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风雨同舟
顾盼以技术总监兼沈太太的双重身份正式入驻远星的消息，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行业内掀起巨浪。
新闻发布会现场，沈从安沉稳地宣布：“即日起，顾盼博士将全权负责远星的技术研发战略，并与我共同面对未来的挑战。”
镁光灯闪烁不停，顾盼站在他身侧，一身干练的深蓝色西装套裙，神情从容。她接过话筒，声音清晰有力：“我将带领团队，在三个月内完成‘破晓一号’的最终测试。我们有信心，用实力回应所有质疑。”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三个月？这在业内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研究院里，张院长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欣慰：“小顾，你这步棋走得好！远星的平台和资源，能让你大展拳脚。沈总这个人……靠得住。”
顾盼在新落成的总监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略显陈旧的厂区，轻声道：“院长，核心技术攻关我不会落下，这里只是更大的战场。”
“我明白，我明白。”张院长顿了顿，语气转为关切，“对了，听说你们……结婚了？沈总那个年轻人，看着稳重，你要好好珍惜。”
挂了电话，顾盼看着无名指上那枚作为道具的素圈戒指，心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如果老师知道这只是一场契约，还会如此祝福吗？
“顾总监，董事会十分钟后开始。”秘书敲门提醒。
顾盼收敛心神，拿起准备好的厚厚一沓技术方案，走向气氛凝重的会议室。
长桌两旁，十几位董事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审视、怀疑、期待……种种情绪交织。
沈从安起身，姿态坚定地为她引荐：“各位，这位是顾盼博士，远星的新任技术总监，也是我的妻子。从今日起，公司所有技术决策，由她最终裁定。”
一位资历最老的陈董事立刻皱眉发难：“沈总，公司现在风雨飘摇，让一个……外人来执掌技术核心，是否过于草率？”
“外人”二字，像一根细刺，扎进顾盼心里。
但沈从安已冷声回应，不容置疑：“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是持有集团35%股权的股东，更是‘破晓一号’技术路线的奠基人。于公于私，她都是最核心的自己人。”
“我的意思是，她的资历……”
“资历？”沈从安打断他，目光扫过全场，“在座谁有自信，能在三个月内，带领团队突破日企的专利壁垒？如果有，请现在站出来。”
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顾盼适时起身，打开了投影仪。“各位的担忧我理解。请看这份技术突破方案——”屏幕上呈现出清晰的技术路径图，“日企的专利壁垒主要建立在传统结构之上。而我们的‘破晓一号’，将从新型复合材料和智能控制算法两个维度实现超越……”
她条分缕析，数据翔实，逻辑严密，用最专业的语言勾勒出破局的清晰蓝图。原本充满怀疑的会议室，渐渐被专注的寂静取代。
“如果……如果这个方案真的可行，”一位技术出身的李董事激动地推了推眼镜，“我们不仅能绕开封锁，甚至在能效上可以实现反超！”
“不是如果，是必然。”顾盼语气斩钉截铁，“但这需要集团倾尽所有资源支持，需要研发团队全力以赴，更需要——时间。”
“需要多久？”陈董事沉声问，态度已悄然转变。
“九十天。”顾盼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锐利而自信，“九十天内，我拿不出可量产的成品，自动辞去所有职务，并自愿稀释所持股份。”
这份军令状，让所有人动容。
散会后，沈从安在走廊追上她。
“顾盼。”
她回头：“沈总，还有何指教？”
“指教没有。”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只有一句谢谢。你刚才，不仅稳住了董事会，也给了我一剂……强心针。”
“强心针？”
“嗯。”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了些，“有你在，我觉得远星一定能撑过去。”
他的话语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顾盼心湖，漾开圈圈涟漪。她别过脸，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这是我作为股东和总监的分内之事。”
“是，股东，总监。”沈从安重复着这两个词，眼底闪过一丝她未能读懂的情绪。
接下来的两个月，顾盼几乎以实验室为家。
她带领重新整编的技术团队，从分子级的材料配比到毫米级的结构优化，从底层代码的编写到上千次的台架测试，事无巨细，亲自督战。白皙的脸庞很快瘦削下去，眼下也常带着倦容，但那双眼睛，在谈及技术时始终亮得惊人。
沈从安同样忙碌，他周旋于供应商、客户与律所之间，应对层出不穷的麻烦，常常深夜还在办公室与海外开电话会议。
两人虽在同一栋大楼，却往往数日打不上照面。
一个凌晨，顾盼终于攻克了一个材料耐久的瓶颈，疲惫地走出实验室。经过总裁办公室时，发现门缝下还透着光。
她鬼使神差地去茶水间，泡了一杯浓度适中的手冲咖啡，轻轻敲响了门。
“请进。”
沈从安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见到是她，明显愣了一下：“你还没休息？”
“你不是也一样。”顾盼将咖啡放在他手边，氤氲的热气带着醇香，“喝点吧，提神。”
沈从安看着那杯咖啡，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谢谢。”
“不客气。”她转身欲走。
“顾盼。”他叫住她。
“嗯？”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他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我知道，你本不必如此拼命，毕竟我们之间……只是契约。”
“沈从安。”顾盼打断他，转过身，神情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认真，“我这么做，从来不只是因为一纸契约。”
“那是因为什么？”
她思索片刻，坦诚道：“因为我们的目标一致。你想守护远星，完成你父亲的遗志；我想打破垄断，为中国技术正名。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战友。
沈从安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好，战友。”
可他心底深处却清晰地知道，他想要的，远不止是战友。
3.2 破晓之光
九十日期限将至，远星的发布会备受瞩目。
会场内座无虚席，国内外媒体长枪短炮严阵以待，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证——远星是绝地翻盘，还是一败涂地。
顾盼穿着一身利落的定制西装，缓步走上演讲台。聚光灯下，她神色冷静，目光扫过全场。
“各位来宾，媒体朋友们，我是远星集团技术总监，顾盼。”她按下遥控器，身后巨大的屏幕亮起，呈现出“破晓一号”发动机精致的3D解剖模型，“今天，我将代表远星，向大家展示我们自主研发的新一代高效低排放发动机——‘破晓一号’。”
台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这款发动机，采用了我们独创的‘星尘’复合金属材料与‘灵犀’智能控制系统，在保证强劲动力的前提下，尾气排放降低百分之三十五，综合能效提升百分之二十八。”她顿了顿，声音提高，清晰传遍每个角落，“最重要的是，它所涉及的七十三项核心专利，均为我们原创，完全自主可控，不存在任何知识产权纠纷！”
掌声第一次热烈地响起。
“现在，是验证时刻。”
工作人员推上两台覆盖着绒布的发动机。绒布揭开，一台是银灰色的“破晓一号”，另一台是黑色的日系顶尖竞品。
顾盼亲自操作，进行现场对比测试——功率、扭矩、噪音、排放、耐久模拟……一组组实时数据在大屏幕上跳动。
最终结果定格：“破晓一号”在所有关键指标上，均以微弱但明确的优势，超越了对手。
会场在片刻的死寂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不可能！”一名樱花国籍记者猛地站起，语气激动，“你们的技术怎么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超越我们数十年的积累？”
顾盼平静地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因为创新从不源于模仿，而源于敢于走别人未曾走过的路。中国的工程师，智慧与毅力，从不逊色于任何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台下再次爆发的掌声，充满了自豪与振奋。
发布会结束后，远星股价逆势涨停，雪片般的订单从全球飞来。更令人振奋的是，德国最大的汽车集团代表当场与沈从安签下了战略合作意向书，金额高达数十亿。
樱花国企精心构筑的围剿之网，被彻底撕破。
庆功宴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所有人都围在顾盼身边，赞誉之词不绝于耳。
“顾总监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有了顾博士，远星未来可期！”
顾盼得体地应对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从安正站在落地窗前，与几位外宾交谈。他身着深灰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举止从容，是全场毋庸置疑的焦点。但顾盼知道，这份从容背后，是无数个殚精竭虑的夜晚和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她端起一杯香槟，走了过去。
“沈总，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从安回头，看到她时，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暖意：“当然。”
两人走到安静的露台，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宴会的喧嚣。脚下是璀璨的城市灯火，宛如星河。
“恭喜你。”顾盼举起酒杯，“远星，挺过来了。”
“是恭喜我们。”沈从安的酒杯与她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没有你，远星看不到今天的曙光。”
顾盼抿了一口酒，金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她沉默片刻，忽然问：“沈从安，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用一纸婚约，把我绑上远星这艘船。”她抬起眼，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没有这个契约，你或许……能有更自由的选择。”
沈从安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十分的郑重。
“顾盼，我从未后悔。”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从十五年前那个下午，你回头问我借铅笔开始，我就知道，我的人生只想与你产生交集。”
顾盼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即使时光倒流，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向前半步，靠得更近，目光灼灼，“我唯一的遗憾是……”
“是什么？”
“是你始终认为，这一切只是一场冰冷的交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顾盼怔住，喉咙发紧。
沈从安转过身，望向远处的霓虹，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寂：“但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相信，我这十五年的执着，不是因为契约，而是因为……心。”
夜风吹动了顾盼的髮梢，也吹乱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她张了张嘴，那句“我信”在舌尖滚动，却最终未能说出口。
3.3 生死相护
远星的强势崛起，彻底激怒了樱花国方企业。技术优势的丧失，意味着市场份额和话语权的崩塌。
某个深夜，顾盼为完善一个算法模型，再次加班至凌晨。她揉着酸胀的额角，独自走向空旷的地下停车场。
刚走到车旁，几个黑影便从承重柱后无声地围拢过来。
“顾博士，请跟我们走一趟，我们老板想和您谈谈。”为首的男人操着生硬的中文，眼神阴鸷。
顾盼心中警铃大作，后退一步，手悄悄伸向包里的手机：“你们是谁？想谈什么？”
“只是想深入‘合作’……”那人使了个眼色。
顾盼只觉后颈一痛，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手帕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挣扎了几下，意识便迅速沉入黑暗。
最后的感知，是被人粗暴地塞进车厢，以及一句模糊的樱花语：“快，带走！务必拿到数据！”
沈从安正在书房审核第二天的谈判资料，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是安保部长的紧急专线。
“沈总！顾总监的车辆定位信号在研究院地下停车场消失！监控显示她被强行带入一辆无牌黑色厢式车！”
沈从安的脸色瞬间煞白，霍然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十分钟前！我们已报警，正在追踪车辆最后出现的区域……”
“把坐标发给我！调动所有人，立刻行动！”沈从安抓起车钥匙，如同失控的猎豹冲出书房，心脏被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
顾盼，你绝不能有事！等我！
城郊一处废弃的化工厂房内，顾盼被冷水泼醒。
她发现自己被反绑在一把金属椅上，眼前是几个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
“醒了？”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响起，用的是樱花语，“顾博士，长话短说，交出‘破晓一号’和‘星尘’材料的全部核心数据，我们保证你安全离开。”
顾盼强迫自己冷静，迅速观察环境：“你们觉得，我会向这种卑劣的手段屈服？”
“不屈服？”那人冷笑一声，掏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冰冷的枪口抵上她的太阳穴，“那你就和你的技术，一起消失。数据嘛……我们总有办法从远星的服务器里挖出来。”
就在这时，工厂生锈的铁门被猛地撞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沈从安如同从天而降的煞神，独自一人冲了进来，目光瞬间锁定被挟持的顾盼，眼中是毁天灭地的风暴：“放、开、她！”
“沈总，果然情深义重。”绑匪头目似乎并不意外，枪口转向沈从安，“用远星的全部技术数据换她，很公平吧？”
“不要给他！”顾盼嘶声喊道，“沈从安，别管我！技术不能……”
“闭嘴！”绑匪一枪托狠狠砸在她额角。
温热的鲜血顿时顺着她的眉骨流下。
那抹血色，彻底点燃了沈从安眼中的疯狂。
“我给！”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一个银色U盘，“这是远星技术库的最高权限密钥。放了她，它就是你们的！”
“沈从安！你疯了！”顾盼泪流满面，拼命挣扎，“那是你父亲和所有人的心血！你不能……”
“顾盼，信我。”沈从安看着她，眼神在暴怒中奇异地沉淀为一片温柔的深海，“相信我。”
他一步步走向绑匪，准备交换。
就在双方距离拉近至数米时，绑匪头目眼中凶光毕露，枪口猛地调转，对准沈从安的胸口，扣动扳机！
“去死吧！”
“不——！”
顾盼的尖叫声撕裂空气。
沈从安却在对方肩部肌肉微动的瞬间，已预判性地侧身飞扑向顾盼，用自己的后背迎向子弹，同时紧紧将她连人带椅护在怀中！
“砰！”沉闷的枪声在空旷厂房内回荡。
子弹穿透西装，在他的左肩胛骨处绽开一朵血花。
“沈从安！！！”顾盼感到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她的脖颈，发出绝望的哀鸣。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工厂各处窗户破碎，特警队员索降突入，迅速制伏了所有绑匪。
顾盼疯狂地挣脱着绳索，扑到沈从安身边。他脸色惨白，鲜血正从指缝间不断涌出，染红了她颤抖的双手。
“沈从安！沈从安你看着我！你不准睡！”她徒劳地用手按压着伤口，眼泪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沈从安费力地睁开眼，视线已有些涣散，却仍努力聚焦在她脸上，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顾盼……别哭……你没事……就好……”
“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枪！”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因为……”他气息微弱，每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我答应过自己……要保护你……一辈子……”
“什么时候答应的？什么时候！”她哭着追问，生怕这是他最后的话语。
“初三……你总问我借铅笔……我故意……说没带……”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开始飘远，“其实……不是忘了……是想……多听你……叫几次……我的名字……”
顾盼的泪水决堤般涌出，滴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沈从安的目光温柔得令人心碎，“我想……守护你……守护你的梦想……守护你的……一切……”
“沈从安！”顾盼紧紧抱住他逐渐冰冷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渡给他，“你不许死！你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死！”
“我……不会死的……”他抬起沉重的右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却最终无力地垂下，只能轻轻碰触她的脸颊，“顾盼……我还没……亲口告诉你……我爱你……从十五岁……开始……就爱你……”
这句迟到了十五年、在生死关头终于宣之于口的告白，击溃了顾盼所有的心理防线。
“我也爱你！”她不顾一切地喊出心声，低头吻上他冰凉的嘴唇，咸涩的泪水浸湿了两人的唇瓣，“沈从安，我也爱你！所以求求你，为了我，撑下去！”
“真的……？”他涣散的瞳孔似乎凝聚起最后一点微光。
“真的！千真万确！”顾盼用力点头，泣不成声，“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我喜欢坐在你旁边，喜欢看你写字，喜欢你叫我名字时的样子……”
沈从安满足地笑了，那笑容纯粹如少年，带着了无遗憾的安宁。
“那就……好……”他缓缓闭上双眼，陷入深度昏迷。
“沈从安——！”
3.4 尘埃落定
医院，手术室外。
顾盼呆坐在长椅上，双手、衣袖上沾满已呈暗褐色的血迹，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
张院长赶来了，远星的董事们来了，得到消息的媒体被拦在医院外……走廊里挤满了人，气氛压抑。
“小顾，沈总吉人天相，一定会挺过去的。”张院长苍老的安慰显得如此无力。
顾盼毫无反应，只是死死盯着那扇亮着“手术中”红灯的门，仿佛那是连接她与他的唯一通道。
她在心中向所有知道的神明祈祷：沈从安，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愿意。我们错过了十五年，不能再错过余生……
五个小时，如同五个世纪般漫长。
当手术室门终于打开，主刀医生疲惫地走出时，顾盼像弹簧一样冲了过去，抓住医生的手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露出宽慰的表情，“子弹离心脏和大血管都只有毫厘之差，堪称奇迹。病人生命力很顽强，已脱离生命危险，但需要长期静养和康复。”
顾盼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被旁边的人及时扶住。
“谢谢……谢谢您……”她反复说着这两个字，泪水再次奔涌，却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沈从安被推出手术室，面色依旧苍白，在麻醉作用下沉睡着。
顾盼紧紧握住他未受伤的右手，将那冰凉的手掌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沈从安，快点好起来，我等你……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三天后，沈从安在剧痛中醒来。
睁开眼的第一瞬，他便看到顾盼趴在床边，似乎刚累极睡去。她的长发有些凌乱，眼下有着深重的青黑，一只手还紧紧与他的右手十指相扣。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
顾盼立刻惊醒，抬头对上他虚弱的视线，红肿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彩：“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她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落下来，这次是纯粹的喜悦。
“对不起……”沈从安声音沙哑干涩，“又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顾盼又哭又笑，轻轻捶了一下床沿，“我怕你就这样丢下我……沈从安，你不能这么残忍……”
“不会的……”他用力回握她的手，尽管牵扯到伤口让他眉头紧蹙，“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一辈子……说到……做到……”
顾盼看着他因疼痛而冒冷汗的额头，心疼不已，连忙用毛巾轻轻擦拭。
“沈从安，你昏迷前说的话……是真的吗？”她低下头，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哪句？”他故意问，眼中泛起微弱的笑意。
“说……你从初中就开始……爱我。”她的耳根微微泛红。
“嗯。”沈从安凝视着她，眼神认真而专注，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千真……万确。”
顾盼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望向他：“那我也告诉你一个……藏了十五年的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初中的时候，我总喜欢借故坐在你旁边，不是因为那里光线好，”她的脸颊飞起红霞，声音越来越小，“是因为……你安静写字的样子特别好看。我每次问你借东西……也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沈从安愣住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你……你也……”
“对。”顾盼红着脸，用力点头，“我也喜欢你，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只是后来你突然转学……我以为……我们再也没有交集了……”
“所以……”沈从安的声音因激动而哽咽，“我们……这十五年……是双向的……暗恋？”
顾盼含泪点头，嘴角却扬起幸福的弧度：“是啊，我们两个……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沈从安用未受伤的手臂，努力将她揽入怀中，动作轻柔，仿佛在拥抱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那为什么……”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和后怕，“为什么我们要白白错过……这么多年？”
“因为我们都太骄傲，太固执，也太……胆小了。”顾盼回抱住他，感受着他真实的心跳和体温，“但现在不会了。沈从安，这一次，我紧紧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了。”
“我也是。”沈从安在她发顶落下一个个轻吻，郑重宣誓，“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再放手。”
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相拥身影的医护人员和朋友们，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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