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的私信界面简洁得近乎冷酷。一个不断旋转的加密图标，下面是空白的输入框。
【加密连接已建立。通道稳定。】
一行系统提示跳出。陆止影（影）深吸一口气，窗外城市的霓虹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他手指悬在虚拟键盘上，第一次感到某种比面对游戏BOSS更甚的迟疑。
该说什么？质问？合作？还是摊牌？
就在他斟酌词句的瞬间，对面却先发来了信息。没有寒暄，没有试探，只有一行干净利落的文字，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GM是假的。权限编号G-XJ-734在三个月前的内部清理中已被注销。”
陆止影的瞳孔猛地一缩。所有关于游戏机制的疑问瞬间被这条信息炸得粉碎。他立刻回复，指尖因为震惊而微微加速：
“你怎么知道？”
“用户协议背得不够熟，陆止影先生？”
看到自己的真名被对方如此轻易地打出，陆止影的后背瞬间窜上一股寒意。他几乎是本能地敲击键盘：
“你是谁？沈清镜？”
“一个和你一样，不想被困在‘缸’里的人。” 对方的回复快得惊人，“时间有限。三个重点：第一，徽章是‘钥匙’，能稳定我们周围被扰乱的游戏数据，这也是我们能强行下线的原因。第二，假的GM隶属一个名为‘清道夫’的外部组织，他们的目的是回收游戏内的‘异常物’，比如我们的徽章。第三，你被监视了，从你通关副本那一刻开始。”
信息量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陆止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处理着这些情报。他没有去问对方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既然“镜”能洞悉GM的虚假，查到他的现实信息或许并非难事。他抓住了最致命的一点：
“监视？依据？”
“你的个人终端，后台有一个未授权的数据上传进程，源地址伪装成了系统更新。断开网络，用物理隔离方式检查，现在。”
陆止影毫不迟疑，立刻伸手拔掉了书桌下方连接光脑的神经传导线。他拿起旁边的备用隔离平板电脑，快速扫描自己的主设备。
几秒钟后，结果跳出。一个高度伪装、深度嵌入系统的监听程序，正在默默运行。
一股冰冷的怒意取代了之前的寒意。他的领域被侵犯了。
“已确认。” 他回复，“如何处置？”
“留着。但需要给它喂一些‘它想看到的’信息。建立一个虚拟沙盒环境，模拟正常的玩家震惊和讨论，让数据传回去。我们需要时间。”
“明白。” 陆止影立刻开始操作，同时问道：“‘清道夫’和游戏官方是什么关系？”
“未知。可能是寄生，也可能是合作。但《深渊回响》的‘深渊’，藏着的东西，比官方宣称的‘意识沉浸技术’要危险得多。” 镜的文字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那枚徽章，我初步分析，它内部封存了一段……‘坐标’。”
“坐标？”
“一个指向‘深渊’最底层，数据库从未记载过的区域的坐标。获取它的条件极为苛刻，包括‘双王级权限者在特定副本触发异常警报’。”
双王级权限者……影立刻意识到，这指的恐怕就是他和镜这种位于顶端的玩家。
“这是一个陷阱？还是引导？”
“都是。” 镜的回复意味深长，“设计者抛出了饵，想知道谁能咬钩。我们咬住了。现在，猎人和其他的掠食者，都围过来了。”
现实的危机感从未如此清晰。这不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片暗流汹涌的战场。
“下一步？” 陆止影言简意赅。他已经确信，在应对这种超出常理的事件上，这个叫沈清镜的人，是唯一能与他并肩的同行者。
“三件事。” “一，利用你的资源，在不触发警报的前提下，调查‘清道夫’和游戏公司‘深瞳科技’的内部动向。” “二，准备再次上线。‘钥匙’需要充能，而能量来源于攻克高难度内容。下一个目标，【埋骨圣殿】。” “三……”
镜的第三条信息停顿了片刻，才缓缓浮现：
“准备好面对你我的‘本能’。ABO的生理规则，在《深渊回响》里，并非简单的感官模拟。它更像是一种……对潜意识的映射和放大。下一次近距离接触，我们可能无法完全压制它的‘回响’。”
留下这句如同预言又如同警告的话，加密频道的图标黯淡了下去。
【连接已断开。】
陆止影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黑暗中，仿佛又看到了那枚旋转的双生徽章，一面是“影”，一面是“镜”。
而在那片无尽的深渊之上，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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