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涟漪渐起
顾行舟出差后的日子，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却又处处透着不同。
家里恢复了安静，但秦珂的心却难以平静。那个周三的夜晚，像一部慢放的电影，在她脑海里反复放映。他肯定的眼神，平和的语气，以及那句“你的坚持是对的”，都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暖意，持续熨烫着她曾经冰封的心湖。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压抑自己去想他，而是允许这些思绪偶尔飘过，然后带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浅笑，继续手头的工作。
新项目进展顺利，顾行舟的肯定无疑给秦珂注入了强大的信心。她在团队中更加挥洒自如，甚至在一次创意讨论中，力排众议，坚持了一个颇具风险但极具巧思的设计方向。当她条理清晰地说完自己的理由后，脑海里浮现的竟是顾行舟说“欣赏有原则、敢于坚持的合作伙伴”时的样子。她微微晃神，随即更加坚定。
他欣赏的，或许就是这样的她。那她更不该丢失自己。
期间，周泽果然如顾行舟所言，打来过两次电话，一次是询问安安体检的具体时间是否需要调整，一次是转达顾行舟从美国发回的一条与项目相关的行业最新动态，对工作室很有帮助。
周泽的语气公事公办，但挂断电话前，还是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顾总那边行程很紧，但一切顺利。”
秦珂握着电话，轻轻“嗯”了一声，心里那点莫名的牵挂，似乎找到了一个安放的角落。
周末，林悦来找秦珂，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同。
“啧啧，”林悦凑近，像侦探一样打量着秦珂，“有情况啊，珂珂。眉眼含春，心情不错嘛。快说，是不是和那个‘冰块脸’有进展了？”
秦珂脸一热，嗔怪地推开她：“胡说什么呢！就是……就是最近工作比较顺利。”
“少来！”林悦在她身边坐下，抱起蹭过来的安安，“我还不知道你？工作顺利你只会是那种‘老娘真牛逼’的霸气，而不是现在这种……嗯，带着点温柔和小女生的恍惚。”
秦珂被她说中心事，有些窘迫，但面对最好的朋友，她还是叹了口气，将那天晚上顾行舟的转变简单说了说。
林悦听完，瞪大了眼睛：“哇！他这算是……低头认错？虽然方式很顾行舟，但对你来说，简直是历史性的一步啊！”
“算不上认错吧，”秦珂斟酌着用词，“更像是……一种认可和调整。”
“管他是什么呢！”林悦一拍大腿，“重点是，他愿意为你改变！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在他心里分量不轻啊珂珂！我就说嘛，我们珂珂这么好，他除非眼瞎才看不到。”
秦珂苦笑：“悦悦，你别抱太大希望。也许他只是为了孩子，或者觉得我这样的合作伙伴更有价值呢？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林悦握住她的手，难得正经起来：“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珂珂，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当他真正在意一个人的时候。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看看这‘裂痕后的微光’到底能照亮多远。别因为害怕受伤，就把所有可能性都拒之门外。”
别把所有可能性都拒之门外……秦珂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秦珂刚哄睡安安，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一个来自美国的视频通话请求。
她的心猛地一跳，是顾行舟。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才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那端，顾行舟似乎刚结束工作，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背景是酒店房间，灯光柔和，将他冷硬的轮廓也映衬得温和了几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在看到她时，清晰地亮了一下。
“还没睡？”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刚忙完。”秦珂轻声回答，将镜头转向旁边婴儿床里睡得香甜的安安，“你看，安安睡了。”
顾行舟的目光落在女儿恬静的睡颜上，眼神瞬间柔软下来，看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那边工作还顺利吗？”秦珂找着话题。
“嗯。快了。”他言简意赅，然后反问，“你们呢？”
“我们都好。暖暖和睿睿今天还得了老师的小红花。工作室也挺好的，你让周泽转达的信息很有用。”
两人就这样，隔着屏幕，聊着一些琐碎的日常。没有旖旎的氛围，也没有刻意的讨好，就像……就像寻常的家人，或者朋友。
期间，顾行舟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最后，在要挂断的时候，他看着屏幕里的她，忽然说：“我回去那天，刚好是周五。”
秦珂一愣，下意识接口：“嗯，然后呢？”
“我去接孩子们放学。”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方便的话。”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通知，而是一个带着商量的请求。
秦珂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一种奇异的感觉弥漫开来。她看着屏幕里他看似平静却隐含一丝期待的眼神，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
“好。”
屏幕那头，顾行舟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晚安。”
“晚安。”
视频挂断，秦珂握着发烫的手机，靠在床头，心跳如擂鼓。
他主动打来视频，只是为了看看孩子，聊聊日常？他最后那个近乎“请示”的请求……这一切，都和她认知中的顾行舟相去甚远。
心底那份期待，像被春雨滋润的种子，悄然破土，再也无法忽视。
她发现，自己开始隐隐期待他回来的那一天了。
裂痕依然存在，但微光渐亮，照亮的前路似乎不再只有迷雾和坎坷，也生出了一些温暖而真实的盼头。
（第四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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