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年会风波
顾氏的年会，堪称商界盛事。举办地点在顾氏旗下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觥筹交错，名流云集。秦珂穿着一身得体的香槟色晚礼服，挽着顾行舟的手臂步入会场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各种含义复杂的目光。
有好奇，有审视，有羡慕，当然，也少不了隐藏在笑容下的嫉妒与不屑。
顾行舟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场面，面色冷峻，步伐沉稳，只在必要的时刻，向几位重要的合作伙伴微微颔首致意。他并没有刻意介绍秦珂，但将她带在身边这个举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秦珂努力维持着镇定，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你是以星辰工作室负责人的身份来的，是顾氏的战略合作伙伴，不是谁的附庸。
她很快调整好心态，主动与几位之前有过接触、或者对设计行业可能感兴趣的嘉宾交谈。她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对工作室的理念和作品如数家珍，专业的态度赢得了几位大佬的微微颔首。
“秦女士年轻有为，星辰工作室的作品很有灵气。”一位满头银发、气质儒雅的老者微笑着对顾行舟说，“顾总好眼光。”
这位老者是顾氏多年的合作伙伴，德高望重。
顾行舟难得地勾了勾唇角，算是回应，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秦珂，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认可？
秦珂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她这一步走对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秦珂准备去餐饮区取些点心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秦小姐吗？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秦珂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艳丽红色长裙、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正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她有点印象，是某个建材公司老板的千金，姓林，以前在一些场合见过，仗着家世，向来眼高于顶。
“林小姐，你好。”秦珂神色平淡地打了声招呼，不欲多纠缠。
林小姐却不肯轻易放过她，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那身看似简单、实则价值不菲的礼服上停留片刻，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秦小姐今天这身行头可不便宜啊，看来离开温栩之后，日子过得是越发滋润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攀上了哪棵高枝，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
她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一小圈人听见。顿时，几道探究的目光更加**地落在秦珂身上。
秦珂的血瞬间涌上了脸，不是因为羞耻，而是因为愤怒。这种当众的、恶意的羞辱，无论经历多少次，都让人难以忍受。
她握紧了拳头，正准备反击，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先她一步响起：
“林小姐是对我顾行舟的女伴有什么意见吗？”
顾行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秦珂身边，他身形高大，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带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他的脸色冷得像冰，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那个林小姐。
林小姐被他看得脸色一白，挽着男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语气瞬间矮了半截：“顾、顾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好奇……”
“好奇？”顾行舟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秦珂女士，是顾氏集团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星辰工作室的创始人。她凭自己的能力和才华站在这里，不需要攀附任何人。倒是林小姐你，令尊的公司最近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看来林小姐是太清闲了，才有空在这里关心别人的私事。”
他这番话，既点明了秦珂的身份，维护了她的尊严，又毫不留情地揭了林家的短，警告意味十足。
林小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身边的男伴更是尴尬不已，连连向顾行舟道歉，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林小姐拉走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那些原本带着审视和轻蔑的目光，也纷纷收敛了许多，变成了谨慎和探究。
顾行舟这才转过头，看向秦珂，眉头微蹙：“没事吧？”
秦珂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里那股愤怒和屈辱，奇异地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他刚才的维护，强势、直接，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却有效地震慑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没事。”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谢谢。”
“不必。”顾行舟语气依旧平淡，“你是我带来的，没人能让你难堪。”
他说的是“我带来的”，而不是“顾氏的合作方”。这细微的差别，让秦珂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小插曲过后，再无人敢上来挑衅。秦珂接下来的应酬顺利了很多。她甚至借着这个机会，和几位对设计感兴趣的企业家交换了名片，约好了后续详谈的时间。
年会进行到一半，是舞会环节。灯光暗下，悠扬的舞曲响起。
秦珂本想找个角落休息，顾行舟却向她伸出了手：“跳支舞。”
不是询问，是陈述。
秦珂看着他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稳稳地包裹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腰，带着她滑入舞池。
秦珂很多年没跳交际舞了，步伐有些生疏。顾行舟的舞技却出乎意料的好，引领着她，步伐沉稳而有力，让她很快跟上了节奏。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悠扬的乐曲中缓缓移动。周围是相拥起舞的人群，璀璨的水晶灯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秦珂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男士香水味，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能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这种感觉很陌生，让她有些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
“别动。”顾行舟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扶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回合适的距离，“跟着我就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秦珂僵了一下，最终还是放松下来，跟随他的步伐。
这一刻，她仿佛暂时忘却了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忘却了那些算计和权衡，只是沉浸在这片刻的、近乎梦幻的宁静里。
一曲终了，灯光亮起。
顾行舟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恢复了那副冷峻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在舞池中带着她旋转的男人只是她的错觉。
“累了就去休息区。”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向另一群等待着他的商业伙伴。
秦珂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知道，刚才那支舞，以及他之前的维护，并不意味着什么。这或许只是他身为“盟友”和“孩子父亲”的责任，或许只是他掌控欲的另一种体现。
但无论如何，今晚的经历，让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站在顾行舟身边，意味着什么——不仅是无时无刻的关注和潜在的危机，也意味着一种强大的、不容侵犯的庇护。
这种认知，让她心中的天平，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年会结束后，顾行舟送秦珂回家。
车子停在楼下，秦珂解开安全带，低声道：“今晚，谢谢你。”
顾行舟看了她一眼，夜色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以后这种场合不会少，早点习惯。”
秦珂点了点头，开门下车。
看着车子驶远，她站在夜风中，轻轻叹了口气。
习惯？她真的能习惯这种永远活在聚光灯和议论中心的生活吗？
但，好像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四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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