。”
“你、你胡说！难道我会自己摔倒？这么烫的汤，自己烫自己……我又不傻！”
“就算是我故意的……你怎么没被烫到？你就是故意撞我。”028眼睛通红，语气气愤和无辜。
哭嚎的028号，在她的眼里像是泼妇。
与028号一个团体的那帮人也在帮腔作势，分分充当目击者：“狱长……我们都看到006号故意撞到028号。”
她明显感觉到狱警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向028号那边，看着周围人除了要整她，就是沉默不语、一脸看好戏的人……
她侧头看向角落的监控，直觉告诉她：监控依然只能证明是她故意撞到028号……
她百口莫辩……
看着年轻狱警不悦地眼神，她心下了然。微微一笑，站在一旁，观赏着028号的表演，等待着这场对她幼稚的围猎。
“我没做。”她依然只有这一句。
狱长吹口哨：“集|合！”
“028号去医务室，006号打扫厕所一个星期。”狱长说完吹声口哨：“解散。”
狱长来到监控室回看今天食堂的监控，来来回回倒腾很多遍，只能看到画面上许织抬着饭菜转身向排队的028号径直走去，结果就是028被撞倒在地。
一整个下午，许织都在打扫厕所。身后跟着两个狱警监视着，她毫不停歇地打扫厕所，汗水透过发根顺着脸庞滴下来。这场撞人风波彻底将她与028号那一拨人分离。
面对这一场诬陷，她站在风暴中心，孤立无援。
最后一个坑位打扫干净，她的腰差点直不起来。在狱警冷漠的眼神下，她收拾好工具走出厕所，身上充满洁厕灵与臭味结合体。此时，她很想去洗个澡，但这里没有一个人一出生就有的权利——自由。自由在这个地方几乎见不到……
她只能带着这独特的味道去上课，大家经过她的时候自动用手捂住鼻子，双眉紧皱，身子尽量远离她，嫌弃的表情不言而喻。
她忽略周围人的态度，身姿挺拔。看一眼老师的上课进度，快速打开软件，熟门熟路地找到准确位置。
计算机老师教课的速度其实挺慢的，为了照顾监狱里的大部分囚犯。这部分囚犯要不是年轻较大，要不就是文化不高，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学习的效率与速度。大部分囚犯还在艰难地跟着老师的思路，不停地掐大腿保持清醒来认真听讲。她的学习速度早已远远超过这里所有人，鹤立鸡群。
计算机老师在课堂上要求展示成果与提问的同学也以她为主。她的聪明不仅给出的答案让老师极为满意，甚至举一反三。老师常常在心里惋惜，这份聪明却被禁锢。
028号与小团体中的另外两个人看到006与老师对答如流，心里充满嫉妒与不屑，更加觉得006做作与恶心，三人在电脑前挤眉弄眼。
下课后，许织起身看到028号三人慢悠悠朝她走来，看起来三人表情十分不爽。老师离开教室后，028号就将她摁下，双目恶狠狠地盯着她，语气不善：“别太嚣张……小贱|人。”另外两人顺势围过来，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隔绝在他人的视线之外。
三人警告后离开，她看着三人的背影就像再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觉得她们真可怜……她不把这三个人的幼稚行为当回事，对于三人未开化的警告更是毫不在意，微笑离开。
再次来到食堂，028号三人正喜形于色地将自己的威风告诉另外的两个人，夸张地描述自己找006号麻烦，006号屁都不敢放的场面……沾沾自喜。
她一进去目光锁定在那一小撮人身上，打好饭菜，施施然从几人身边穿过，眼神回敬，微笑道：“请让开，再次烫到……这手可就不能用。”
她装一碗刚烧开的热水，冒着热气。来到028号身边，特地将水擦着028走。028看到这滚烫的水，梗着脖子想撞她，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后躲，眼神紧紧盯着晃荡的热水，深怕这刚烧开的水晃出来。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狱长听到。狱长汪雪明来到几人身边，眼神如炬。其他团体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她轻松经过小团体。狱长见无事发生，便转身离去。
回头看向028号一群人，她的眼神像似再说：“胆小鬼。”头也不回地离开。原地一群小丑气得跳脚，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
回到牢房，她走到靠里的床位，期间路过的其他狱友均自觉地和她避开视线。她们装作很忙的模样，远离她，远离风暴的中心，深怕自己被卷入。
次日，大家在起床号的声音中清醒过来。她的床位靠近高窗，六点过蒙蒙亮的天照进来。她在起床号中有条不紊地整理与洗漱，大家在狱警的带领下开始一天的事务安排，日复一日。
跑操的过程中，她依然会被掐、踢等无赖动作进行早晨问候，她也如往日一般选择默默承受，疼了就深呼吸，循环往复。她神情正常，旁人不会发现她的痛苦。
在队列里跑操的其他囚犯早已习惯每天这一茬，只要这一拨人不欺负自己就好，反正疼的也不是自己。这些人还会觉得006号太懦弱，傻缺一个，就是个书呆子，光会读书罢了。
与028号一个房间的027号伸腿钩住许织，许织那一列就如多米罗诺骨牌一般向两边倒下，狱警边吹哨边跑过来。
跑操的队伍全停下来，人都堵在操场上。地上趴着十几号人，有的人下巴被磕出血来。大家嘴里都在喊疼，场面拥挤混乱。
她抬头看向028号和027号，眼神犀利。
“怎么回事？”狱警吹哨，望着地上躺倒起不来的人，皱眉道。
等了几分钟，摔倒的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出血的带去医务室止血消毒。狱长听到这事，第一反应猜到这里面大概有006号。
来到现场看到沉默不语的006号，狱长心想果然如此。看向028号，028号假装很关心站在她身旁摔倒的人，嘘寒问暖。
她看到028号这堆满关心的表情，惺惺作态。
狱长汪雪明：“013号，出列。”
“到。”
“怎么回事？”
“我在跑步的时候身后006号突然往前扑把我推倒。”
汪雪明看向006号，没有说话。几秒钟后，她望向006号身后的048号：“048号，出列！怎么回事。”
048号上前一步稍息：“我……看到许织突然没站稳往前摔上去，我止不住也摔倒。”
“006号，出列！”
许织上前，主动承认错误：“狱长，我不小心跘到裤脚。”
狱长汪雪明眯起眼睛，看了006号良久，实在看不出来006号的情绪。这人似乎一直都能保持稳定的情绪，食堂事件也如此。
汪雪明想起在同事工作日志里对006号的描述：她不像这里的其他囚犯情绪变化很明显。有的囚犯经常小人得志，如027号；有的经常沾沾自喜，如028。来到第一女子监狱的006号却一直保持沉默，既不开怀大笑，也不爆发愤怒。
除了刑警队长胡筝初来看她的时候……她好像会笑，眼睛会带上弧度，侃侃而谈。
汪雪明在大脑里回溯着关于006号的信息……这人学生时代好像成绩很优秀，毕业于东交大学金融系，职业好像是蛋糕师。入狱好像是情感纠葛，杀情夫。
汪雪明在脑袋里回忆当初看006的信息，这入狱原因中写明了激|情杀人、防卫过当，这与现在情绪极端稳定的006号……真不搭边。
看着027号那得意的表情，汪雪明大概也知道这件事的始终。但是她现在不能惩罚027号，一是006号没说实话，她自然没有理由去惩罚“无关的”027号，二是她害怕006稳定情绪的背后是极端的事情。
“006号加跑三圈。”
汪雪明斜眼看向027号和028号，二人在那低头偷笑，肩膀发抖，甚是碍眼。得敲打敲打这二人，汪雪明走到二人身边，警告道：“027号、028号笑什么，有这么好笑！”
偷笑的俩人立刻变脸，摇头：“我们没笑，狱长。”睁大眼睛，透露着自己无辜，表演着刚刚真没笑的模样。
“哦，那肩膀抖什么，得大病了？”
狱长看到俩人那假模假样地继续否认的样儿，打断他俩的戏道：“遵守记录……继续跑操。”她知道再继续与这两人纠缠是没有用的，这两人属于只有把直接证据摆在脸上才会消停的。她也没必要为了006号与这两人的之间的纠葛而在这里浪费时间。只要出问题，狱警能够及时制止就行，她等会还有个会。
众人跑操结束后，有序离开。028号离开前特地等她跑过来，擦肩而过时压低声音幸灾乐祸：“有人没饭吃喽……”
她只能继续在操场继续跑，对于028号的幸灾乐祸，她没有回击。一瞬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被同学刁难，她也默默忍受着。
想到学生时代，她回头一看食堂玻璃大门内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要有人群，那就都一样。
她回头，身边凉风吹过，将热浪褪去，燥热也得到一丝缓解，时机终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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